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崇”。
养崇极为不甘心的说出了自己从名字,被冻的微微有些泛白的唇瓣抿的更加用力了,他死死地盯住祁怀,只要祁怀敢伤害秦王分毫,他便会立马让祁怀在这里端起。
面前的这名少年看上去状态并不好,面色惨白,唇瓣失去了血色,衣衫微湿,墨染的发丝落在身后,唯有那双眼眸清明透彻。
“养崇,我是钟公公认定的反贼,秦王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我,承诺我若是将他救出去,必定会给我升官加爵。”
“你觉得这样的话,我会相信?”养崇的声音很是沙哑,像是在嗓子里含了一把沙子,默默摩挲。
更像是蛰居在黑暗中不能见光的凶兽。
他这辈子杀人无数,应该死的,不应该死的,皆死于他的手中,他的使命就是当秦王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刃。
他身上血腥味与杀气应该是很多人所忌讳的,可是他眼前的这个少年与他谈吐有度,怡然自得,似是一点都不怕死于他的手中,偶尔还会对他笑上一笑。
祁怀垂下眼帘,缓缓的摇了摇头,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道:“你会相信的,因为秦王并没有杀我不是吗?秦王都信我了,你又有何理由不相信我。”
养崇薄唇轻抿,他了解秦王的残暴不仁,若秦王怀疑一个人,必定不会让这样的人长留在自己身边,何况是眼下这种性命攸关的困境。
“我信陛下,但不信你。”
祁怀淡淡的笑了一下,秦王身边的暗卫死士是她此刻最能够相信的人了,她将秦王交到了养崇的手中。
养崇见到祁怀此举,亦是有些难以置信,若是祁怀不用秦王的性命做要挟,她是真的不害怕他对她痛下杀手吗?
他探到秦王心脉并没有受损,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忽然凝重道:“楚国士兵来过这里。”
“还并未离开。”
祁怀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下意识的想到一个人的身影。
既然她想要得到这些燕国的鬼兵,那个人必然与她有着一样的想法,只是她对这些鬼兵势在必得,若是得不到鬼兵,她亦会将存留下来的鬼兵尽数除去,绝对不能够成为他日后的隐患。
“你觉得他们为何会来这里,是杀你们,还是另有所图?”
养崇不常与人说这么多话,他亦不擅长说话,他更擅长取人性命,“杀鸡取卵。”
祁怀默默地点点头,她觉得养崇说的亦有几分道理,既然钟公公一定要置秦王于死地,就绝对不可能只安排鬼兵,恐怕这好戏还在后面。
少了一份累赘后,祁怀蹲下身子,手掌轻轻的触碰着冰面,“或许在这里即是不破不立,正反颠倒呢?”
养崇视线落在脚下的冰面上,眉头微皱,并未注意到祁怀的脸几乎贴到了冰面上,澄明的眼中忽现一个东西的影子。
————
易元轻抚这手背上灼烧的痕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褪去,狐裘挡住了寒气,但难掩他眉宇间的冷意。
他伸手去接住了容于天地之间的雪花,又见雪花在他手中慢慢融化消散。
楚国大将军站在易元身后,对着易元清瘦的身子毕恭毕敬行了一礼,身上的铠甲沾染着厚重的寒气,眼中的浓浓的杀戾遮也遮不住,“国相大人,白山已到,陛下让我来问您,是先寻燕国鬼兵,还是秦王。”
易元缓缓闭了闭眼眸,玉白的面容犹如浸泡过冰水的昙花,“寻鬼兵,凡是有意夺取鬼兵者,杀。”
大将军原本还是兴致缺缺,但是听到易元口中的那个“杀”字,深邃的眼眸忽然一亮,轻扬着唇角,“国相大人,你这样的人表里不一,又着实让人心惊。”
易元还未回话,一道瘦矮的身影莽撞的闯入了营帐内,兴致勃勃的跑到了易元的身边,摇着易元的袖口,“相父,陪孤去堆雪人好不好?军中的人都好无趣,在宫中时,孤只觉得小玲子絮絮叨叨烦人的很,可是来到这里,连个与孤说的都没有。”
楚国的新王尚且年幼,外面风言风语,有不少人都认为易元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易元到底有没有这样做,恐怕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但即便是年幼,亦有十五岁了,可是楚王终日只知玩乐,将政务都推给了易元,不知是要藏起锋芒,还是愿意就这么当一个傀儡大王。
易元不着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在楚王的怀中塞了竹简,“陛下既然有空,为何不多读读书。”
大将军对着楚王弯腰行礼,默不作声的退出了营帐,楚王到底是不是易元的傀儡他并不是特别关心,他想要的就是楚国成为一方霸主。
楚王见到怀中的竹简,整个小脸都垮了下来,恹恹的嘟了嘟嘴,像是落水狗一般,身后的尾巴亦摇不动了,他孩子气的随手将竹简扔到了地上,随后坐在易元的身边,“相父知道孤一向最烦书中的大道理了。”
他撑着自己的小脸,目光灼灼的盯着易元,“相父,孤总觉得你在进入白山之后似乎与之前不一样了。”
“有何不同?”
楚王歪了歪头,眉眼微弯,“孤觉得相父心情似乎时好时坏,相父你是不是要见到令你又爱又恨的人了?孤把竹简扔掉了你,你都没有责罚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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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白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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