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
收到纪临夜消息的富贵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去了小鬼门附近,可惜他到底慢了一步,除了空气中的淡淡阴气,再看不到任何鬼的身影。
他不得不先把这事告诉了阎王,阎王却异常地冷静,只说让他先去十三区。
富贵一进十三区大门就看到了老熟人,招财和旺财早已在此等待,还有个新面孔,是十二区的新任总管进宝。
阎王脸色还是淡淡的,明明自己的权威一直在被对方挑衅,他却好像置身事外。
富贵怔怔地看着阎王,他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现在的阎王大人,很像纪临夜。
“阎王大人,纪临夜已经去到现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逃脱的。”
阎王笑了笑没回答,而是审视了他们一圈后说道:“富贵,你和进宝在这守着,他除了十三区不会有别的目标,招财和旺财去地狱,以防万一。”
富贵看了一眼旁边的进宝,他这些日子一直跟着纪临夜,所以对进宝不是很熟悉,听旺财说他晋升很快,这次还是破格提拔的。
富贵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抓住他了呢?”
“富贵,”阎王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让富贵一颤。
“你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阎王走后,富贵和进宝留在了十三区,阎王派了大半的鬼差去搜寻,他早已无路可退。
这次也不过是放手一搏罢了。
富贵还在思考,进宝朝富贵微微躬身,说道:“富贵大人,我是十二区的新任总管进宝,上任后还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还请您见谅。”
这文绉绉的调调是在干嘛?
富贵一阵恶寒,摆了摆手道:“不用在意,我一直跟着纪老师,你见不到我也正常。”
进宝刚准备感谢,又听到富贵一阵嫌弃的声音:“把这腔调改掉,听得鬼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进宝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眼睛弯成一个月牙似的弧度,莫名给富贵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诶,旺财说进宝在被赐名之前叫什么来着?
…
纪临夜感觉他这会身上的杀气能砍十个鬼。
他好不容易处理完许妙妙的订单,想着能放松一段时间了,然后就被告知要“潜逃”到现世,他忍了。
兜了半天圈子总算找到了去小鬼门的路,还被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鬼差逮个正着,他又忍了。
在他的聪明才智下,终于脱身来到了现世,想着趁此机会就干脆去游乐园逛逛,就当弥补活着时候的遗憾,结果现在告诉他,他身上没加护出不了门?
纪临夜不死心又去尝试,发现那确实不是错觉,外界的阳光他难以接触。
他这会已经在心里把阎王骂了八百遍,但事已至此,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
他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他又观察起刚刚被阳光烫过的地方,发现虽然只是微微泛红,但疼痛感一时半会消退不了,他猜测可能阳光灼烧的是他的灵魂,而不是身体,所以痛觉才这么明显。
怎么感觉他的处境有点像是吸血鬼…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机会出去。
这会是现世的下午,经过他的估算后,发现只要太阳落山,应该就能出门了。
只是有关灵魂的事,他一直是个门外汉,究竟能不能出门还是得等太阳下山再试试。
他看了看家里的挂钟,发现这会才三四点,离太阳下山还早着,他也不想干等,扭身就去了卧室,“啪叽”就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灵魂不需要睡眠,但他一直保持着睡觉的习惯,反正这会也没事干,正好睡一觉。
在跟那个鬼差对峙后紧跟着就越界,让他魂体疲惫不已,没躺太久就有了睡意。恍惚中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却实在抵不过席卷而来的困意,终是进入了梦乡。
周砚刚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太冷了。
现在的天气还远不到穿棉袄的地步,可房子里的温度却低到他打哆嗦。
他甚至感觉,比冬天最冷的时候还要冷。
他瞬间想到会不会是空调的制冷系统出了问题,毕竟房子久无人居,东西容易损坏是正常的,他赶忙把东西放下去查看空调。
可他刚准备卸下空调外壳,却一眼瞅见空调压根就没插上电!
那怎么会这么冷?
他又转身去了厨房,可冰箱也在正常运作,一直关着门的厨房反倒没有外面冷。
周砚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毕竟纪先生的家一直是他在整理,裴总特地嘱咐过,出了问题要第一时间汇报。
周砚拿起电话,把现在的情况汇报给了裴枫。
裴枫在听到周砚说纪临夜家里出现异常低温时就猜到了答案,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匆忙交代完后续工作后就冲向了地库。
他一脚油门直冲到纪临夜的家里,甚至嘱咐周砚不要发出任何声响现在就离开,周砚隐约猜到了什么,挂了电话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在裴枫得知纪临夜去世的消息后,他一直没有来过纪临夜的家。他很害怕,怕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里找到从前的回忆。
又怕这回忆早被那人视作过往的一粒尘埃。
距离他上一次来这已经过去了一年,他站在纪临夜的家门口时,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他没发现,他伸出去开门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森森冷气让他猛地一闭眼,果然室内温度低得不正常,他合上了门,取下了眼镜。
空气中弥漫的阴气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循着阴气的踪迹,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
卧室没有关门,只是虚掩着,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纪临夜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在床上睡得正熟。
裴枫生怕进去后会被发现,只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
他还是喜欢这样的睡姿,每次睡觉都要裹着自己,只露出双眼和半个鼻子,无意识的时候还蹭蹭枕头。
只是之前是蹭着他的胳膊。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美好,裴枫定定地看了很久,双手不自觉地抖着,极力遏制着想进去抱着他再也不松手的冲动。
终于,在大脑发出不知道第几次警报的时候,裴枫终于抽离出来。
他又像刚刚那样虚掩上门,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想那个温馨的画面。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每次一看到纪临夜,他的自制力就像是下岗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再次不受控制,彻底迷失在纪临夜的冷漠中。
裴枫使劲按了按头,迫使自己清醒一点,一想到他上次临别前说的伤人的话,这会心脏又一痛。
他按了按受伤的胳膊,虽然现在还有点不灵敏,但已经不会再覆上寒气了。他静坐在沙发上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眼神晦暗不明。
这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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