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单安洄一说完,他自己又疑惑了,因为这推出来的作案过程仍然有疑点存在:
“流程听上去倒是很顺畅,但还是有两个疑点我没搞明白。”
“一个是‘甜粉’:星期二晚上,程爱廉、熊淑英只买了一盒凤蝶糕,也就是只有两块,其中一块还被姚靓误食了,所以死者吃下后很可能会达不到让人沉睡的剂量。”
“另一个是两种毒虫:‘金爪牙’我能理解,它可以顺着药粉的引诱从门缝里钻入;但404房间的窗户是紧闭的,那‘午夜飞’又是怎么进入死者房间的呢?”
听完单安洄的疑惑后,萧深反倒先是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满脸敬佩:
“不愧是单哥,身经百战的前辈就是厉害!”
“这两个疑点,正好就是整个计划中的两处漏洞。”
“而我的导游这个角色,作为他们的工具人,恰好就是起的一个双重保险作用。”
萧深顿了一下,接着解开了这两个疑点:
“下蛊的人给我,哦不,这个导游的角色安排了两件事——”
“第一,给那对中年夫妇额外提供了一种特殊的迷药,同时加在了凤蝶糕里,以防‘甜粉’剂量不足,死者会突然醒来。”
“第二,死者在入睡前其实并没有关闭窗户,所以在星期三凌晨,‘我’确实去了一趟死者的房间,就是为了确认死者已被‘午夜飞’咬之后并及时关窗,借此伪装成窗户紧闭的案发现场。”
原来是这样啊,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一桩凶案的背后,其实是多人的联手作案。
果然哪,亚特兰蒂斯还是那么爱挖坑。
单安洄在任务一开始预测案子有多个凶手的想法,居然还真就被他说中了。
思考了好一会儿后,单安洄又主动发起了提问:
“那按你的说法来看,星期三凌晨确实是你,但却不是出自你本意?”
“不是我本人,是导游这个角色。”萧深坚持纠正了他的说法,“但导游的确也是被逼无奈,因为被下了‘听话蛊’,不得不成为帮凶。”
“帮凶?”单安洄一边着重强调了一下这个词,一边眯起眼看他,“那之前你给我分享的线索和证词,是不是也有假的、用来迷惑我的?”
某卷王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略有些支支吾吾:“那个,其实吧,大多数都还是真的……”
好一个“大多数”!
这样看来,萧老弟先前跟他分享的东西也并非全部都是真的了。
“我这边得到的所有线索和证据都是毫无保留地全部分享给了你。”单安洄再次质问他,“你呢?你有对我隐瞒什么吗?”
这个问题把萧深问得哑口无言了。
毕竟,他的角色身份确实不太清白。
而且迫于任务要求,有一些事实,他不得不对单安洄进行了隐瞒。
面对萧深的默认,暴脾气的单安洄突然就想骂人了。
合作了这么多天,结果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搭档”其实是站在凶手一方的。
你说这气不气人?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毕竟这锅还是得让亚特兰蒂斯来背。
谁让它更新升级之后还一声不吭地搞了个“背叛”的新玩法呢?
“抱歉啊单哥,我真的不能再透露太多了。”萧深露出了一副歉意的笑容,随即又竖起了四根手指,表情无比诚恳,“虽然我的身份不得不站在凶手这边,但请你相信,我其实还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
不等他说完,就被单快快给不耐烦地打断了:“既然目标不一致,那接下来就分开做任务吧。”
萧深也明白,既然他是“敌方阵营”的身份已经暴露,单哥估计是不会再相信他了。
……
【任务倒计时:23:59:59】
今天是任务的最后一天。
昨天是任务里的星期天,那按照常规的逻辑而言,今天应该是星期一才对。
但是,单数日的今天却迟迟没有出现亚特兰蒂斯有关第四轮“线索搜集”的提示音。
反倒令单安洄猝不及防的是,他这次一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102房间,而是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牢笼里。
此时的他,正躺在冰冷的地砖上,被一个铁笼子死死罩着,昏暗的光线令人感到非常不适。
单安洄一站起来,首先看见的就是不远处高高矗立着的一根巨大的黑色图腾柱。
上边镌刻的图案纷繁复杂且极具神秘感,他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来是什么图案。
黑色图腾柱的下边是一个方形的石台。
单安洄眯眼仔细一瞧:
石台上正好摆着那死者姚劭前的尸体!
视线由远及近,单安洄发现自己所在的牢笼外还站了一圈人,全是男性:
一个二个都穿着青黑色的大襟衣,系着带有精致花纹的腰带,腰上除了挂着一把佩刀外,还吊着一些银佩饰或荷包等物件。
他们的胸前垂着各式各样的银链子,脖子上还带着大大的银项圈,或戴着三个,或戴着两个。
就凭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单安洄敢百分百地肯定周围的这些人全部都是苗寨的本地居民。
只是,此时此刻,围在笼子外的所有男人都用一副嫉恶如仇的面孔恶狠狠地瞪着笼中的他。
但他们全都像是被突然摁下了暂停键一样,画面被定格住了,一动不动,眼皮都不眨一下。
亚特兰蒂斯的提示音这才慢慢悠悠地响了起来:
【叮——】
【您已完成三轮“线索搜集”以及两轮“证人审问”】
【现已进入最后的“真相大白”环节】
【您需在剩下的时间内逃出真凶的陷阱】
【如若逃离失败】
【本轮任务将直接被认定为D级结局】
呵,升级之后的亚特兰蒂斯又变狡猾了,真是越来越会搞事情。
单快快先前预测的任务执行者可能会遭到来自真凶的报复或陷害,居然也被他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啧,真是够了。
在亚特兰蒂斯的一串提示刚刚结束的同一时间,围在牢笼外的那群人就像突然“活”了一般,一道听上去略有些许苍老的嗓音紧接着在人群中响起:
“外族人,你可知在星期八这一日,偷闯禁地、干涉我族祭祖仪式的人,下场该当如何?”
单快快满头问号:
什么“星期八”?什么“禁地”?
还有什么“祭祖仪式”,难道就是现在的这个场景?
这时,那一圈围在牢笼外的男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一个手拄拐杖的老人从他们身后缓缓走出。
而紧跟在这个老人身边的,居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位“星期八”民宿的路老板!
单安洄观察到,这位路老板也是一身青黑色的服饰,脖颈上戴了两个银项圈,腰的右侧也挂有一把长佩刀。
但与众不同的是,他左侧却挂着一个大红色的锦囊,颜色鲜艳,十分夺人眼球。
看来,这位路老板的身份,并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宿老板这么简单。
周围的人忽然就开始大喊:
“杀了他!杀了他!”
“那个姓姚的混蛋本就该死,你一个外族人还敢替他说话?真是嫌自己命长!”
“一个外族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苗寨的祭祀礼指手画脚?管得太多,就是找死!”
“……”
在一片愤怒的嘈杂声中,那位被人群簇拥着的老人用手中的拐杖重重砸了一下地面,发出“呯”的一声闷响。
周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唯有一个胆子大的男子多嘴了一句:“寨主,请即刻下令,杀了他!”
嚯,原来这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人就是这苗寨寨主啊!
老寨主并去搭理周围人的愤怒,反倒先把目光从笼子里慢慢地转移到了笼子外,径直看向了身旁的人,不紧不慢:
“阿渊,你觉得,这个外族人该如何处置?”
“外族人私闯禁地的下场只有一个——”这位路老板依然是一脸淡漠的神情,回答得毫不犹豫,“死。”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周围的人纷纷高声叫喊起来:
“少寨主说得对!”
“支持少寨主!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我同意!杀了这个外族人,不然他必定会泄露我族的秘密!”
“……”
单安洄明白了:
原来这位路老板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这个苗寨的少寨主啊。
啧,想想就心酸。
可怜的他在民宿兢兢业业地为这位路老板打工,到头来人家却想杀了他。
这说出去可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单安洄忽然就想到了萧深的角色和这位路老板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
对此,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萧深不仅对他隐瞒了不少事,而且还向苗寨的人出卖了他。
没想到吧,被“背叛”的情节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技不如人,玩不过人家的心计,他单安洄是心服口服。
“那就动手吧。”老寨主摆了摆手,“记得留个全尸,等到下一个星期八举行祭祖仪式的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人群中的某位NPC率先抽出了腰间的佩刀,高喊了一声:“老寨主放心,这个外族人的尸体,我们必定会亲自给老祭司送过去!”
说完,所有围在笼子外边的人都紧跟着抽出了挂在自己腰间的刀。
刹那间,无数把锋利的长刀出鞘,齐齐对准了笼中的单安洄。
只待一声令下,那一把把长刀就会从笼子的缝隙里火速插入,定能在一瞬间就将笼中的“猎物”狠狠贯穿。
看着这坚不可摧的笼子,又环视了一圈周围蠢蠢欲动的长刀,单安洄认命了:
MD,这是要把他捅成筛子的节奏啊!
一把把刀尖正闪着冰冷锃亮的光,看上去像是渺茫的希望即将熄灭。
但倒映在了单安洄的黑眸里后,反而却变成了一种跳动着的微光,尽显一种凛然与坦然之意。
他甚至还张开了双臂,准备豁达地迎接这难得的成功之母,面无任何惧意。
然而下一秒,单快快却忽然感觉脚上一沉:
单安洄立刻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脚旁的一块地砖已经被人给挪开了。
随后,他就被从下边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一颗脑袋随之探了出来,某卷王仰头冲他咧嘴一笑,那八颗标准的大白牙在一张灰扑扑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
“嗨呀,总算给我赶上了。”
“单哥,快下来!”萧某人又松开了自己的手,飞快地朝单安洄挥了挥,“咱从这下边的密道逃出去!”
单安洄只是愣了一秒,随即紧跟着萧深跳了下去。
他俩就像两条泥鳅似的,无比灵活地钻入了地下。
只留下笼外一脸懵逼的持刀众人,面面相觑。
噢,还有某个差点就没忍住笑出来的少寨主。
路博渊已经努力压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可他的脑海里还是那一幕某人从地下露头而出的滑稽场景,然后就是那张灰扑扑的脸配上八颗晃眼的大白牙——
对不起,他还是忍不住了。
他家的卷王真的太好笑了!
Ps. 本章有关苗寨服饰的描写参考自文章《苗族银饰,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图腾崇拜》中的一段文字:
“苗族男青年亦有佩戴银饰的习俗,有的地方并将其作为未婚的标志。苗族男子盛装时穿青色大襟衣、腰系花带、颈戴银项圈、胸佩银链饰或银牌。男子佩戴3根银项圈表示未婚,佩戴2根银项圈的表示已婚。他们常年腰刀不离身,腰带上系着火药葫芦和牛角筒及银钩、荷包等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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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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