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能听见我讲话吗？”
苏九楠开麦试音，当即收到了热烈的回应。
“听得到。”
“哈喽，九九。”
“欢迎九万，哇，你居然真的是用变声器直播的！”
回答他的有三个人，第一个是清风的声音，后两个却很陌生。
看游戏队伍中的ID，他没见过，估计是清风水友，性子还挺欢脱，像是自来熟型的。
“你们好，我是九万，希望你们不介意这个声音。”
很多人对变声器有着生理性厌恶，无关乎是否用变声器在网上招摇撞骗过，仅仅是讨厌这种不自然的人声。
这是对耳朵的一种凌迟酷刑。
虽然苏九楠调的变音已经很接近真人了，但还是时不时会蹦出一些机械音节，听觉敏感的人是受不了的。
尤其当他大吼大叫的时候，变音崩得最凶。
所以苏九楠很少跟人组队玩，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相熟的主播。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陌生人四排，有点摸不准对方的想法。
“小九你放心，他们没意见的。倒是你不要介意才对，老三他性子直了点，想到啥就说了，真没恶意的。”
清风知晓苏九楠的顾忌，身为中间人，义不容辞的站出来解释。
“对的对的，老四说的没错，我不怎么看直播的。只是因为大家经常说起你，所以我单纯好奇而已。而且你这正太音跟我弟弟似的，还让我觉着挺亲切的，嘿嘿。”
苏九楠想象出一个憨大哥不拘小节的坐在电脑前，手摸着脑壳呆呆傻笑的情景。
“噗”
抱歉，他笑点低。
“小九咋了？”
“没没没，清风你们三个是舍友吗？”
大学里会“老三”“老四”这么叫的，也就是舍友了吧。
“哦对，瞧我这脑子，忘记给你介绍了。是舍友没错，字母‘Y’开头的，也是刚刚说话那个，你叫他老三就行。”
“另一个是老二，他是你的死忠粉，现在正坐在我身边，紧张到不敢开麦讲话，哈哈哈哈……”
清风牌魔性笑声再出江湖，期间还夹杂着几声猪叫，大概在经受些惨无人道的虐待。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得意忘形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早晚要被人收拾。
老二成功制服清风，抢回话语权：“九九你别听老四那傻缺瞎说。”
“我很喜欢你的解说风格，你刚在胡兔发视频时我就关注了。后来你开始直播，我基本上都有看，还有……”
“别别，老哥！”苏九楠打断，“我特别感谢你对我的喜欢和支持，但你真别这么说。相逢即是缘，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他就一打游戏的普通人，不兴娱乐圈那套，还来个粉丝见面认亲大会啥的。在他这，没有粉丝，只有一群热爱游戏的友人。
“百万人气主播跟你交朋友，老二你就别拘着了，小心翼翼逐字逐句的，我都替你头疼。”
老三真·豪爽汉子，说朋友就朋友，丝毫不扭捏做作，苏九楠喜欢！
老二默默允悲，他就是想给九万留个好印象，结果他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拆他台，人干事？
表面兄弟要不得！
“那咱开吧？”
清风看聊了有一会了，便询问意见。
他跟九万都在直播，观众又不是看他俩打嘴炮来的。聊天啥时候不能聊，开了游戏再侃也不迟。
“开呗，你还等啥？”
“这不等你们认识完么！”
点了确定，秒入一局。
出生岛的桌子上展示放置着各种枪，玩家可随意使用。
苏九楠一进游戏，便直奔而去，先手背了一把98k，对着树和远处的人当靶子练枪。
“你们快来看，这有个裸男DJ！”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
老三忍不住跟着音乐唱了起来，在DJ角色的跟前蹦蹦跳跳，还用拳头挥人家。
“你别唱了，简直魔音入耳，弹幕都要举报我了，自己人别开腔好吧。”
“老三的歌声，火力堪比一场生化危机。”
清风跟老二纷纷调侃，苏九楠离得远，DJ放的歌只能听个模模糊糊，公开语音得处在附近才能听清楚。
不过，老三是真的有毒。
“咦？他切歌了，放了个没听过的日文歌，估计他自己也知道放DJ讨打了，哈哈！”
“这你没听过？樱花樱花想见你啊！九九前几天直播还唱过！”
“哈？”苏九楠懵逼，怎么话题突然就拐到他身上来了？
看九万直播有一段时间的朋友都知道，九万是个爱唱歌并且还唱得特好听的主播。
高兴了要哼几句，无聊了也要哼几句，唱的最多的就是日文歌。
“是吗？兄弟们呱唧呱唧，九万来一个！”
苏九楠被赶鸭子上架，不好拒绝，就清唱了一段樱花樱花想见你的副歌部分。
没起哄多久飞机就来了，大家商量着跳哪。
“跳P城？”
“我反对，P城太容易翻水水了，我去一次翻一次，弹幕总笑我菜的抠脚。我是个偶像包袱很重的主播，坚决不去！”
“那去R城或者学校？九九你说呢？”
苏九楠嘴里还吃着今天买回来的零食，含糊道：“都行。”
“你吃啥呢？搞得我也饿了。”清风耳馋。
“薯片，你饿了订外卖啊。”这次说话清晰多了，“就跳学校吧，准备按F了啊。”
“居民楼那边有一队，不对，是两队。R城在下饺子，全是人，学校好像没跳的。”苏九楠落得慢，在空中调视野报点。
“啧，是我不懂套路了么，学校竟然没跳人。”
不敢置信。
“穷呗，学生都穷啊。”
“哎，我没跳上屋顶，我去，卡伞了。”
苏九楠光顾着看人了没看脚下，落地红血，最为致命。
老二可算是逮着表现机会了：“来来，给你送绷带，你在哪呢。”
“我在篮球场，等等，你不用送了，我捡到绷带了。”
然后，这个机会不幸夭折。
“小九，后天胡兔主播集会你来吗？胡兔官方出资去景点看樱花，刚你唱歌时想起来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参加活动不是公认的？公司现在都懒得给我递邀请函了。”
这是大实话，活动消息是他在主播群里知道的，胡兔公司真没给他发邀请。
“这次集会目的地在W市嘛，官方爸爸让我当导游。我就随口问问，万一你脑子一抽要来，我不得给你搞个特殊待遇啥的。”
可算了吧。
别说他不去，就算他去，也绝对不要什么特殊待遇。
“九九跟清风面基过吗？”
“为什么不参加”
“好希望余生能看到九九爆音爆照的那一天”
“公司：滚你娘的！劳资不热脸贴冷屁股了！”
“……”
总有人不安于呆在一个虚拟次元，满脑子想着你现实是什么模样。扒出一些只有自己知道或者少数人知道的事，仿佛就高人一等了，所以线下活动才这么受人欢迎。
但苏九楠是个很注重保护自己**的人，二次和三次分得很开。
他围观过很多人肉撕X大戏，很多时候来自二次的恶意比三次还要严重得多。
所以他至今不曾跟任何一个网友面基，连在哪个城市都很少透露。
胡兔曾在年终盘点时给他颁发过“年度最神秘主播”的奖项。海报里他的头像是个黑乎乎的影子打了个问号，本该填ID的地方写了“你懂得”。
皮这一下官方很开心。
一晃到了六点五十，该吃晚饭了，苏九楠跟队友和弹幕说拜拜。
刚摘耳机，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迟笙笙就破门而入，重重扑倒在他身上。
“哈哈，九九生日快乐，我们也去旅游看樱花怎么样，我们去日本！”
迟笙笙，他姨母的女儿，大他三岁。姐弟俩兴趣爱好差不多，从小就爱在一起玩。
苏九楠挣脱她的拥抱，问：“你不上班了？”
迟笙笙大学毕业已经一年了，毕业后来到B市实习，三个月时间便转正成为一个经济独立的白领族。
“不上了，我把公司炒了，我准备换个岗位再出发。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换个心情。”
说的风轻云淡，可谁好端端的没事会想要换工作。
迟笙笙这副样子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苏九楠不会像其他亲人一样，去问她为什么。
既然她想去旅游那就去，带上梁女士一起。
“行，报个旅行社还是怎么？”
“老弟爽快！这你别管了，交给我就成。”
迟笙笙拍着胸脯保证。
姨母一家都在农村，姨夫是个半大不小的村官，在老家算得上富裕，到了城里却不够看了。
只买房一样，就能愁白了头。
迟笙笙不愿过多打扰苏九楠，在公司附近租房子住，休假日才会来串门。偶尔还会下厨，今天的晚饭就是迟笙笙做的。
“小姨，我现在只能靠你跟小九收留我了，你可别嫌弃。”
“你这孩子，小姨早让你来家住你非要去外边租房子。而且辞职这事也做得太冲动了，让你妈知道了要可劲数落你。”
梁女士爱跟孩子玩，家里的小孩都跟她有话说。
她在大事上还是挺靠谱的，没过多责怪迟笙笙的意思，那一丁点不赞同也被迟笙笙插诨打科躲了过去。
饭后，迟笙笙被嘱咐去拿蛋糕，看到包装盒愣了一下，下意识偷瞄苏九楠。等她发现自己在干嘛后，又迅速转移视线，粉饰太平。
晚餐不宜过多，她给每人切了一小块。
苏九楠家里没客房，迟笙笙只能和梁女士睡一屋。
有迟笙笙在，梁女士压根顾不上给苏九楠准备什么surprise，“娘俩儿”早早就回房间说悄悄话了。
苏九楠按时开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