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话，你勿要介意，若水神女是十二仙人之首，我们不可以得罪她。”

“奴婢知道。”

魏无崖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去了。

到了晚上，花拂梦替南宫谦整理好床被，便守在一边。南宫谦不睡，她是不能睡的，以免她还有什么吩咐。

南宫谦坐在书桌旁边，从衣袖中掏出一本折子。花拂梦很自然地走上前为他磨墨。

南宫谦又从另一个储物盒中拿出一个砚盘：“用这个墨。”

“这是千年墨?”

“不错，好眼力。”

虽然南宫谦一开始也觉得花拂梦什么都感到好奇，有些烦人。但是她又看书很多，知识储备丰富，悟性又高，他便也乐得指教。

花拂梦知道无极神殿殿主是玄玑之王，所有玄玑大小政事都要等他批阅奏折。今日见南宫谦看折子，才知道九重天上的事情也需要经过南宫谦之手。

一直到接近子时，花拂梦都困得快眯上了眼睛，南宫谦才说歇息。

花拂梦一直盯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宛若一块千年寒玉。既有玉石的温润之感，又给人千年寒冰一般的冷清疏离之感。

三千年，这样的夜晚南宫谦度过了三千载。

直到南宫谦说要歇息，她才提着灯笼回了自己睡觉的寝殿。

出门的一霎那，她仿佛觉得月亮蒙上了一层血色。她喜欢这样平淡的日子，哪怕只是南宫谦的一个宫婢，可是那血月似乎告诉她，魔君已经酝酿了一场血雨腥风。

夜晚，她刚刚躺在床上。蓝宝石项链又发出了蓝色光晕，花拂梦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声音：“主人，天道有命，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医治被魔将所伤的人。”

花拂梦心里跟她对话：“我怎么医治啊？”

“主人，我也不知道，天道的原话就是这个。”

花拂梦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越来越平静，她因南宫谦每日要批折子到深夜，她索性就不回自己的寝殿歇息。

干脆在南宫谦的寝宫里搭了一把摇椅，盖了一床棉被，后半夜直接就倒在摇椅上睡觉。

南宫谦也没有说什么，有一次问到缘由，她回答是自己的寝殿有些害怕。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和仙君睡在一起，她反倒感觉更安全。

有一日夜里，花拂梦并没有完全睡着，她还见到南宫谦为她把落到地上的一角棉被捡起，又重新盖好。

南宫谦伫立在她身旁良久，舍不得离开。

魔将还是杀到了玄玑边境城门，南宫谦与魏无崖准备去应援守城的官兵。

花拂梦第一次感到慌乱，她拉住南宫谦的手，问：“仙君，可否带我一同前往，我可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南宫谦也握住了她的手，但是回答却令她失望：“你跟我去只会拖累我。”

花拂梦便按照修仙秘籍上的法诀，在镜中微观边境城门的战况。

只见那些魔将一个个身穿黑色铠甲，头戴黑色铁盔，左手持枪，右手持剑，一个个踏着方阵前行，高呼：“魔道不灭，千秋万世”

所踏之处，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所有沾染了魔气的生灵全部失去了生命，边境的百姓一个个被削下头颅，空中弥漫着血雾，地上的草坪瞬间变成一片血漠。

无极神殿殿主似乎不敌，很是吃力，但他依旧冲锋在众位官兵前面。

一声声嘶吼，一次次击杀面前的魔将。见一个杀一个，但是魔将太多了，花拂梦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力尽而竭。

南宫谦呢？花拂梦看了半天，没有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直到她扩大微观的范围，才看到层层乌云里出现一道白光。白光愈来愈耀眼，仿佛将一片黑压压的天空撕开。

空气中的血雾瞬间凝结成水滴，落到地上，白光周围的乌云退散。

天边是闪着金光的云霞，那金光闪闪里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这次见到的是南宫谦的仙身。

仙身一重，白光起。

仙身二重，风云变。

仙身三重，莲台现。

南宫谦立于云层之中，脚踏莲台，衣袂翻飞如和云海融为一体。面容平和，只是眼眸中能看到对眼前景象的心痛和哀伤。

而南宫谦的对面是魔君独苍茫。

独苍茫一身黑衣，头上披着一条黑纱，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魔纹，显然，他也现出了真身。

独苍茫周身魔气萦绕，脚踏一紫黑色莲台，甚是诡异。

花拂梦能感觉得到，南宫谦此时是占上风的。毕竟自从他现出三重仙身以后，天地万物都复苏了，魔气也弱化了不少。

“南宫谦，念在你过世的母亲的份上，只要你现在把九重天仙君之位让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二人开战，须臾间，独苍茫的胸膛被一柄长剑刺穿。

“蓬莱仙剑——”独苍茫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传说中唯一可以杀死魔道的仙剑，是三千年前他亲手交给那女子的。

怎么如今？

“这是母亲死前留给我的，我母亲怎么相信你这魔头。”南宫谦脸上露出了怜悯众生的神情。

花拂梦有些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是明显感觉到仙君和玄玑赢了。

那些魔将纷纷化为飞灰，只是死去的人再也无法复生。

魏无崖和南宫谦回神殿的那日，花拂梦笑着去迎接他们。

从头到脚扫了一下，确定了南宫谦身上没有负伤后长舒一口气。

南宫谦明白她的意图，道：“快来帮忙，殿主中魔毒了。”

只见，魏无崖闭着眼睛歪在官兵身上。花拂梦叫了两名侍卫帮忙把魏无崖抬进寝殿。

南宫谦稍一诊脉，便知毒性暂时还不深入，一天之内找到解药便可解毒。

“还好那魔刀被及时挡了下来，我们只需要取得忘忧草，便能解毒。”

一听到忘忧草，花拂梦眼里立刻浮现出希望的光芒。看来，系统布置给她的第一个任务毫无难度。

从前在深山里居住，她从医书上看到：忘忧草，形如狗尾。味道酸涩，可解魔毒，助长修为。

花拂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我有办法摘到忘忧草，而且有不少官兵百姓中了魔毒，我可以多摘一些来。”

花拂梦说着就要去摘忘忧草，被南宫谦拦住：“我和你一起去——”

南宫谦御剑带着花拂梦，按照她指的方向，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这座无名山。

这里曾经是她和父母亲居住的地方，她不敢再回去看那院子，害怕回忆起那惨不忍睹的画面。

“仙君，我们去山顶。”

南宫谦剑头一转便来到了山顶。

只见稀稀疏疏几棵树旁，长着一种淡紫色的小花，而每一朵花的枝叶都形如狗尾。

花拂梦很久没有来过这儿了，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长了这么多忘忧草。想起那些被魔将重伤的官兵，她便立即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南宫谦立在她身后，见她拔得汗流满面也不上来搭把手。

花拂梦有些生气：“子卿仙君，我一个人哪里拔得完那，你不过来搭把手。”

“不必，你看我手上——”

花拂梦回头一看，才知自己错怪了他，他是用仙术拔的。

“你怎么会认识忘忧草?”

“小时候读的医书里面看到的。”

“你还真是博览群书呢！”

花拂梦笑笑，忽然觉得腰上一紧，南宫谦揽着她的腰硬生生把她从草丛里抱了出来。

花拂梦怔了片刻，欣赏南宫谦的绝世容颜……而后才假模假样推开他：“南宫谦，你干什么？”

“有蛇，我好心救你。”

花拂梦明白自己误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只见南宫谦给自己用蓬莱仙剑给自己画了个圈子，围成一个结界，让她躲在里面不要出来。

而他自己用仙力，很快便把这一带所有的忘忧草全部拔光了，只留下零星几株做种子，等来年生长。

南宫谦掐了个诀，袖中一个储物袋便变大了，直至能装的下一个人的容量停下。他很有耐心地把忘忧草整齐装入储物袋中，又变小收进衣袖中。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十分洒脱，勾起了花拂梦想要拜师的念头。

但是花拂梦又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害怕若水神女知道会一剑刺死自己，故而不敢提及。

回去的路上，花拂梦一个不小心脚崴了。

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便一直跟在南宫谦身后，忍者疼痛跌跌撞撞前行。

终于忍不了了，“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南宫谦见状有些忍俊不禁，便蹲下身来，让花拂梦爬上去。

“上来吧，我背你。”

“仙君，这不妥吧。”

“这里又没人看见，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选择钻进储物袋里，我抗你过去。”

花拂梦左思右想，还是把手臂绕着南宫谦脖子上，让他背着自己出山头。

走了好一段路，似乎二人都有些依依不舍，南宫谦才把她放下，扶着她御剑飞回了无极神殿。

魏无崖已恢复了些许意识，知道是花拂梦和仙君救了自己，从此对花拂梦也刮目相看了起来。

花拂梦想联系系统领取奖励时，却摸不到门路，根本无法联系。

这让花拂梦很没安全感，看来，指望系统是不行的，还是得好好过完这辈子。

日子又恢复了平淡。慢慢的，花拂梦感受到南宫谦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一天比一天柔和，就像含着水一样。

她也知道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但是好在魔君一除，南宫谦就会回九重天，和自己再无瓜葛。

于是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为他洗衣，做饭，陪他批折子。

一日，南宫谦吃饭时忽然问她：“如果我回九重天了，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在神殿待着吧，多攒点灵石，以后准用得上。”

“你不想，和我一同回去吗？”

花拂梦听得懂这弦外之音，但她一想到若水神女的样子，便讪讪笑道：“我又不能长生不老，等个三四十年，你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我已经是个老太婆了……”

南宫谦听到这句话没有再多言语，默默的吃完了碗里所有的饭。

南宫谦给花拂梦讲自己三千年前的故事：

三千年前，独苍茫爱上了一名女修，名叫徐凌雪。徐凌雪生性善良，立志造福五洲百姓，但独苍茫野心勃勃，想要一统五洲。

徐凌雪没有答应独苍茫的追求，嫁给了当时的蓬莱岛掌门南宫信，并且带走了独苍茫的蓬莱仙剑。

独苍茫战败重伤的一日，请求徐凌雪施药救他，徐凌雪反而用蓬莱仙剑刺伤了他。

自那以后，独苍茫一念成魔，又借助移山倒海之力把蓬莱岛变成离渊，在那里创立了魔道。

“徐凌雪是你的母亲？”胡拂梦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嗯。”南宫谦点头，继续讲：

我十六岁时，独苍茫魔功大成，屠杀了蓬莱岛满门，父亲耗尽毕生修为，将当时的我与母亲送往玄玑。

我二十岁时成仙，母亲在人世再无牵挂，便追随父亲而去。

不想，独苍茫盗走母亲尸身。我游厉悠然山时，创立了仙界九重天，被推上了仙君之位。之后，为了寻找母亲尸身，常常下界。

南宫谦说着，花拂梦又回忆起《五洲风云录》上的描述：

三岁能吟诗作对，十岁游历五洲，十二岁打通仙脉，十五岁立志除魔卫道。

原来，南宫谦是这样完美的一个人。若说他有什么不好的，花拂梦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

独苍茫被蓬莱仙剑刺伤以后，又回到了离渊。离渊的魔气可以助长魔功增长，也可以疗愈伤口。

三千年了，独苍茫的喜好并没有改变。

他还是喜欢屠城。

血月渐浓，无极神殿的宫婢和侍卫几乎全部因为害怕辞官了。

只留下魏无崖，南宫谦以及誓要与他生死相随的花拂梦。

花拂梦估摸着自己在这儿只会成为南宫谦的累赘，便收拾了包袱，走到南宫谦面前：“我要走了，如果你以后想我了，就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我。那里是我的家，我一定会回去的。”

不想，面前的南宫谦是独苍茫所化。面容狰狞，狂笑不止：“花拂梦，看来南宫谦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她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独苍茫杀上了无极神殿的大殿，殿中只剩下魏无崖和南宫谦。

“南宫谦，花拂梦现在被我挟持了。要想我饶她不死，先跪在地上喊两声父君听听，哈哈哈哈——”

南宫谦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明明用了结界保护花拂梦。

唯一的解释是，独苍茫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并且专门盯着她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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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