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闹剧刚要和平收场,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突然2辆黑色奔驰轿车整齐快速停在那笛画摊前,车门打开,六个西装革挺的大汉齐齐下车,快速奔向方知白和那笛,硬生生将俩人隔出一米开外的安全距离,齐刷刷围在方知白身旁,形成一道防卫人墙。满脸焦急的美姨奔向方知白,紧张的上下扫视,三连问:“白少,你有没受伤?你这眼眶都哭红了,是摔疼了?还是被欺负了?”
“美姨,你来啦!”看到美姨的方知白倒是显得乖巧,“我哪里都没受伤,只是刚哭了一场。”
“那你是为什么哭成这样?”美姨这才安心,定下神来打量着正满脸惊叹号的那笛,问,“这位小姐是……”
这是保镖吧?这个场景只在电影里看过,这个哭泣男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啊?我该不会得罪什么财大气粗的权贵了吧?
眼前的排场让那笛隐约开始担忧起自己,懵然得未发出片字声语。
美姨拿出一块素净手帕,细心的给方知白擦拭整个脸庞,再给他拍拍裤子后的灰土,想给方知白擦手时,才发现他手中拿着半截画,便问:“白少,这是什么?”
“美姨,你看,这个姐姐她刚才画的我,可是不肯给我,还把画给撕坏了。”方知白底气十足的告状,摊开画稿在美姨眼前,“非要我付酬劳给她,我说没有就要抢走我的画。”
“真是‘你’的画,画得很好。”面容慈柔的美姨知晓了大概,与那笛稍对视,便转过安抚方知白:“没事的,再画一张就好了。”
“嗯,姐姐她刚才也说了,要画张一模一样的给我,那我就原谅她,我就不哭了。”方知白立显笑颜,像极了刚和小伙伴打了场胜仗。
“阿姨,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我现在再画一张送他。”美姨的眼神反倒让那笛镇定了不少,没察觉到恶意,心里也有了完全肯定的判断:原来他真是个低智儿!
美姨点头说:“小姐,麻烦你再帮我们少爷画像,酬劳待会你一起算。”
“好的,你们请坐在这里等一等。”那笛自然识趣点头,赶紧递上小方凳请俩人就坐,自己走到画架前,向方知白索要那半截画稿,“你先把手中的半截给我,待会我就给一张全新一样的给你。”
方知白乖乖递上:“姐姐,我现在脸上干净了,你可以把我画得好看一点吗?”
“嗯,我会的。”那笛收整心神,这会倒是觉得方知白有点可爱。
趁着那笛作画的缝隙,美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儿童电话手表边戴到方知白手腕上,边柔声叮嘱:“白少,咱们这个手表不能摘,得戴在手上。”
“我不要,刚才在雪糕店有个小朋友和我戴一样的手表,他还嘲笑我。我不要戴。”方知白推搡着缩回手。
“这、我知道……”美姨微微叹气,仍旧耐心低声安抚,“那个小朋友太小不懂事,我们不和他计较,不能和小朋友互吐口水,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那是他有错在先。他一看到我的电话手表就嘲笑我,说我是个大人还和他戴一样的儿童手表,我说他没礼貌,他就对我吐口水。”方知白委屈之余还带着傲娇的胜负欲,“我也有更多口水吐回给他,淹死他这个熊孩子。”
那笛无意听了一耳朵,暗自诧异不已:长得人模人样的和小孩互吐口水?这操作、也太不卫生了吧?还好刚才没对我吐口水!
“那、那你也不能吐得他满头满脸,你这么高,他那么小,别人都觉得是你欺负他了!”美姨捂着前额,满脸无奈,边说边伸出手一高一低地比划着,“你还趁我和他家长道歉就一走了之,把我忘在雪糕店里,我年纪大了,腿脚慢,跟不上你,一转眼就找不到你了。”
“我是怕雪糕化了不好吃,就先去拿雪糕吃了!”方知白解释着。
“那你以后都一定记得,出门在外要去哪里都得和美姨说一声,知道吗?”心累的美姨想到自家少爷刚才走失那会的惊忧,不由得越说越唠叨,“以后也绝对不能对小朋友吐口水了!”
“我知道了。我就是吃着雪糕一时忘记了,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方知白好似没心没肺,一点没觉得严重,反问着,“他们都是出来找我的吗?美姨,您让他们赶紧走吧,黑乎乎的一片,我不要那么多人跟着。”
“好,听白少的。”美姨马上向保镖领队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会意的保镖即刻解散齐齐上车离去,留下其中一辆车子,车内一个保镖和司机安静等候着。
在那笛专注专业的画技下,完美复制刚才的画稿,渐渐呈现。方知白伸着脖子好奇盯着,心里想:虽然她也和我吵架抢东西,但看在她帮我擦眼流鼻涕的份上,我就不生她的气了。这个姐姐认真画画的样子越看越好看,我好想一直看着她哦!
孩子般纯真的方知白目光停留在那笛脸上,已经在心底把自己给哄好了。
“好,看看你是不是更好看了!”那笛停下笔,招呼着方知白过来。
方知白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上前看着画稿,乐呵呵道:“这张更像我。美姨,您看画得我很好看吧?”
“嗯,十分像少爷。我家少爷可是个超级大帅哥!”美姨慈笑着附和。
那笛刚才特意把画作上脸型轮廓上修饰得更加立体精致,显得画中人更加完美好看,加上她娴熟的画技,肯定找不出嫌弃之处。
那笛拿出一个框架,把画稿装裱起来,递给方知白,嘱咐着:“这样就不容易撕坏了。”
方知白伸手接过,高兴不已:“我要回家把这副画挂我的房间。”
随你!反正今天这事算是过去了。那笛心想,随之松了口气。
“那我们付报酬给这个画家小姐,表示感谢。”看到少爷高兴,美姨也添几分愉悦,从身上拿出一叠红色百元钞票,抽出5张递给那笛,“小姐,够吗?”
“够、够了。谢谢您。”那笛赶紧伸手接过,连连半鞠躬表示感谢。
方知白时又抢先插话:“美姨,我刚才没有付钱给姐姐当报酬,姐姐就宁愿把画撕坏也不给我。”
那笛顿时面露尴尬:这厮怎么还惦记着刚才的不愉快呢!
那笛想着说点什么洗白一下自己,谁知方知白又从美姨手中钞票抽出好几张百元钞票,塞到那笛手中,大方地说:“这个也给你,是刚才的报酬。”
这不计小人过的大气模样倒是让那笛愣了一下,顿生一抹好感:“那就谢谢你了。”
这是真少爷啊!
手中红晃晃的十几张百元大钞让那笛一下子高兴得嘴角弧度都有些按压不住。
“白少,我们现在回家去把画挂起来,好吗?”美姨问。
“好,好。”方知白连连点头,随即快步走向等候的车,走几步又停下来,有些恋恋不舍地回过头对着那笛边喊边挥手,“姐姐,我走了,谢谢你的画。”
那笛愣了几秒,赶紧也挥手告别:“额,不客气,拜拜、再见。”
这会儿他还挺有礼貌的,给了钱又道谢又告别!我刚才对他真是有点过分凶了!
那笛心头涌上些许懊恼自责,转念又想到什么,“就是一直喊我姐姐,把我叫老了好几岁!”
有钱人真大方,今天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那笛一边目送方知白的车子离去,一边把现钞塞进兜里,感叹不已。
忙碌一天,到了晚餐时间,那笛在自己老破旧的出租屋煮着袋装方便面,放入火腿肠和鸡蛋煮开后,又放了一点青菜,嘴里念念有词:“虽然是泡面,有了这鸡蛋火腿青菜的加持,感觉营养也是充足到位的。”
面刚煮熟后端到小圆桌吃了几口,门口便响起敲门伴随叫唤声:“那笛……”
那笛起身开门,门口站着自己的好友兼邻居丁卓。他身上斜背公文包,手中拿着刚买回来的鸡排和便餐,笑意满眸:“那笛,我带了点鸡排,一起吃吧。”
“你这是赶着给我送肉了!”那笛轻扯嘴角一笑,侧身让丁卓进屋,“你最近都加班挺晚啊?”
“不晚,刚好赶上和你一起吃晚餐呢!”丁卓熟稔地把食物放小圆桌上,拉上一张小圆凳坐到那笛对面,随即打开快餐袋子,将食物摆放好。
“我不客气了!”那笛看到鸡排的分量,会心一笑,夹起一块鸡排就咬上了。
丁卓看到那笛那一小锅冒着热气的泡面,快速端到自己面前,把自己的晚餐放到那笛:“这面煮的真香,我们换一下吃吧!”
“耶、丁卓……我刚吃过几口。”
那笛来不及反应,丁卓已经拿起筷子呼噜呼噜炫起面条。
丁卓快速吞咽,含糊回了句:“没事。你身体健康,没病毒传染的威胁。”
“感谢你荤素搭配的营养餐!”那笛早已心知肚明,打开肉菜齐全的便餐吃起来。
丁卓三五两下就把面□□光了,从自己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那笛:“那笛,这是你上次线下约画的稿费。”
“丁卓,你真是雪中送碳第一人!”那笛接过信封,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作为米画师直接和我们公司平台签约,专门为自由画师量身打造,审核录用的话稿费也公道,挺适合你的。”丁卓出主意。
“确实该想想其他出路。我找工作这么久,投那么多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了。”那笛看着稿费,思虑着自己的生计,“画摊素描只能挣着为数不多的生活费,每个月除去房租和吃饭,总是捉襟见肘。”那笛越想越是失落惆怅,眼眸也渐见湿润,嘴里的营养餐也不香了。
“是啊,大环境不好,工作太卷了!大公司卡学历,小公司要人脉。你赚的那点钱要买油彩画的物件,一直过着这样囊中羞涩的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丁卓附和着,望向那笛的眼眸中带着无力的自责,“那笛,如果我能帮你多一些就好了。”
那笛抬头望向丁卓,连忙安抚他:“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真的!如果不是有你这个铁杆好友,我这些年的困恼可能不止于此。现在无非就是穷了一点,但还是能为了我的梦想继续努力生活,我很感恩!而你,就是我感恩名单里的第一人。”那笛指着丁卓,郑重其事道。
“我人好,不求回报!再说了,我和你是铁杆哥们,都真心希望我们的日子能越过越好。”丁卓一脸义薄云天状。
“我们都还年轻,一定要为我们的梦想奋力一搏。”那笛鼓励自己,也鼓舞着一路陪伴自己的丁卓。
丁卓紧握拳头,满是激励的心气:“我们都试着努力一把,说不定诗和远方都在等着我们呢!”
那笛回望丁卓,抱以真挚一笑。丁卓无意看到那张粘好贴在墙壁上的画,好奇一问:“这张被撕坏的画有什么特别吗?你还特意粘贴起来?”
“你看着他,能感受到什么?”那笛反问。
丁卓仔细看着,确是有心绪涌上脑海:“快乐,纯真,一种幸福专注的状态。一个成年人能有这样的状态,还蛮特别的!”
那笛笑颜巧夸:“确实很特别!一个会和小朋友互吐口水的‘大人’,一个冰淇淋就能把他拐骗走的大人!”
“啊?”丁卓闻言微蹙眉,难以理解,“吐口水太不卫生了吗?一个大人对小朋友做出这种行为,他是不是有病啊?”
那笛连连点头,指指自己鬓角处,唠着嗑:“他就是这里和我们不同,是个低智人士。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长相周正,骨相高级。老天算是给他关了一道门,又开了一扇窗。”
“难怪看起来一脸纯真!”丁卓盯着画像恍然大悟。
“嗯,还有点可爱!”那笛打趣着,脑海里突然涌现方知白那张纯真温良的脸,突然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看起来至少比我大个五六岁,可是他一直喊我姐姐呢!”
“那你不是占人家便宜了?”丁卓故意揶揄。
“把我都叫老了,占的年纪大便宜啊?”那笛板着脸反问,回头凝视那张稍微褶皱的画,低语道:“我突然也好想吃冰淇淋。”
“要不我们待会出去买来吃?”丁卓立即回应。
“行。当饭后甜点,甜化一下我们苦涩的生活,看看能不能像他一样吃出幸福感。”那笛点头,收整心神,和丁卓一起出门去吃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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