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来阎王殿已经有半个月了，纪临夜一进门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阎王，正看着手里的拨款条叹气。

阎王余光瞥见是纪临夜，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并没有精神萎靡的样子，又继续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纪临夜正随手拿起地狱的公文翻看，就听见阎王说道：

“怎么，终于想起阎王殿还有个我了？”

纪临夜眼中满是笑意，双手搭在阎王肩上按摩了起来，阎王顺势靠在椅背上享受着，一脸受用。

“所以我不是刚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来看望你了嘛。”

“少来。”

阎王听到这话忍不住冷哼一声，依他对纪临夜的了解，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得这么快怕是有求于他。

“说吧，什么事啊？”

见自己的伪装被识破，纪临夜索性不再掩藏，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借用你的小鬼门。”

这下换阎王惊讶了，中元节结束后，富贵特地回来告诉他，纪临夜越界的时候反应非常大，显然对越界时魂体的拉扯很不适应。

这才过去多久，纪临夜就主动要求越界了？

想到那个特殊的订单，阎王迟疑着开口道：“你的魂体情况自己也清楚吧，我觉得你没必要为了一个订单专门去一趟现世。”

纪临夜一眯眼睛，很快抓住了阎王话中的重点。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订单？”

随即他突然想到，现世的天师就算是手段再高超，越界的时候也肯定会被阎王发现，还有阎王之前的态度，说是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这个客人的目标，不会原本是你的活儿吧？”

阎王听到这话，心虚地撇过头。

人在做错事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做了千年鬼的阎王也不例外，他手里翻着公文，不敢跟纪临夜对视。

看到这场面，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客人确实付了不少功德，纪临夜也已经答应接下订单了，他懒得跟阎王计较，要求借用小鬼门。

阎王只好答应下来，因为顾客是天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富贵再一次作为保镖跟在了纪临夜身边。

自从上次纪临夜套话被富贵狠狠拒绝后，富贵就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心虚，导致他这段时间一直找借口在阎王殿站岗，这回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好在纪临夜并没有打算跟富贵计较上次中元节坑了他的事，富贵总算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不计较。

是不与傻瓜论短长。

可怜的富贵完全没意识到纪临夜已经把他算在了傻瓜的行列，现在已经是能跟旺财坐一桌的水平，他还在为纪临夜的大人大量而感到庆幸。

纪临夜魂体内的阴气除了少部分是他本来就有的，剩下大多都来自于阎王的私藏，他每次去阎王殿都会搜刮一堆打包带走，到今天已经攒了不少。

可这样靠外力补充的阴气终是不能跟魂体完美的契合，他还必须要炼化这些阴气。

中元节的时候，他因为情绪激动导致阴气外泄，虽然因为天黑没让裴枫发现，但还是给他敲响了警钟，他这些日子已经很努力地在炼化了。

阎王可以说是最了解纪临夜魂体的鬼，他看得出来纪临夜的外强中干，所以特地上了一层加护，最大程度地避免现世的阳气损伤魂体。

一切准备就绪，三鬼立刻前往了鬼门附近。

这里平常都有专门的鬼差看守，由阎王亲自领头，鬼差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小鬼门就在鬼门的附近，同样在虚空之中看不见门的形状，不过纪临夜能隐约察觉到鬼门的存在。

在他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

阎王的阴气与普通鬼魂的不太一样，颜色要更为厚重，只淡淡的一缕，便让看不见摸不着的小鬼门现了形。

小鬼门差不多两米高，而且门很窄，开启的时候也没有鬼门那样的嘎吱声，只悄然开了一道缝，能隐隐看到漆黑的内部。

阎王后退一步，示意纪临夜和富贵推门进去，临走前还塞给纪临夜一个铃铛，告诉他不能在现世待太久，不然加护会失效，想回来的时候摇一下铃铛鬼门就会开启。

两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虚无之中，看守鬼门的鬼差见只有阎王一人出来个个都一脸震惊，阎王在告诫完他们之后才回到阎王殿。

…

现世

距离上次来现世才过没多久，连纪临夜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打破了他当时的誓言。

什么“越界太痛苦了，再也不要来”，在顾客阔绰的手笔下，全是放屁！

不过正如富贵所说，第二次越界确实没有第一次那么难受，虽然魂体还是有点拉扯的感觉，好在只一瞬便结束了。

这次小鬼门也把他们送到了跟中元节时一样的目的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家具，和餐桌上摆着的新鲜花束，纪临夜嗤笑一声，不再去关注。

这会是现世的夜间，距离约定的午夜还有一段时间，但纪临夜却没有多停留的意思。

按照客人留下的地址，他家离那边有跨越一个市的距离，而且隔壁市的路他并不熟悉，现在也没有导航帮忙，他还得琢磨该怎么定位。

这时，富贵掏出了那几张订单纸，对纪临夜说道：“我们走吧，他们离我们还挺远的。”

纪临夜一挑眉问道：“你能知道他们的位置？”

富贵点点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当然，这人使用的术法还是旺财创造的。”

旺财？

是他想的那个旺财吗？

见纪临夜一脸呆滞，对这传音术来自旺财非常不可思议，富贵无奈地说：

“虽然旺财是…有点耿直，但他在术法的造诣上很精通，连我都逊色三分。”

“地狱离这边太远了，通讯珠连接了很多鬼差，有些事不方便说的时候我们就会用传音术。”

纪临夜了然地点点头，但他心中还有疑惑，所以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富贵手上施展着定位术法，见目标已经确定，他又回头解释道：

“传音术不难，也可以写在符纸上携带，现世的那些天师有些祖辈跟地府有过来往，他们会传音术不稀奇。”

说罢，富贵的指尖覆上一缕阴气，那阴气轻飘飘的，跟缎带一样，只缠着他的手指飘荡了一会，随后指了个方向。

经富贵这么一解释，纪临夜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碎片化的信息，可终是没能联想到，见方位已定，他索性不再多想，跟富贵一起离开了房子。

两鬼走后没多久，房子大门外面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后，只听“咔吧”一声。

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