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绵儿面色苍白,一直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掌。

“姐,你怎么了?”

见绵儿不回话,钱武心下一沉,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时常爬树下河,李净慈家这种土墙对他而言毫无难度。翻身跳墙,李家静的要命,李寡妇四肢扭曲侧卧在大堂,早已断气,脖子上紧紧缠了几圈腰带,腰带上有熟悉的木棉花花纹。

姐一向温柔,何种仇恨竟逼得她动手杀人。

钱武第一时间毁尸灭迹,绵儿姐绝不能被牵连在内。

“道法、阳火。”

钱武二指并起夹一张黄符咒纸,话音甫落,黄符咒纸贴在李寡妇身上燃起火团。冉冉火苗舔舐钱武瞳孔,李寡妇尸体在他眼中烧成清烟消失不见。

钱家在一处并排巷子深处,巷子口是平安县最大的菜市场,这时候正是饭点儿,菜贩子叫卖喊价声此起彼伏。包子烧饼等鲜香食物味儿飘满巷子。巷子有好些年头,越往里越破旧,因着价格低廉,许多干粗活的和耕地泥腿子集中住这儿。

钱武扶着绵儿进钱家。

钱父喝的烂醉如泥正在主屋呼呼大睡,钱母靠给人家洗衣服补贴家用。她洗的精细,特别招暗娼喜欢,生意一直不错。巷子深处有些退下来的老窑姐儿,人老珠黄秦楼楚馆不收也没攒下什么积蓄,就住这儿在家重操旧业。

时日一久,成了暗娼片儿区。外人一提起巷子深处,皆心照不宣,贩夫走卒茶余饭后光顾的低等窑子。

钱武也因此一直反对绵儿来这里,每次绵儿回家,钱武提前等在‘六分春色’接人,陪着回去再送回银荷身边。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回到家里,钱母给三条街外窑姐儿送干净衣物,不在家,钱父睡的昏昏沉沉。钱武将人接回自个儿房间,倒了杯热水。

绵儿在家时和钱武睡一张床,被卖入‘六分春色’后,衣物全扔,彻底成了钱武的房间。

“姐,好些了吗?”

热水入肚暖了五脏六腑,绵儿总算多了分血色,手不抖了,“嗯。”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为什么杀李寡妇?”

绵儿倏地攥紧杯子,热水洒了几滴到手上,钱武眉头一皱,绞了湿帕子忙给擦着,“姐,我不是在向你问罪,我只有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更好的帮你。”

“姐,水很烫,你小口慢慢喝。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憋在心里难受想倾诉,再告诉我,好不好。”钱武轻声细器,避免刺激绵儿。

她这幅模样不太正常,实在让人担心。

绵儿在家里连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有那个胆量杀人。

与其说失心疯,更像是中术了。

可这更离谱,平安县懂道术的人本身就凤毛麟角,施术对一般人来说又不是什么简单事儿,谁会下术给一个窑姐儿身边端茶递水的小丫头。

“小姐死了。她多次求我说她想嫁给李净慈,让我帮忙操办成亲事宜。她夜夜来我梦里,哭的肝肠寸断。她的哭声如影随形跟着我。这几天我一安静下来就仿佛能听见小姐在哭。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我无论如何都会为她达成愿望。”

银荷姑娘对整个钱家都恩重如山。钱武也是因为银荷牵线,才有幸跟着周横学习道术。几天后的考试若能通过,便能名正言顺成为隆恩书局的一员。

“于是,我去求李寡妇,用我全部身家。她殷切地接待了我,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绵儿突然激动起来,“...分明答应让小姐进门,突然就变卦,翻脸不认人口出恶言辱骂小姐。还放下狠话说小姐这辈子别想入门,除非她死。”

钱武按住她安慰,绵儿脑袋紧贴钱武胸膛,“别急,别怕,我在这儿,阿武在你身边。别怕,慢一点儿,慢慢说。”

绵儿握着杯子两行清泪越流越多,杀人的恐惧虽迟到,还是来了,“我当时气的全身发抖理智全无,我不容许冰清玉洁纯良温婉的小姐被这样辱骂,脑子里全是住口住口住口。我想让李寡妇闭嘴,可她一直喋喋不休的骂。等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勒死李寡妇了。”

“阿武,我不是有意杀死李寡妇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

钱武抱着绵儿,“姐,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银荷姑娘对我们姐弟恩重如山,只要是她希望的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姐,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到底是银荷姑娘想与李净慈成亲,还是你觉得小姐一定得和喜欢的李净慈喜结良缘。”

绵儿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指责我自作多情上跳下蹿搞出人命吗?钱武,我与小姐心意相通,最是了解她。跟李净慈在一起的日子,她吃饭也笑睡觉也笑,是李寡妇的拒绝入门让她心如死灰。现在她死了,难道李家连一块牌位都不能容忍。”

“是,我在指责你。银荷姑娘就是银荷姑娘,没人能代替她决定任何事儿。姐,作为端茶递水的丫鬟,你逾越了。”绵儿如遭雷击,脸色苍白,钱武视若无睹继续说,一声声撕开忠心为主的表皮让心怀怨恨借机泄愤的利己主义无所遁形,“银荷姑娘情路坎坷又孤独死去让你怨恨李净慈,你要让李净慈后半辈子挣扎在对银荷姑娘的愧疚怀念与爱中,让他痛苦,让他生不如死。姐,你怨恨李净慈,甚至利用尊敬的银荷姑娘去完成对李净慈的恨。姐,你本末倒置,错的离谱。”

“......”绵儿特别想反驳,张口却无话可说。

她惊恐的发现,钱武说的是对的。

先是一声抽噎,很快,绵儿伏在桌边哇哇大哭,涕泗横流。

“我恨李净慈。小姐这么好的人病痛缠身魂归九泉,李净慈这个负心人凭什么欢欢喜喜成了亲过好日子。老天爷瞎眼太不公平了。可李寡妇的死,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让她闭嘴,闭一下嘴而已,她怎么会死呢。”

钱武揽住绵儿的肩膀,“姐,你今天一直在听风台陪伴银荷姑娘。你没去过李净慈家,也没见过什么李寡妇,更没勒死李寡妇。”

“阿武?”这话什么意思?

钱武声音带了些哄诱,“活人有生气,死人有尸体。李寡妇连尸体都没了,谁知道她去哪儿了。姐,别自己吓自己。”

绵儿头发上有轻微的檀香,下咒术时特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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