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祝融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还是敷衍，“那我有时间一定要回去一趟，这鬼地方我实在呆的没意思极了，连个信号都没有。不过给的待遇还不错，只要还活着，每个月的工资都准时到卡上，20年来我一分都没花出去，我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活在世上需要用我的工资，想来现在的数字看起来应该挺好看。”
祝融语气平静中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疯感，打工人哪有不疯的，就算是末世也不能完全例外。
作为连卡都没有，主要交易方式还停留在最传统的以物易物，全部财产是一堆账单和货物清单的许岁并不想跟对方讨论这种问题。
城市建立处处都需要钱，作为城主本人他已经把能推出去的事情都推出去了，但发展所需要的资源他总不能不管，现在就——负债累累，微笑。
“你身体疼是正常的反应，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习惯就好。”许岁故意拍了拍他伤口处，“疼痛让你能更加清醒。”
“我们先去看看它们守着的都是什么东西吧。”许岁当先站起身来目标明确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很快就被一片果子地吸引了视线，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在全部是皑皑白雪的冰天雪地里突然出现了其他的色彩，晶莹翠绿的叶片，鲜红的花，鲜红的果子，带着一股特殊的沁人心脾的香味，许岁突然就有些饿了，那是跟杜玉山拿出的果子完全不同的感觉。
是因为刀疤手里的果子已经摘下且放了很久的缘故，所以才没了这种吸引力？可刀疤好像也没有特别提过，他那时候自己都恍恍惚惚的。
“这就是吸引你的东西？”许岁问刀疤。
“不是，在冰下。”刀疤努力克制住王虫对自己的影响，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即便在身体里虫子的影响下他开始不断的分泌唾液，刀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处，好像下一秒就要毫无形象的扑上去。
“它们要的东西，在冰川下。”刀疤咽了口唾沫，他回想起来，他自己当时就是从冰川底下爬出来然后看到的果子，摘了果子就离开了。
不对，他好像不是摘了果子就离开了！在这之前他似乎吃了很多东西，一直在吃东西，一直在啃东西，等他完全清醒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小片果子。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状态就很奇怪。他好像理所当然的知道这是好东西，他把剩下的果子全部摘掉了快速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上次这些果子对他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吗？刀疤已经想不起来了，好像是没有的吧？可能是上次剩下的没有这么多？或者他已经吃饱了。
祝融走到果子地里面，摘了一颗红色的果子，他摘下果子的瞬间，果子底部的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叶片当真如水晶一样碎裂成粉层融入雪地里不见一点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祝融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都懒得多给一点眼神，咔嚓咔嚓的就吃了，“不管是这红缨果还是银鱼都是这座雪山的好特产。这些年兴城小气得连食物都不送，全靠这两种食物撑过来的，这东西可不好拿，主要是不好找，还有专门的守护兽。”
“那些猎食者麻烦得很，有几回我遇到，还来不及摘多少，它们宁愿搞破坏全毁掉也不愿意便宜我。”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片完整的，还多亏了你。”
“快点来帮忙吧，果子成熟后不及时摘掉用不了多久就会同它们的叶片一样，刷一下碎掉，一点痕迹都不留。”
许岁当即上前采摘，不管怎么说，这玩意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季修源来说都是不错的食物。
他拿出之前杜玉山给的果子，没有对比不知道，一对比都觉得手里的果子没那么红没那么艳没那么晶莹没那么香，焉巴得很。
有了更多更香的果子，之前的独苗就不珍贵了，许岁对比着咬了试味道，差别巨大。
刚摘下的果子不管是看着还是触感还是味道，就是个正经的果子，脆脆的汁水丰沛有点甜，能量不错污染低，甚至可以说是很优质的食物。
那放了多久的看着没什么胃口不说，吃起来…还不如看着呢！里面的果肉如摸着的时候预料的那般黏糊糊不容易咬断还拉丝，干巴巴没胃口卡喉咙。
完全无法想象是同一个物种！
许岁瞪着那个老果子感觉受到了欺骗。
“哦，忘了说了。”祝融注意到了许岁这边的动作，“这东西放不了多久，在雪山还好，拿出去就会慢慢变成这个样子。”
“这时候一般就不用来吃了，可以抹伤口。那小家伙没告诉你吗？”
刀疤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祝融说的是自己，他没想到许岁直接咬了，果断认错，“对不起，我忘了。”
“他现在叫刀疤。”许岁呸呸呸放弃了那放久了的老果子，直接扔给季修源，反正季修源在这方面比他强多了，他可以把任何生物化作最纯粹的能量吸收，而不是用嘴巴吃下去再慢慢消化。
“我建议你也这么叫。”许岁看着刀疤就算缩水了不少也还是庞大的体型和那张怎么看怎么沧桑的脸，“不然每次我都要反应一会儿才知道你说的小家伙是谁。”
本来许岁还没那么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有些果子连果实带植株开始消散，许岁才体会到祝融说的要“快”是什么意思。
这也太快了！
“季修源，别用两只手慢慢来了，想想办法。”
“可以吗？”
季修源点点头，“它们没有意识。”说着季修源也没有再故意隐藏自己，以他为原点细小的管道迅速蔓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倒是记得给许岁周围留了点。
“呵。”祝融眼睁睁的看着就要到手的果子在眼前消失，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你这是不打算装缩头乌龟了，挑衅对方？”
季修源这么大范围的使用能力，很可能被对方捕捉到他的存在和位置，这跟他之前的行为可不符合。
“我等着他。”季修源回应也很刚，“只要他敢来。”
“他会来吗？”季修源反问，以前不敢说，现在的他隐藏自己绝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对方跑掉啊～毕竟这一位已经诞生了，有手有脚，季修源推己及人不认为对方会比之前的那几个好对付。
成功诞生，就算是不怎么样的成功诞生，对付起来也比各种受限的怪蛋状态来得艰难多了。
要不是从祝融这里得到确定的消息，那家伙不能离开这座雪山，季修源多少还有些顾忌。
祝融不想回答，偏偏许岁也问，“他会出现吗？”
“大概不会。”祝融摊手，“他可能被我打怕了。”
“你跟他打过？”许岁语带怀疑，那家伙跟季修源同族的话，他亲自打人与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那倒没有。”祝融后知后觉，“说起来，你们这一族的习惯还真是一模一样，都喜欢躲在别人身后。”
“我这些年杀了不少雪族，就算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上来他们按理来说得不到补充，但还是怎么杀都杀不完。”祝融说到这个也很烦的样子。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点骄傲，像20年前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大概因为得到了大量人口补充，他们膨胀得很，也不知道我的厉害，以为我跟那些被他们故意引来的倒霉蛋一样。”
“看到我们抓了他们的银鱼，躲过了宠物的猎杀，一路到他们珍贵的菜地，一下子怒了，不但不逃还正面与我打。”
这跟刀疤说的故事重合了起来，从祝融嘴里他们还听到了刀疤所不知道的后续。
“我当然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一顿，并毁坏了他们的菜地。”
“我本来想把地下的肥料也给全烧了，让那片菜地侧底失去作用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机会长出第二茬果子，不过我在撬开冰块的时候放弃了这个想法。”
祝融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忘招呼他们挖开厚厚的冰层，露出里面的东西。
“看，这就是果子的肥料。”
许岁看下去，当先暴露在眼前的就是两个黑洞洞，那是人类的头骨！两个黑洞洞正是眼眶，那个姿势让许岁想到尸骨活着的时候，拼命的仰着头往上看，往上挣扎想要逃出来，所以最后是这样扭曲的姿势。
有红色的细长虫子缠绕在骨头上，之前是一动不动的状态，随着冰层被他们砸开只剩薄薄的一层挡在最上面，光线终于重新照耀尸骨，也让这些虫子活了过来动了起来，这个也很熟。
“绝大部分人会变成这样的状态，不过也有少数的例外。”
“随着一轮的果子成长成熟消失，会有幸运儿从里面跑出来。”
“一部分变成雪山猎杀者，极小的一部分变成新的雪族。”祝融看着刀疤，“可他的状态跟其他人都有点不一样。”
“我觉得他既不会变成猎杀者也不会变成雪族，我想知道最后走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就又把冰雪埋了下去，等他自己走出来。”
刀疤连连后退几步，他好像有点接受不了眼前见到的一切。尤其在发现自己对这些东西充满了想要的**后。
“我当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我当时，真的还活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