等待陶宴苏醒的过程里,感觉幽蓝间上下的表情的表情都怪怪的。
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满身默哀与同情。
“我这不安全回来了吗?”楚云江朝身边的侍子们道:“陶宴也不会死,一个个都这怂脸干什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把头低下去,谁也不敢开口回应。
“赵力,他们怎么回事?”
站在床头的赵力放下手里的托盘,将人都退下去,然后小心翼翼汇报道:“他们是怕师兄知道这件事后,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就没了。”
“我不在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楚云江奇怪得很。
“就是……那个……”赵力吞吞吐吐,也没有勇气说:“要不改日再向师兄禀报,您先修养几天,我再慢慢告诉您。”
“别废话。”楚云江盯着他:“说。”
赵力深呼吸道:“是关于姜圣女的。”
楚云江心中一惊,难道聂小童推陶宴掉崖,真的跟姜琉璃有关?这怎么可能?
“她……她怎么了?”他问得胆颤。
“她……退了你们的婚事。”
“什么?”楚云江忙抓着他问:“因为什么,是不是跟聂小童有关?”
“这个……”赵力一头的汗:“我也不清楚,就是师兄掉崖后不久,姜圣女找上言师尊强行退了婚约,这事让姜、楚两家的关系一下变得很差。”
难怪营救他的大队伍里没有姜氏族人。
“姜戈呢?”楚云江急道:“这事不该他做主吗?”
“姜宗主跟姜圣女也大闹了一回,却没能改变退婚的事,大概是觉得没脸再跟楚氏来往,就干脆回避了。”
“退婚的原因呢?”
“不知道。”
“难道就没说跟聂小童推人掉崖有关?”楚云江很困惑:“不可能啊,外公能来救我,肯定是逮住了聂小童,抓了他就一定能发现黑玉易容丹,这东西跟姜家脱不了干系。”
赵力摇着头:“不太清楚,不过聂小童确实被上言师尊抓了,估计审问过,但细节没人知道。”
“就这么退婚了?”楚云江瞄着他。
“嗯。”
“唉。”楚云江深叹一口气,感觉这命运啊,上辈子不是他的,这辈子还不是他的,当真是空欢喜一场。
也谈不上多难过,就是那一口没吃上,有点心痒。
门外传来浓重的脚步声,侍子们依次伏礼问安,态度十分恭敬。
“都下去。”楚上言的声音自带威严。
人群离去,整个庭院安静无声。
很是谨慎的赵力去开门,将人让进来,自己退出去,回头小心把门带上。
房间里就剩楚云江跟楚上言,以及床上躺着不省人事的陶宴 。
“这是他的一缕魂魄。”楚上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玉瓶,走到床边,打开瓶盖手指轻拈,银白的法光闪现,将那缕魂魄送回了主人身体。
得到魂魄后,陶宴的面色明显转好了很多,那眉间的忧愁似乎散开了。
莫名放下一点心,楚云江问:“这件事是不是跟姜家有关?”
“应该没有……”说着,楚上言转身走向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下,大有坐下来细说的架势。
楚云江跟着过去,在对面落坐:“外公没发现聂小童身上的黑玉易容丹吗?”
“看见了。”楚上言不紧不慢地回应,并拿出一片黑色的符纸,那符纸成人形状,散发鬼魅的妖邪气。
“那是……”楚云江瞪大了眼睛:“那是魔界的傀儡符?”
楚上言点头:“对,在聂小童身上剥下来的,这是很高级的傀儡符,用灵水泡过,所以很难发现。”
“傀儡符会操纵心的心智和行为,一切作为都受下符者操纵,而这种级别的傀儡符,大多出自王级魔邪,四大魔王中,能跟陶宴扯上关系的就是业障随行.叶相。”
“哦……”楚云江一脸恍然大悟,并道:“我们在崖底也碰上他了。”
楚上言紧张地看着他:“可有受伤?”
楚云江摇头:“他没有袭击我们。”
“这叶相真是奇怪。”楚上言不解地捋着胡须:“当年陶氏灭门之时,他独留了陶宴一命,现在突然又找上来行凶却偏偏要假手他人,弄个傀儡符来惹事,你们掉下去,他又不动手……这算什么意思。”
那是他要给陶宴种下阴暗的绝望,让他对一切情感都破裂,这是入魔的基本条件。
上一世楚云江是最好的催化剂,对陶宴的欺辱和打压成了他心里黑暗面的无限憎恨,无形中成了叶相的得力帮手,帮他催化这个人入了魔,他根本用不着再使任何手断。
而这一世,楚云江被血咒控制,不得不对陶宴百般呵护,甚至好出额外的感情来,让陶宴心有所爱,大大减少了负面阴影。
除非失恋,他怎么都不可能去黑化,深知后果的楚云江也不会让他陷入那种境地,怎么说都要熬到第十年。
这种情况下,叶相便把心思动到聂小童身上,被好友背叛,也是一个人很难承受的事。
按理说,被心爱人伤害才是最痛苦的,只可惜,楚云江已经是金丹期的大修士,并且觉醒了麒麟神脉,傀儡符这类东西是近不了身的。
其实叶相的计划还挺高明的,从聂小童入手是个不错的点,只可惜楚云江赶到的太及时,如果没赶到,没那么不要命地去救,那混小子上来后铁定了黑化。
当时正值楚云江跟陶宴闹心的敏感时期,陶宴处于失恋的边缘地带,两人僵持了半年多,那时候他的心态可能是最低潮的,如果再遭遇聂小童的背叛,心里黑暗指数就基本爆表了。
“阿弥陀佛……”楚云江捂着胸口庆幸,幸亏他留意楚淇的话,防范这种事件的重复,才及时得到消息去救人。
虽然一起滚下去,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局面也算因祸得福,至少体验到一种新的快乐,反正不能近女色,能这样爽几年也很好。
幸运女神还是眷顾本仙君的。
“澈儿,你可知叶相的目的是什么?”
收起那抹不自觉的笑,楚云江回道:“他想逼陶宴签魔契,因为当年夺去的龙魂神脉不能为他所用,而叶相的野心是想吸天赋之力来修成神魔。”
“竟然是这样。”楚上言看向里屋:“难怪我接他上擎天峰时,那孩子满眼的阴郁,一句话不说,对谁都充满敌意,想必他在人间的十年,已经饱受叶相的心里摧残,真是可怜啊。”
“幸好擎天峰有灵气屏障,那魔头不敢轻易出入,才让陶宴修整了几年,在澈儿的照料下也算大有起色,却没想到,还是被乘机了。”
“这么说……”楚云江惊诧道:“这事跟姜氏无关吗?那黑玉易容丹是叶相从姜家偷来的?那就奇怪了,何必多此一举。”
“此话怎讲?”楚上言回头看他。
楚云江:“叶相的目的是让聂小童亲手将陶宴推下太极崖,以达到陶宴感受背叛的滋味,根本就不需要拿黑玉易容丹给聂小童来吸取陶宴的一缕魂魄。”
“我听陶宴说,聂小童想变成他的样貌夺取他的地位和人生,如果我没有去救人,那么现在聂小童就成了他待在我身边,这偌大的擎天峰,走了一个聂小童无人问津,照那样发展下去,聂小童就是最大受益者,叶相何必给他做嫁衣。”
“但是……”楚上言深思了会儿,道:“人少了一缕魂魄就会意志不定,这很利于叶相破坏他心里防线,你如果没下去,保不成陶宴就签了那魔契,其实叶相才是得益人,至于聂小童被傀儡符操纵,做什么都没价值性。”
好像是这么个头绪,但楚云江还是皱着眉头,总觉得抽了魂魄就可以止步于此了,何必用黑玉易容丹去变成陶宴的模样,那不画蛇添足吗?
另外擎天峰除了邪物难进外,还有及其强力的结界防护,这么多年,叶相都没得进来,即便在上一世,他都没能出现过,怎么突然就能潜入,还给聂小童下了傀儡符。
也许说上一世是因为梦魇咒,叶相可以通过梦境骚扰陶宴,这一世梦魇咒被楚云江净化了,他不得不亲自动手。
各方面都说得过去,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姜家跟我们的亲事没有转还余地了。”楚上言叹道:“没想到琉璃那孩子是那么抗拒这件事。”
“怎么了?”楚云江疑惑地抬眼:“为什么事退婚?”
“唉。”叹息着,楚上言抬手扶额:“没说什么具体原因,就是坚决不同意嫁给你,跟姜宗主也闹得不可开交。”
“这事……”楚云江迟疑道:“不该你们长辈做主吗?怎么她说退婚就退婚了?”
“唉……”楚上言的气都叹出万里惆怅了,摇头道:“这事理应如此,那天我驳回了琉璃,没想到几天后姜宗主亲自上门来退了婚,说了些万分抱歉的话,就再不联络了。”
楚云江垂下眼眸,有无限感概。
上一世姜琉璃讨厌他,这一世又同样如此厌恶,陶宴就可以,偏他不可以,变好变坏都是一个结局,唉……这特么就是天命。
知道他对姜琉璃上心,这个消息难免会令他难过,楚上言尽力宽慰道:“我估计一是琉璃那孩子确实是不喜欢你,性子偏执,二是黑玉易容丹的事让姜宗主很难堪,便不好意思来往了。”
偷黑玉易容丹必须潜入排名第一的仙台峰,那地方也不是什么有漏洞的地方,尤其是当年陶氏被灭,各峰都加强了辟邪结界。
何况当年的姜氏还被袭击过,姜琉璃差点被掳走,对此姜戈恨透了叶相,针对他不知做了多少防护措施,如果还是这么轻易被闯了山,盗了黑玉易容丹,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黑玉易容丹被盗,因这东西害得楚云江掉下太极崖,自己女儿又落井下石地退婚,像姜戈那种面子大于天的人,恨不得找地缝钻了。
所以营救楚云江,姜家更是无脸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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