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身着月白色道服，腰间配一把宝剑的青年正慢慢走着，沿途花香鸟语，好一派仙家福地的美景。

小道士心思却不在美景上，眉头紧锁，眺望前方烟雾缭绕的峰顶和山峰间隐隐约约出现的庞大建筑。

忽然，一阵银铃般笑声从远处山峰上传来。

“小师弟，在想什么呢，快快回来拜见师尊。”

“是，大师姐。”虽然笑声的主人不曾现身，齐子衿依旧弯下腰恭敬行礼。

没有时间再犹豫，齐子衿埋头匆匆赶路。

只是等山路走完，他忍不住回头看向来时的石阶，心中默念，开启灵眼。

眨眼之间，温润的青石板变成了森森白骨，叽叽喳喳的小鸟也变成了惨叫哀嚎的恶鬼，好好的仙家福地瞬间变得鬼气森森。

果然如此，齐子衿关闭灵眼，脚下却沉得抬不起脚来。

他想起他筑基成功当日，开启了飞雪门相传只有极少数天才才能觉醒的特殊能力——灵眼。

当初齐子衿穿越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婴儿，是师尊将他抚养长大，传授他飞雪门修炼秘籍，能够觉醒灵眼也算对得起师尊的养育之恩。

他高高兴兴去正要去禀告师尊这个好消息，正听见大师姐和师尊在商议最近下山招新人入门的事情。齐子衿虽然迫切想要分享这个好消息，却也守礼在旁等候。

他初开灵眼，正是好奇的时候。在旁等着无聊，齐子衿也不怕耗费灵气，直接心中默念开启灵眼，往师尊的方向一扫。

这一眼，让他如坠冰窖。

平日里他师尊坐的椅子上，坐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魔鬼怪，青面獠牙，鬼气森森。那妖魔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看他。

齐子衿瞳孔一缩，急忙撇开视线，却又被站在一旁的大师姐吓得脸色发白。

站在那里的，不是齐子衿平日里见到的如花似玉的美人师姐，而是一具穿着衣服的白骨，两个森森眼骨里燃着鬼火，还有许多鬼魂哀嚎着从白骨里往外跑。

眼看着鬼气森森的白骨师姐也要发现他了，齐子衿心脏疯狂跳动，立刻关闭灵眼。

正常视角下，温柔的大师姐和平易近人却不失威严的师尊正齐齐担忧望着他。

“小师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我……我……”看到大师姐似要走过来，齐子衿吓得冷汗直冒，情急中灵光一现。“我筑基了，没能觉醒‘灵眼’，实在是愧对师尊，愧对大师姐。”

大师姐脚步停下来，转忧为安，宽慰道：“小师弟不必失落，这‘灵眼’飞雪门早就未曾有过人觉醒了。”

齐子衿此时身心巨震，只想尽快逃离此地，想办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灵机一动道：

“师姐，今年的招新，不如就我去吧。”

大师姐正要劝解，坐在上位的道人却道：“既然子衿已经筑基，就让他去散散心吧。”

齐子衿跌跌撞撞，失魂落魄走出山门，开启灵眼回首一望，哪有什么仙气缭绕的仙门，分明是魔气缠绕白骨累累的阎罗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真如他灵眼所见一般，还是他修炼出的灵眼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他灵眼没有出问题，师尊和师姐又怎么会变成了妖魔鬼怪？

在飞雪门生活了18年，他早已将这里当成了他的家。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过去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混杂着苦涩和愤怒。若是不弄清楚，他的道心迟早破碎。

齐子衿深深看了一眼山门，转身朝山下走去。

飞雪门下有三个大县，18个小镇。齐子衿负责其中一个大县——威化县的招新。

每个镇子里设有飞雪门的办事处，管事的是飞雪门一些无法突破筑基的弟子。

“yu~”齐子衿骑着高头大马从远处来，在城门外几十米处飞身下马，手袖一挥，大马化作灵具飞入袖中。

看守城门的弟子早已被打了招呼，一看这‘袖里乾坤’法术和那身内门弟子的服饰，便知道是飞雪门前来招新的师兄，急忙上前恭迎。

齐子衿来时已做好准备，早就开启灵眼。

结果远远的就看到城门门匾之上，趴着个恶鬼，正在吸人精气。

他初到此地，不知深浅，不动声色转过头去与两位师弟打招呼。

却见两位师弟肚脐上连着一根像是脐带一般暗红色的东西，那根脐带仿佛连接着他心底深处的某种恐惧，拉扯着他的理智，隐入上方红色的云雾中不见。

两位师弟似是没有察觉身上的异物，同常人一般行走做事，对齐子衿恭敬道：

“师兄，管事大人早已备上灵酒灵菜替师兄接风洗尘，请师兄随我等入城休息。”

齐子衿压下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面带微笑应了一声，往城门走去，边走边随意道：

“这没有太阳，怎么天气还这般闷热？”

两位师弟其中一位浓眉大眼，年龄稍长的笑道：

“威化县的天气就是如此，常年不见阳光，师兄刚从仙门出来可能还不适应。”

“常年如此吗？”

“是了。”年龄稍长的师弟回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便是威化县土生土长的人，我记得从我小时候起威化县的天气就是如此了。”

这位师弟看起来接近30了，岂不是威化县天空上的这个暗红色云雾已经存在了30年？齐子衿这么一想，望着天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心中忧虑，面上却不显，像不过是在和师弟随口闲聊。

走过城门时，齐子衿用灵力附在身上防止城门上的恶鬼吸□□气。耳边顿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齐子衿脸色不变走着，手中紧握灭魂符，所幸那声音在他们走远时就停下来，并没追来。

灵眼所耗灵力不菲，担心等会儿去管事处时灵力不够用，齐子衿暂时关闭了灵眼。

办事处设在小镇中央，齐子衿从城门处一路走来，只见到商铺小贩，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来往的人们脸上虽说不是都穿着锦罗绸缎，但也没有死气沉沉，愁眉苦脸。看见他们飞雪门的人，还有人热情地打招呼。

“师兄，你也看到了。我们威化县在魏雨大人治下，虽说不是很富裕，但也过的越来越好了。师兄要是回飞雪门了，还请师兄多多美言几句。”

“放心，我定将我所见所闻如实告诉掌门。”

两位师弟将齐子衿送到办事处，忍不住为上官说了几句好话，才放心回去值守了。

魏雨……齐子衿心中回想，他小的时候也曾见过这位师姐几面，印象中是一个沉默寡言、专心修行的人。只可惜天赋不够，一直未曾突破筑基，主动申请下山了。

“齐师弟，你可算来了。走，师姐带你去接风洗尘。”门内，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笑着出来，说着就要亲切地拉住齐子衿的手往里面走。

齐子衿在她说话时就已望过去，灵眼里，这位魏雨师姐脸颊蜡黄，神魂不稳，肚脐上果然连着一根长长的脐带，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粗的脐带。

齐子衿不动声色躲过师姐牵他的手，脸上羞涩地道：“师姐，我都长大了，不用你牵了。”

“是了，是了。”魏师姐一拍脑袋，惆怅又怀恋。“一晃眼，都过去十年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些，走，师姐带你吃好吃的。”

魏雨也不再强求，在前方带路，边走边道。

“我已按照掌门要求，招了许多人来，师弟你看谁能行你就带上山去。”

“不急，师姐，我这是第一次下山，想在山下多呆呆。”齐子衿装作少年人活泼好动的样子道。

“好，好，你呆多久都行。”

齐子衿边和肚脐上连着一根脐带的师姐闲聊，边假装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好奇地四处张望。

办事处安在城中心，实际上就是威化城的管理和权利中心，所以修得十分气派豪华。奇珍异草，雕梁画栋数不胜数。

因为顾及着齐子衿内门和筑基身份，魏雨打听了来这位小师弟一向深居简出，不喜热闹，就没有办宴会，而是置办了一桌价值不菲的灵酒灵菜，亲自招待。

庭院里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直到齐子衿入座，看向面前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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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