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云柯被靳随风带走的这两日,楚舸终于布置好一切,他弄了个清白的身份引开追兵,但这还不够,在医官诊治好周家生病的小女儿后,楚舸如愿和周生一家结交,还得到了周生的举荐,能拜师周生老师门下修习学业。
眼看一切顺遂,陆云柯就这么回来了。
他顶着一双熊猫眼,幽怨地看向春风得意的楚舸:“公子,莲儿这两日过得好苦啊!”
听到这宛如恶魔低语的招呼声,楚舸一口气堵在胸口。
他过得苦,回来后就只会让自己过得更苦!
为防再被坑,楚舸当机立断地握住桌上滚烫的茶壶,借刺痛稳住心神,赶在诅咒发作之前沉声对一旁的周生道:“周大人,这就是我先前提到的那位懂药理的丫头,我而今身体大好,就将这丫头赠给您,让他看顾好宛娘妹妹,来人,带莲儿下去。”
周生拱手道谢:“多谢楚公子。”
当即便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上来将陆云柯捂住嘴带了下去,不容他抗议,就被塞上了周家的马车。
陆云柯:“???”
不是,他这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楚舸这预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等送走陆云柯,如临大敌的楚舸才将刺痛发抖的手放在桌子下,他松了一口气,又风度翩翩地对周生行礼道:“周先生,学生就此拜别。等日后有机会,学生再来谢过先生。”
周生也对这温文尔雅的少年公子很有好感:“善,此去山高水长,他日相见时,望公子能得偿所愿。”
“谢过先生。”
楚舸笑意清浅,等转身之时,他眼底的笑意便化成了一片波澜不惊。
此去何止山高水长,若是辛莲儿不出幺蛾子,周生一家不可能再来和他相见。
周生会带着辛莲儿前往最南边的南陵州,楚舸则要改道前往西北边陲的密州府暂避风头。
靳随风没能弄死辛莲儿,楚舸也不能背离剧情线动手,但思及辛莲儿诡计多端,楚舸以防万一便早有做准备,提前将辛莲儿做人情送给了周家。
辛莲儿就一辈子当个小丫鬟,好好在南边伺候周家小姐去吧!
陆云柯本来觉得楚舸的行为莫名其妙,但相处了几日,发现周生一家果真良善,比跟着楚舸安全后,他立刻放下心来,开开心心随着周家的车马踏上了南去的路。
家主周生原名周乔生,南陵州人氏,年轻时天赋异禀且姿容俊美,南地大儒争相收他为弟子,不足弱冠便学成被举荐去北地做官,因学问和人品又得到了北地学子的一致推崇,若是有人提到周生,就必是指他。
久而久之,时人皆忘了周生原名周乔生,只以周生代指,世上周姓书生不知多少,但周生,却唯他一人耳。
周生有为相治国之志,做官后励精图治,他为人和善且有能力,又曾是世家贵族子弟之首,为官后一路青云直上,才到而立便成了从四品。
然数年前朝廷动荡,和周生交好的一清流获罪,周生为好友奔波正名,将金州城内的士族得罪了个遍也未救出老友,哪怕证据确凿,旧友还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周生不解,他遍访为好友定罪者,等一旧友忍不住道破缘由,周生才察觉大梁官场何等黑暗——他官至三品非他比旁人强,恰恰是因为他代表着士族,事事与人为善没得罪太多人,将中庸之道做到了极限。老友一心为民痛斥君王养虎为患,这才被满门抄斩。
周生满腔抱负落空,忘却前尘娶妻生子,成了个无功无过的中庸官员。
即使如此,代表士族的周生依旧很是顺遂,从四品升为四品,又升为从三品,三品……
这样过了几年,等而今楚相一族被问斩,周生察觉风云变幻间,金州城非久留之地,他也早就倦了,为了妻女安全,干脆自请离职,辞去了三品要员之职,前往老家做一没甚实权的从三品。
周生正当盛年时急流勇退,离开金州时并未带多少随从,可如此还是遭了祸端,歹人出没时,照料女儿的乳娘和仆从都被吓破了胆,纷纷自请归家,周生也是个厚道人,并未为难那些老仆,反而给了些许赏赐放他们自由。
可女儿生病,他这两日没找到合用的人手,楚舸送上合用的丫头,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因感念楚舸好意,周生待陆云柯极好,陆云柯孩子身里藏着成人心,照料那天真活泼的周家小姐宛娘尽心尽力,因此得了周家人亲眼,等周宛娘大好之后,赋闲的周生兴之所至,还会给周宛娘并陆云柯教导学问。
此为后话,再说楚舸这里。
周生修书一封,将自己的老师引荐给楚舸,还赠与名帖相护,有了周生的举荐,楚舸去往西北的路途并未遇到太大的波折。
至此,陆云柯和楚舸这两个本该相看两相厌的原作官配一南下,一西行,山高路远,两人的恩恩怨怨,也暂时了却。
时间倏忽而逝,转眼间已是四年后。
西北地界,密州府清水崖。
驿卒策马疾驰而过,很快就来到镇守密州的将军府,门人通报一声,驿卒入得门内,屈膝跪下,给正和友人交谈的年轻将军呈上信件:“将军,小人接到飞鸽传书,二少爷和小姐不日就要携友人来到此地,属下特来通报。”
谢家长子谢岚阁闻言大喜过望:“来人,看赏!”
等驿卒离开,谢岚阁看完信件后放声大笑道:“楚兄,我二弟景明要来这里!真是妙啊,南地谢二郎,北地楚美郎,都是我的兄弟!你们年纪相当且都一表人才,我正惋惜无法引荐幼弟与你相识,如今他们来到密州,倒是天公作美了!”
和谢岚阁相对而坐的年轻公子起身笑道:“恭喜谢师兄。师兄雄才伟略已是大梁儿郎的表率,我又早就听闻谢家二郎芝兰玉树风姿不逊于师兄,如今能得一见,倒是楚某的荣幸。”
谢岚阁笑得越发开怀,他拍着眼楚舸的肩膀道:“不是我自夸,别看我谢岚阁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但我家二郎景明和我家小妹兰芝,先别说文采如何,光论长相,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出挑。楚兄还未议亲吧,我家小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到时候能看得上眼,你们两个相看一番?”
楚舸没有拒绝也没应承,只自谦道:“只怕小姐看不上楚某这等粗人。”
谢岚阁一巴掌拍过来,拍的楚舸一踉跄。
“楚兄说的这是什么话!在密州府,谁不知道你楚舸楚美郎?貌比潘安学富五车,你出门,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多瞅你几眼!亏得我家娘子和我青梅竹马,才没……咳咳,岳丈已经在我面前夸了你不知几回,可惜岳丈家只有婷妹一个女儿,但凡我有个小姨子,你现在还能打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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