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前夜。zhongqiuzuowen
九曲城里万人空巷,街道上乌压压地挤满了修士,有大衍宗的弟子,更多的是从外面赶来赏花灯的修士。大家脱下了各自的弟子服,不论阵法和防护程度,换上了最华丽漂亮的衣服。
男修士们手里提着一盏花灯,准备送给各自的女伴。手腕牵了红线的代表已有女伴,勿扰。没牵红线的表示独身,快来勾搭。
女修士多穿白裙,在月亮的光辉下,衬得人美如玉。不论平时装扮是朴素还是华丽,鬓上戴着珠翠、闹蛾、玉梅、雪柳、菩提叶等首饰。手腕上无红线表示有伴,牵了红线的表示无伴,正等着牵走一个俊俏郎。
和光换上了白色的僧衣,按尤小五的强硬要求,发鬓上饰着一朵金丝勾嵌的雪柳。碧玺海蓝宝念珠绕了两圈,挂在胸前,成了项链。
大衍宗的山门,八曲长杯前竖着灯轮,高两百丈,上面挂着五十万盏灯。
褶褶灯光的照耀下,树如火树,灯如银花。
来穆臣站在火树上,朝底下的人群修士招手示意。凡人的话,恐怕看不到树上站了个人,修士眼神很好,甚至能数清来穆臣眼皮上的睫毛。
作为今夜的开幕式主持人,他打扮得像个花灯一样,亮闪闪的。至于堂主的自尊和霸气,全扔出去喂狗了。
底下的人群中,不断涌出吆喝声。
“来来!我爱你~”
“看这边!来来,我今夜没伴!”
来穆臣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大过节的,修士们嘴贫几句就算了,执法堂的那群小崽子也跟着吆喝,任务布少了吧,他为宗门牺牲太多了。
左前方的灯火摇摆了一下,来穆臣侧目瞟了一眼,微微动了动嘴唇,“任务都完成了?”
隐身的封曜作揖道:“完成了,现在步云阶正在带人巡逻,今晚应该不会出差错。”
来穆臣嘴角的弧度大了些,“是吗?我刚还瞧见几个邪修在勾搭姑娘呢。”
封曜顿了顿,脊背往下弯曲了一点,“要不要派人去抓起来?”
“免了,说不定只是来过个节,别扫了大家的兴。吩咐弟子们,注意点。”
砰地一声,烟火绽放,亥时已到。
封曜飞走后,来穆臣抬手一挥,夜空的星星顿时亮了起来。天上的星星与地上的灯火连在一起,满城的灯火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连在一起。
咔嚓一声,大衍宗的外壁,八曲长杯突然发出光来,像极了水晶杯。
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来穆臣又一挥手,青楼的姑娘们和声唱起歌来,是时下最流行的《折杨柳》。声音缱绻缠绵,勾住了不少单身修士的魂儿。
修士群闹腾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歌声中,闹腾声中,四座花车徐徐行来,花车上站着四座通体透明的雕塑。
第一座是器宇轩昂的昆仑剑修,第二座是垂眸敛目的佛修,第三座是仰天长笑的豹子,第四座是扑腾摆尾的蓝鲸。
他们是整个坤舆界的传奇,从天魔中拯救了世界的修士。
每个坤舆界的孩子,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从会说话开始,就会念他们的名字,就会念他们的事迹。
垂眸敛目的佛修是万佛宗的修士,是嗔怒禅的师祖,嗔怒峰的那一树桃花,是他飞升前种下的。
和光与尤小五朝着佛修双手合十,深深鞠躬。
他们顺着人流,跟着佛修雕塑前进。
摩肩擦踵,和光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修士,她刚准备道歉,对方扭过头,露出冷涔涔的唇钉。
残指穿着一身玄色衣裳,马尾单吊着,今夜不像个邪修,像是个赏灯的游人,脑袋上的阴阳头表明这人性格怪异。
他咧嘴笑,“和尚,今夜来找情郎?”
和光没回答,反问道:“你今夜来找女伴?”
在和光尖锐的审视下,残指做个鬼脸,遁入人群。
尤小五紧紧地跟着和光,扯了扯她的袖子,“师姐,他肯定有阴谋。”
他不像是会逛花灯节的人,肯定接了任务,对象是谁呢?
和光抬头,大衍宗的修士飞来飞去,像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大衍宗的安保不行啊。
花车缓缓行着,经过樊楼的巷子,和光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她转眼看去,引入眼帘的是干净平滑的胡子,挺拔的鼻梁,微微弯起的一对招子。
莫长庚终于刮掉了胡子,长发高高地吊成马尾,露出挺直的脖颈。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裳,长剑斜挂,到底有了几分剑修的端庄样。
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他提着一盏日月灯,塞给和光,冁然一笑,“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和光抬手摸了摸鬓上的雪柳,嫌弃地笑道:“哪里学来的酸诗?”
“红袖招的姑娘唱的。”
莫长庚低头,定定地看着和光,说道:“今晚不回去了,我在天满楼定了一晚。”
和光的手指颤了颤,心里泛起微微波澜,脸上依旧是笑,不接话,就那么看着他,似乎不解其意。
莫长庚撇开眼神,挠了挠后脑勺,“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和光掂了掂手里的日月灯,忽然觉得它有几分沉重。
这是害羞了?颇有几分不像平时的他,她笑了笑,张开嘴,“也不是不…”
砰地一声,盖住了和光的声音。
佛修雕塑射出股股水流,正朝向和光。
她今晚打扮了一番,莫长庚不忍就这么淋湿,揽住她,挡住了水流。水流射尽后,莫长庚拥着她,没有放手,他把头搁在她肩上,在她耳边问道:“去吗?”
温热的吐息在耳边徘徊,和光有些怔怔然。
她伸出手,手上还残余着师祖射出的水流。
他挡住了,却没有完全挡住。
冰冷的水流,温暖的胸膛,仿佛割裂成两个世界,不断撕扯着和光。她抬起头,看向佛修雕塑,恍然间雕塑的眼神也在看着自己。
和光抚上莫长庚的后背,沿着脊椎,从脖颈到尾椎,缓缓地抚摸了一遍,他在她手下缓缓地颤抖着。
然后,她推开了他。
残指的脸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和光开口道:“残指来了。”
莫长庚一僵,心慢慢沉了下去,他扒着心口那块石头,冒出水面,作最后一番挣扎,他故作轻松地开口道:“那小子也许就是来赏个灯。”
和光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日月灯,灯的外壁嵌着水晶和珍珠,这玩意儿不便宜。她松开手指,一根根松开,还给莫长庚。
她苦笑,“可能吧,但是我不能走。”
她觉得今晚会出事,只是一种没有由头的直觉,可是她不能这么放过去。
四周的修士或结伴,或独行,脸上洋溢着庆典的笑容。他们单纯地享受着这个晚上,和光与他们不同,她的责任是维护好他们的笑容。
作为坤舆界的核心弟子,从筑基到金丹,她享受了普通修士没有的权力,与之相对,她必须付出应尽的义务。
和光的身份,她的责任,不允许她抛弃这一切,单纯地享受庆典。
莫长庚哂笑,扒住岩石的手越来越松,“不能放纵一次吗?”
和光抬起手,露出僧服上的核心弟子标志,爱抚地摸着,“我立了誓。”
他松开了手,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嘛?行,院子的钥匙我搁在墙角,你们随意。听说红袖招八折,我去逛逛。”
两人都是很有自尊心的人,该说的话只会说一次,该牵的手只会牵一次,拒绝了,就没有以后了。
和光看着他,逆着人流,越走越远。
尤小五扯了扯她的袖子,“大师姐?”
和光抬头,佛修雕塑停在大衍宗山门前,她松开手,水流缓缓地落下,在月辉下,宛若银河。
“走吧,去找柳幽幽。”
九曲城的干道街,诸坊巷,香药铺,茶坊酒肆,挂满了新奇的灯烛。有灯球、灯槊、字灯、凤灯、水灯、琉璃灯、影灯等,灯品之多,目不暇接。
柳幽幽解开腕上的红线,系在季禅子腕上,娇羞一笑,低下了头。季禅子把琉璃灯递给她,看向一旁的萧玉成,打趣道:“道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跟着我们,自讨苦吃。”
萧玉成瞪着红眼,“哼,老子今晚跟定你们了。”
周围的行人隐晦地打量着三人,对萧玉成报以崇高的敬意,道友,牛逼了,被拒绝到这个份上还不走,敬你是条汉子。
萧玉成心累,脑子里的劲简直他妈的神经病。呆在这干嘛,快走吧,红袖招今晚八折!
柳幽幽抚摸着灯下的流苏,心里头像抹了蜜一样,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冷不丁地手指剧痛,流苏的红线像是有生命一样,缠住了她的手指,狠狠地绞紧。
“啊——”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一个渗人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柳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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