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山亭与央央在曲折小巷中奔逃,身后家卫的呼喊声如恶犬狂吠,声声紧逼。李富贵嚣张的音色在空中肆意叫骂着:
“一群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都抓不住,我爹养你们有何用!”
狭窄的巷道两侧,破旧的屋舍在夜色中影影绰绰,似是随时都会坍塌将她们掩埋。
“央央,快,你我互换身衣裳!”
宴山亭急切说道,手上动作不停,迅速解开自己的衣衫。
央央见状泪如雨下,拼命朝她摇着头:
“小姐,我不能丢下您!”
“他们追来了!”
情急之下,宴山亭已顾不得任何体面,三两下褪去外衣,一把抓过央央身上那件大红嫁衣。
衣物褪下的同时,一股浓重草药味自央央身上传来,宴山亭见状一愣,下意识看向她。
“我……”
央央满脸通红,哭着摇了摇头,浑身颤抖着远离了宴山亭:
“小姐,我身患顽疾才导致不孕,您本应该远离我的……将嫁衣还我罢。”
泪眼朦胧中,她目光坚定的看向宴山亭:
“我从小便因此受尽家中冷眼,此病不甚干净,甚至有染病风险。被邻坊轻视,被家人贱卖……其中滋味不可言说。您如此光风霁月之人,不该受我牵连。”
“……傻丫头。”
宴山亭闻言,沉默片刻,却只一味摇头。她没管央央竭力避开自己的行为,迎身而上,毫不避讳的给了她一个十温暖拥抱。
“听话,换好衣服从巷后离开,我来引开他们。”
她将衣物塞进央央怀中,央央还欲反驳,远处已传来家卫们搜寻的动静。
宴山亭身着嫁衣,一头乌发凌乱披散,恰似惊惶出逃的新娘。
她转头看向央央,柔和一笑:
“从那边走,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别管我!”
“听话!这是唯一的办法!”
宴山亭用力推了央央一把,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弄出极大动静。
李富贵等人追至岔路口,瞧见身着嫁衣的宴山亭,以为是央央,便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宴山亭身姿轻盈,在小巷中左突右拐,可寡不敌众,终被团团围住。
“小贱人,看你还往哪跑!”
李富贵气喘吁吁,脸上肥肉随着喘息抖动着,眼中满是得逞的贪婪。
宴山亭见状,不再挣扎,嘲他怒目而视,毫不畏惧的冷声开口:
“李富贵,你强娶民女,犯下大罪,报应已到,县衙绝不会放过你!”
“哼,报应?你还是先求县衙救你自己罢!既敢舍身救人,害我白白丢个美人,那便由你来充数!”
李富贵冷笑一声,正欲下令抓人。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家卫们忽然神色一变,将男人重重踹在地上,目光森冷。
为首的人上前一步,冷冷问道:
“宴山亭?”
局势瞬间逆转。宴山亭见状,心中一惊,虽知晓反抗已然无用,却还强装镇定,不动声色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前几日,黑袍,现在何处?”
短短几字,她却听懂了,这才明白,这些所谓的家卫竟是追杀黑衣人的杀手伪装。
“我不清楚。”
宴山亭摇头,面上神情不变的解释道。她心中暗叹一声,本以为那件事情能就此揭过,不枓命运环环相扣,终是将两人裹抉着纠缠在了一起。
她此时此刻只想保命,于是便毫无隐瞒道:
“处理好伤口,第二日她便一无所踪了,我们并不相熟。”
“敬酒不吃吃罚酒!”
首领闻言,神情迅速冷了下来,显然不相信这番说辞,他一挥手,手下男子便立马抽出长刀,架在了宴山亭颈上:
“不肯说?好,那我便立刻邀你见苍天。”
李富贵见状,吓得浑身发抖,身体瘫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宴山亭却毫无惧色,直视着为首之人的眼睛:
“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我与她本就萍水相逢,现在命悬一线之时,我何故要为个陌生人,平白搭上自己性命?”
她纤白颈上,肌肤已被森冷长刀划出一丝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屋顶飞落,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气,手中长剑冷光夺目。
“……自不量力。”
那人微微抬眸,一双凤眸冷冷盯着眼前场景。黑袍之中,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平静,似是久未发声,沙哑之中尚带着一丝清朗少年气。
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入人群,剑影翻飞。
身形矫健,招招凌厉,似一头勇猛的猎豹。然而,在激烈打斗中,一名杀手和前方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瞅准时机,挥刀砍向黑衣人后背。
他躲避不及,黑袍被利刃划破,露出苍白劲瘦的悍利腰身,兜帽随风飘落。
宴山亭惊讶发现,这位一直被她当作女子的黑衣人,竟然是位男子。
他一头乌发不知何时早已束起,凤眼冷冷盯着对方。白皙到发冷的昳丽面庞,许是出于战斗的缘故,竟有种刀锋般棱角分明的凌厉美感,是个极为俊美的男子。
宴山亭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忖这男子容貌如此迤逦,不作隐瞒时竟也丝毫不显女气。
李富贵吓得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他尚未开口说话,就被眼前少年如同杀猪般随手一挑,利落抹了脖子。
挟制着宴山亭的男人终于面色一变,长刀欲划破她脖颈之际,一道黑影疾冲而来。
瞬息之间,颈上重量一轻。
宴山亭拂去耳边滚烫沸血,她甚至还没看清对方的动作,男人早已瞪大眼睛,瘫倒在她脚边。
颊边微热,粘腻触感烫到她头皮发麻,一时失了神。
……这不是她的血。
长刀很快没入最后一个家卫的后背,男子甩去刀尖上沸血,转身看向宴山亭,淡声问道:
“可有受伤?”
宴山亭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摇了摇头。
黑衣人见状,点了点头。他朝身后打了个响指,满目死寂中,这声音显然格外突兀。
“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央央似是听到信号,焦急从巷后跑了进来。她被满地尸体吓的脸色一白,但看到宴山亭安然无恙,喜极而泣,扑进宴山亭的怀中。
宴山亭轻抚着央央的后背,安慰道:
“傻丫头,我没事,有这位公子相助,我们都安全了。”
这时,系统的电子音在宴山亭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救下央央,触发女性健康系统奖励。宿主可凭借此奖励,帮助央央治愈顽疾。此顽疾是由于生理卫生问题导致,长期不恰当的护理方式,使得身体出现了病症。】
宴山亭闻言,心中一喜,若有所思的点了头。她看向央央,眼神复杂又暗含思绪:
“央央,你的病有救了,我定会治好你。”
央央闻言,默默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信此番说辞,但也不想打击自家小姐的决心,于是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的看着宴山亭:
“小姐,我相信你。”
想到能冶好央央的病症,宴山亭不敢耽搁,当即在系统的指引下,拿到了系统赠予,专门针对央央病症的药丸。
宴山亭将药丸递到央央手中,看了眼远处男子。见他面无表情的用剑翻动着手下尸体,对那沾血衣服嫌弃皱眉,最终还是上手剥了起来。
“把这药服下,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宴山亭稍微放下心,在央央耳边低声道。
央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在自家小姐炙热的目光里艰难服下。
在系统的作用下,药效迅速发挥。
起初,央央只是觉得腹部的疼痛逐渐减轻,整个人不再像从前那般虚弱无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状况日新月异,不仅脸色愈发红润,精神也变得格外饱满。
“小姐,……好像真的好了!”
央央本想表现出兴奋,好叫自家小姐心里有些许安慰。可不料真正好转时,她却只是愣愣的看着宴山亭,不可置信喃喃道。
宴山亭闻言不语,只是朝她淡淡一笑。央央此时此刻红润有光泽的面庞,对她来说就是经历这一切最大的安慰了。
在两人喜悦的空档里,只见那少年闻言,眼神一动,不易察觉的偏头看向宴山亭。
……是医师?还能冶愈如此顽疾?想到家中病弱消弱的长姐,他眼神一凛。
宴山亭突然想到前几日那位新娘,便朝系统发问道:
【之前那个任务,症状……也和央央一样吗?】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平静道:
【在这时代大部分女子的不孕之症,都是由生理卫生导致细菌感染引起的。】
如此简单病症,却不知毁了多少无知少女们本该灿烂的一生。
宴山亭因此才真正意识到时代的局限性,在这时代,只因一个简单的生理卫生问题,最终居然会成为女子们的灭顶之灾,令她们一生饱受折磨。
之前那在脑中盘旋许久的大胆想法,终于“嘭”的一声,轰然落地。
她想制作护垫,帮古代女性解决这个困境。
决定了此事,看着满目残局中那唯一神色峥嵘的黑衣少年,宴山亭正欲开口。
不料少年似是等厌烦了,随意甩了甩手上长刀,看着眼前两人,言简易骇道:
“她可以走了,你留下,跟我回京。”
刀尖在空中遥遥一点,尚未干涸的鲜红沸血自剑身缓缓流下,正巧滴在宴山亭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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