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内,光柱下,灰尘的微粒在起舞。不远处的桌上,龙凤烛也早已燃尽,只残留下一滩蜿蜒的蜡油凝固在烛台上。
“唔~”心里惦记着事情,孟钰玲感受到外头光线的变化后,就挣扎着转醒。她强撑地支起上半身,但困倦却使劲地把她往回拉,头昏沉,眼发困,不受控制地,她打起了盹。
“嗯!”又一个打盹,没了支撑的头一下点的太厉害,孟钰玲惊醒了过来:“不行!”她用了些力气,拍了拍脸颊,硬打起精神来,挪动下半身,打算跨过沈确下床,不成想,下肢绵软无力,她一下就跌倒在了丈夫的身上。
“啊!”猛地被重物砸醒,沈确闷哼了一声,睁开眼时是又痛又懵。他看着骑在身上的妻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作何?”
“我想下床!但谁让昨晚……现下我的腿酸得很。”孟钰玲被他这么看着,再加上姿势尴尬,心里恼极了,愤愤地瞪了沈确一眼。
说起昨晚,沈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确实是他理亏:“我帮你捏捏。”他掐住孟钰玲的腰,手臂用力,将她转移到床榻上,自己爬起身来,殷勤地替她揉捏。
“如何?”感受着温热大掌的力度,孟钰玲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行吧,力道再大些。”见她像是使唤小工一样使唤自己,沈确觉着有些好笑,但谁让这是自己做的孽呢,所以他依言加重了手下的力度,如是按了一盏茶的功夫。
“夫人,小人按的您还满意吗?”沈确见时间差不多,停下了动作,凑上前去,装作谄媚的模样。“嗯,还行吧,来,这是给你的赏赐。”孟钰玲也贪玩,看他如此,跟着扮演了起来,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放进沈确的掌心里。
“这……恐怕不太够呀,夫人。”沈确点完空无一物的手心后,皱起了眉头。“不够?你这怎生如此之贵?”孟钰玲睨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没了没了,就这么多,爱要要,不要就算了。”
闻言,沈确挑了挑眉:“既然夫人支付不起银钱,那只能拿夫人您来抵债了。”他作势要捉拿孟钰玲,吓得她赶忙往床下逃窜:“啊!不玩了,不玩了。时候不早了,赶紧起床洗漱。”
看着妻子活蹦乱跳的动作,沈确摇了摇头,宠溺一笑,也跟着起身。然而,等他收拾完自己后,孟钰玲却还在对镜梳妆。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沈确无奈扶额。他已经看着妻子动作好一会了,但进度依然停留在原地。“好像不太行。”孟钰玲讪讪地放下手里的螺子黛:“算了,不画眉了,就这样吧。”她的眉生的浅,若是脸上素净,倒也和谐,可一旦脸上涂了脂粉,却不画眉,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给我吧。”沈确拿过她的黛笔,弯下腰,用手扶正她的脑袋,借着外头的光线一板一眼地仔细描摹:“怎的不让侍女来给你画?”
孟钰玲抬眸,偷瞄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开口:“之前都是蒹葭帮我弄的,但这不是嫁过来之后,怕你不喜有侍从在旁伺候,又想着你们家家风清正,可能不喜这种连小事都需仆从动手的骄奢淫逸做派,所以,干脆我就自己来了。再说了,我也就画眉不太顺手,其他的我都做的可好了。”说到后面,孟钰玲皱了皱鼻子,撅起了嘴。
“好好好,你很厉害。”沈确分不出心神来,只抽空敷衍了她一下:“不过,我不讲究这些,我们家也不讲究这些,你以前是什么样,现在也照旧是什么样就行。”
“真的!谢谢你,沈郎。”孟钰玲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可心里却乐开了花。果然,以退为进的招数就是好用,我可真是个机灵鬼,她心里不无骄傲的地赞赏着自己。
“好了,你看看如何?”沈确学过些丹青,所以很快就能上手。他绕到孟钰玲的身后,同她一起看镜中的人。“没想到,你居然在画眉上也有一手呀。”孟钰玲左瞧瞧,右瞧瞧,惊叹道。
“大概都是用笔吧,你满意就成。”沈确嘴上谦逊,行动上却是自信地将笔放下。“走吧,母亲应该已经在前厅等了。”他见妻子梳妆完毕,便牵她起身。
“那我们赶紧过去。”孟钰玲反客为主,拉着沈确大迈步地朝前厅走去。快要转角时,她放开沈确的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装,才踱步缓进。
“娘,新媳来给您请安了。”孟钰玲对着坐在高位上的孟母行稽首跪拜之礼,沈确紧随其后。
“好好好,赶紧起来,不用多礼。”沈母看着下方的一对碧人,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细纹都炸开了花。
起身后,孟钰玲接过蒹葭递来的腶修献给沈母作贽礼,又在水盆里洗净双手,伺候她食用特豚做的盛馔。
“嗯,不错不错。”沈母小口吃完,点了点头,取过杯子,为孟钰玲斟满酒表示回敬。随后,她又从西阶下堂,扶孟钰玲从阼阶上堂:“好孩子,往后就劳你操持家务了。”沈母握住孟钰玲的手,拍了拍,交代道。
“娘,这是儿媳该做的。”孟钰玲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果然,如当初所想,婆母体弱,家里管事的权力自然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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