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髓玉液?你是说这一池冒着猩红色血泡,还不停有鬼魂在里面尖叫翻腾的恶心至极的粘稠血水是洗髓玉液?
这里面有多少血肉属于他曾经认识的人?齐子衿脸色铁青,恶心的晕眩感和无法抑制的恐惧包围住了他。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像个木桩一样站稳,不要吐出来或者干脆撕破脸冲上去杀人。
大师姐转过头,双眼极力睁大,锐利的目光在齐子衿脸上梭巡。希望找到齐子衿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好在老不死那里有借口可以吃掉他。
寂静中,齐子衿暂时关闭灵眼,假装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过头若无其事地与大师姐对视:“原来这就是洗髓玉液,看着确实不同凡响。”
这不是她想要的反应,大师姐失望地撤回目光,意兴阑珊地说:“不错,经过洗髓,他们的资质便能更上一层楼。”
小童们站在水池边上,渴望地看着他们眼中灵气四溢波光凌凌的洗髓玉液,但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站着,不敢乱动。
大师姐正要过去,忽然想起什么,眼珠左右转动。“小师弟,你来把他们放进池里。”
齐子衿当然不会让这5个小孩进这个‘洗髓池’,嘴上答应痛快,心中急速闪过各种各样的办法。
情急之中想不出万全之策,齐子衿只能拖延一下时间,假装疑惑问道:“大师姐,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我们门派有这种珍宝。这洗髓玉液该怎么用?”
“脱光衣服直接跳进去就行了。”大师姐懒洋洋回答。
“那穿着衣服不行吗?”
“不行。”
“进去之后要泡多久?”
“一炷香时间。”
“泡了有什么效果呢?”
“能够扩大灵脉,增长神魂。”
“还有……”
齐子衿正要继续追问,大师姐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他,冷冷道:“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大师姐别急,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总不能来了这一趟还什么都不懂吧?”齐子衿笑道,态度平和有理,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大师姐微微有些烦躁,但也不得不承认齐子衿说得有道理,确实是她今天表现得有些急切了。她缓和神色道:“小师弟的问题我改日慢慢解答,今日还是不要耽误了新入门弟子洗髓。”
她不再搭理齐子衿,转而朝向孩子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孩子们早已期待不已,齐齐答道:“准备好了。”
大师姐满意一笑,正欲出手,忽然间上方传来闷雷一般的声音,接着便是突如其来的山摇地动般的动静。
怎么偷个阵眼动静这么大,齐子衿闪过一丝念头,一跃扑向大师姐,边喊:“师姐,小心。”
大师姐不防,被齐子衿一推,顿时失去平衡像轱辘一样倒在地上连滚三圈掉进池子里。
齐子衿卷起孩子们,飞快朝入口跑去,借着这难得的机会,把袖中的攻击符咒一甩而尽。
“师姐,我挡着,你快走。”
刹那间,溶洞中狂风呼啸,骤雨倾盆,电闪雷鸣划破黑暗,震耳欲聋。无数巨大的碎石从洞顶轰然坠落,地动山摇,整片溶洞在这天崩地裂般的力量下瞬间崩塌,最终彻底湮灭,化为齑粉。
齐子衿劫后余生地站在洞口,朝着下面假惺惺大喊:“师姐,你没事吧?”
“别喊了,我在这儿。”大师姐阴森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身霓裳早已化作破布湿漉漉贴在身上,灰头土脸,满身血污。
齐子衿故作惊讶:“大师姐,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比我们先出来呢。”
“人影都没有一个,你出手那么重做什么?!”大师姐质问。
“你不是常说,出手要果断吗?”齐子衿一脸无辜。
“你!”
‘咚——’一声宏大的声音从前方大殿传来,接着便是掌门老朽的声音:“所有人速速到大殿来。”
大师姐只好放弃收拾齐子衿的打算,急匆匆赶往大殿。
齐子衿也没有自讨没趣地站大师姐旁边,躲在队伍最后面去了。
“刚刚动静乃是护山阵眼被盗,此事定是门派中人所为,从今日起,所有人不得离山。”
所有人都被留下来,由大师姐一个个仔细盘查。轮到齐子衿,他笑嘻嘻道:“今日我与大师姐一直在一起,大师姐还怀疑我吗?”
“滚吧。”大师姐没好气地瞪他。
齐子衿行礼告辞,不慌不忙地转身离开。等出了大殿,齐子衿顿时化作一道残影奔向后山。
额头上的薄汗打湿了鬓发,齐子衿气喘吁吁扶着腿,却没有后山洞府发现云焓的身影。
汗水流在眼睫毛上被抖落,齐子衿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他开启灵眼,一寸寸仔仔细细的查找,终于在一个落叶堆中察觉到异常。
齐子衿跪在地上疯狂扒开树叶,露出埋藏在下面的少年。
云焓的脸色异常苍白,碎发散落在地上,浑身都是血污。齐子衿赶紧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昏迷中的少年察觉到动静,强撑着睁眼,张嘴的瞬间猛咳了几声,鲜血从他口鼻中像是水龙头一样溢出来。
“痕迹……”云焓一只手抓住齐子衿的衣领,发出微弱的声音,边说边吐出更多的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没有痕迹,没有人追来……”
齐子衿惊惶地擦去云焓嘴角的献血,却怎么也擦不尽。他颤抖着手掏出丹药,往云焓口中塞去。
疯狂向外喷涌的鲜血阻挡了吞咽的功能,齐子衿握着丹药的手越来越湿,滑得他几乎握不住丹药。
一种绝望撅住了齐子衿的心,他低头含住丹药,孤注一掷贴住少年剑客的嘴唇,将丹药往里推去。
齐子衿尝到了苦涩,铁锈的味道,冰冷黑暗得可怕,像此刻他崩溃的心情。
终于,齐子衿感受到云焓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平复下来,鲜血不再溢出口鼻。
鲜血把两个人的衣物乃至身下的土地都打湿了,齐子衿抱紧云焓,将这处泥土和树叶收进乾坤袖,勉强处理了痕迹。
等齐子衿回到后山洞府,把云焓放在床上之后,才缓缓长出一口气。
把各种能用的丹药和符咒都用了之后,齐子衿才泄气坐在床旁,守着云焓到后半夜。
“齐子衿……”云焓睁开眼,轻轻喊道。
齐子衿惊喜地凑过去。“你醒了?”
“嗯。”云焓努力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齐子衿送他的储物袋,递给齐子衿。“阵眼就放在这里面。”
云焓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给他阵眼,不是说不应该,只是……齐子衿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涩声道:“你身上那么多伤不痛吗?流了那么多血不渴吗?”
云焓呆了呆,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地拿着储物袋一动不动。“很快就会好了,我恢复力很强的。”
“而且,你还给我吃了那么多上好的丹药。”云焓认真地说:“谢谢,下次可以不用浪费,我会好的。”
齐子衿沉默,从云焓手中拿走储物袋,然后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云焓一口气喝完一杯水:“谢谢。”
齐子衿隔绝了洞府的灵气,将储物袋里面阵眼拿出来,是一个金色的小旗。
虽然阵眼拿到了,但是齐子衿却没有太多高兴。从威化镇的时候,他就曾经见到云焓曾想要燃烧性命来战斗,那么拼命做什么?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打不过就跑吗?”齐子衿忍不住道。
“打得过!”云焓挺起脊背,利落地从床上跳下来。想要展示给齐子衿看,他没太大的事。“别担心,一切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齐子衿额头青筋暴起,深呼一口气把人按回床上。
“现在的计划就是养病!”云焓还想说什么,齐子衿瞪了他一眼。“不准说话,乖乖躺在床上。”
云焓立刻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乖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齐子衿。
“对,就是这样。”齐子衿满意地说。“继续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着,一整天绷紧的神经终于送下来的齐子衿也打个呵欠,但是和病人抢床实在是他不道德了,于是趴在床沿火速睡着了。
云焓躺在床上,一直看着齐子衿,没有睡觉的打算。他已经习惯了,在齐子衿没有筑基之前,他就隔着一个冰冷的世界这样看着齐子衿。
第二天清晨。
看到天色已经大亮,云焓担心齐子衿睡过,将他喊醒。
“这么快就天亮了吗?”齐子衿迷迷糊糊地打着呵欠,从床边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我回去前院一趟,你今天就别出去了,好好养伤。”
“好。”云焓答道。
等齐子衿收拾好走出去后,少年剑客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传来的痛楚,从床上起来,认认真真戴好破烂斗笠,配上剑,悄悄跟着齐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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