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许岁一行人是被地底突然出现的绳子扯下来的，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捣乱，就没有直接挣脱那奇怪的，仿佛活着的泥土做的绳子，然后他看到了人，活在地底的人。

他们四肢都极为瘦弱，看着跟干枯的棒子差不了多少，偏偏他们身体瘦弱，身后却背着十分笨重的肉球，这直接压垮了他们的身体。

许岁所见到的地下的这些人，无一不是佝偻着身体，年纪越大背上的肉瘤也越大，弯折越严重，许岁看到最夸肉瘤都比人还要大了许多，这让他们根本承受不住肉瘤的重量只能趴在地上。整个看着就像一个一坨移动的恶心肉球。

而且许岁很明显注意到，肉瘤越大，这些人的精气神越差，好像所有的营养都被背上的肉瘤吸收了。

他们胆子不大，总是遮着挡着自己的身体，视线也遮遮掩掩的不敢与他们对视。只是总忍不住偷偷摸摸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他们。

在察觉到许岁的视线的时候，又像受惊老鼠一样飞快的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在许岁多看他们一会儿的时候，他们还会不断的蜷缩自己的身体，眼中流露出害怕和难过，不想让自己丑陋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

“许岁。”

“恩？”许岁沉迷于研究那些丑陋的肉瘤是什么玩意，倒是没有特别注意到那些人的状态，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你吓到他们了。”季修源提醒。

许岁这才注意到他看的那些人都有些瑟缩，而在他面前那个肉瘤没那么夸张的少年人已经满脸怒意。

“抱歉。”许岁道，“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一个对奇怪病症很感兴趣的医生。”

许岁态度友好，脸上看不到一点对他们长相的排斥和歧视，“他快撑不下去了，那个肉瘤长在你们身上，夺取了绝大部分的养分，我猜，你们的实际年龄应该都挺小。”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我可以试试，帮你们结束这种折磨。”

“你，真的能够帮我们吗？”对方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以及十分隐晦的期待。

“我只能说试试。”许岁没有给予十分肯定的答复，“要是能够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能成功率更高一点。你没有其他选择，他登不了了。要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要么赌一把。”

“就这么死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赌一把，可能迎来新生，反正结果不会更糟糕了。”

领头人顺着许岁的视线，看到那个四肢着地爬行都做不到了的人，因为过分笨重的肉瘤，终于压垮了那家伙最后的意志。

枯木棒子一般的四肢完全撑不住了巨大的肉瘤，整个被压在了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难受的呼吸声。

在他周围的怪人们却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已经极其习惯了这副场景。

他们的脸上没有太多悲哀，更多的是麻木和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羡慕，仿佛羡慕着对方就此死去就此解脱。

“赌不赌。”

领头人沉默的在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开了许岁，那奇怪的泥土绳子从许岁的身体移开，只保留了一条，尽职尽责的圈住了许岁的一条腿。

“对，对你的行动不会有影响。”领头人解释，“有绳子的话，大家都会比较配合你。”

许岁指了指季修源，“我需要他的帮忙。”

领头人无言以对，只能把季修源也放了。

许岁一步步走向那个整个被压趴在地上的人，如果这玩意还算人的话。

其他人都远远的聚在周围，有些害怕又忍不住看。

“我当然是不介意你们看着的，只要不捣乱就行，就怕你们自己受不了。”

听到这话有一部分人离得更远了些，还有些依旧不动，一动不动趴在原地，就看着。

“都这样了。”领头人并没有阻止这些同伴，“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让他们看着吧，他们不会捣乱的。”

这么大的肉瘤当然好正常的穿衣服，这些人都是只勉强穿了裤子，然后身上披了破布麻袋什么的，有些更讲究一点的，会在破损过大的地方用一些藤蔓挡住。

看得出来，他们很想挡住背上那些丑陋都肉瘤。

“我要掀开它。”许岁盯着已经完全动弹不得，出气多进气少的人，“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对方听到这话，竟然挣扎了一下，许岁安抚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别害怕，相信我。”

那只手意外的温暖，趴在地上的人渐渐平静下来，他大着胆子看向许岁，生怕从对方眼底看到嫌弃，可是没有，完全没有，对方甚至对他笑了一下。

“我不保证能够救下你。但我至少能保证把你背后那玩意切掉，让你死的时候能够堂堂正正作为你想要的人的样子离开。”

这对于那人已经是极大的，甚至从来不敢想过的妄想。

对方无声的流着眼泪，张开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许岁看到了，对方说的是谢谢。

季修源这时候往对方嘴里塞了一个团子，“咬住，不要咽下去。”

许岁诧异的看着季修源。

季修源对他摇摇头，“不要紧，你心里还是想要他活下来的吧。”

“我们之间就不道谢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我就行。”许岁说完这句后就没有再跟季修源多聊，扯开了病患对方披着的麻袋，那些肉瘤的模样真实的暴露在许岁眼中。

肉瘤并不是一坨光滑的肉，它们长得更像是肥油，一坨一坨的十分粘腻的感觉，表面上还布满了青紫色的管道，像是血管？

许岁尝试碰了碰肉瘤，肉瘤是活着的，温热并且还能感受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跳动。许岁试图用刀划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地上的人因为疼痛，而忍不住发出低声的抽泣，但他硬是扛了下来，许岁都忍不住赞叹他的勇敢。

“我也可以暂时封闭你的痛觉，让你感受不到疼痛，”许岁告诉病患，“但你只要能够忍住我都不建议这么做。”

“手术中不管是失去意识还是失去感知都是一件很危险的行为，污染会侵蚀你的思想，加快你从人变成怪物的进程。”

“但如果你真的无法忍耐的时候，请吭一声，我会封闭你一半的痛觉。”

“首先要活下去。”

没想到听了这话之后，病患反而更加坚定咬牙闭嘴，一声大一点的哼声都没有。

许岁划开肉瘤表面的一层保护膜，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肥油。他发现上面布着的网状玩意真的就是血管，那些细小的就是毛细血管网，划破之后会有血液流出，但量不大，愈合速度比较快。

周围地底人都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以前，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偏头，他们似乎想要深深的看着，看着这个折磨他们一辈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更深一点的肉瘤被切开，被肉层保护的地方，有更多更粗壮的血管管道，整个居然在肉瘤里构成了一整套的循环系统网。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随着许岁将肉瘤层层剖开，肉瘤的真实模样也展现在大家面前。

那里面竟是一整套完整的内脏个循环系统，然后从四周延伸管道分别连接大脑和四肢，构成了整个人。

即便是许岁，虽然有一点猜到，真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叹。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不是切不切肉瘤的问题了，真切了只剩下脑袋和四肢，从脖子到腰部整个躯干都是空壳的话，也是活不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