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爷想请诸位聊聊。”领头者见他们满眼迷茫,回了这么一句。
随后不等他反驳,直接叫人牵来了马车,目送他上去。
比较庆幸的,就是各国使臣没有例外,全部被这么“请”了过去,这也让其他人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前两天才被某些人暴力扔了回来,但南国毕竟是大国,不至于都是这种粗人……吧?
唯一的例外,便是南疆王子。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座驾与其他人背道而驰,口中一个劲喊停,却无济于事。
其他使臣是进了宫,他却被带到了摄政王府。
怎么跟他交涉,越千帆已经提前交代过管家,只要等待时机就行。
至于进宫的,除了被迫被带来的各国使臣们。祁南在羽衣军那里吃了瘪,这会让也带着满朝文武及军队给自己找场子来了。
原本有些清冷的宫殿,很快便挤满了人。
祁南等人到来的时候,发现使臣已经被安排落座。毕竟有外人在场,原本质问的话语也不好说出口。
越千帆也对他们这么上道有些欣赏。
众人憋了一路,这会儿硬生生又要咽回去,差点没急出内伤。
“陛下来了?请上座。”
越千帆依旧笑容温和,但一看到他的脸,祁南却只想起那些令自己屈辱的瞬间。
视线扫了圈,丞相上前道:“老夫可未曾听闻,宫中今晚设宴。”
说话间,他眼睛死死盯着越千帆,似乎想透过那抹笑容证实些什么。
越千帆道:“丞相老眼昏花,听不清不足为奇。”
“座。”说完,便给丞相指派了位置。他虽笑容满面,态度却不容拒绝。
后面的人也想说点什么,越千帆却在他开口前先行制止,道:“诸位大人此刻能在站在这里,已属不易,切莫因为一时冲动后悔终生,有话饭后再谈也不迟。”
在场之人,有他这一派的,自然也有别的党系。
并非所有人都乐意被按头上席,但是他们稍一后退,就会有一柄长剑横着脖子上。
稍微熟悉越千帆的,都认出了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
此人武功莫测,神出鬼没,但此时却仅凭一己之力,让几百位大臣不敢有异动。
“哼!”
有人哼了声,结果被越千帆揪起领子往进一扔,最后稳稳地落到角落里。
这莫名熟悉的场景,让里面的人也是一抖。
其他人再不敢作死,顿时鱼贯而入,纷纷入席。
“去请太后。”话语间,丝竹声随着他的手势响起。
抛开诸位来宾脸上的苦大仇深,以及桌上的寒酸外,倒也着实是场不错的宫宴。
在场都是被迫来到这里的,席间自然免不了窃窃私语。
一曲终了,越千帆也走上首位,众人立马竖起了耳朵,知道正戏要来了。
“首先,感谢诸位使者来贺,但近日京中发生了些事,大家应该也都知道。”
一语既出,已经为接下来的内容奠定了基调。
有人眉眼间满是拒绝,有人暗戳戳兴奋,也有人事不关己。
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然而不管众人心里作何想法,此刻都没法阻止越千帆继续。
他接着说道:“今日邀请诸位前来,就是想告知大家:此事已了,无需惊慌,一切事宜正常举行。”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多疑问,这也是孤今日设宴的目的。”
他手一拍,羽衣军收到信号,便将一大批人带了进来。
好在这是在院子里,再多人都装得下。
随着被押上来的人渐渐增多,越千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些人,就是在近日中哄抬粮价、扰乱市场之人。”
“带来给大家过过目,记住这些脸,也记住他们的下场。捣乱是要没日没夜干活赎罪的。”
在他的刻意强调下,果然众人将重点放在了那些人脸上。
这不看不知道,细看之下,就有些门道了。
“这长相,略显粗狂啊。”有人嘀咕了句,单看倒没什么,但这么多人聚到一起,冲击力就比较大了。
这是朝中大臣的反应,而某些使臣,在人刚被带进来时,就眼皮子直跳。
这会儿更是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简直巴不得越千帆赶紧把人带走。
当然,使臣中有怂的,自然也有直的。
此时就有人开口道道:“虽然贵国的事我等不方便多嘴,但这么多人,摄政王殿下能保证不会出错?”
“这个简单,阁下觉得谁被冤枉,指出来,孤可以当众审问。”
“……”他这一句话,直接让在座之人集体沉默。
就算要屈打成招,也没必要搞得这么明显吧?
果然,有人这么想,自然也有人将这话说了出来。
越千帆嗤笑一声,道:“被孤逮到,那自然是罪有应得。若有不服,实力足够,孤欢迎来辩,不然嘛……没本事就做好任人宰割的准备。”
“相信各位不会不懂吧?”
他看似是在说这些捣乱之人,但那满含警告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他们却不敢真这么以为。
“……”威胁,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他们在心中直呼,不仅外国使臣,包括祁南,也觉得越千帆在对自己喊话。
一众人面色各异,但相互间都阻止了继续在这事上纠结的可能。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下一位。”
没人知道他所谓的赎罪是要做什么,但想来这些人未来不会好过。
这次被带上来,不再是乌泱泱一大片,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数人。
看到这些面孔,有人迷茫,有人心脏狂跳不止,但此刻席间唯有越千帆的声音。
“这些人可了不得,以一己之力造成数万难民,一个个可都是能被载入史册的存在。”
说罢,他将手中的酒盅猛地砸到地上,酒盅与地砖相触,发出刺耳的响声,最后滚到了某个跪着的人眼前。
“自己说。”越千帆语气淡定,在座之人却能清清楚楚感觉到他的怒气。
那些人被带进来时,神色便萎靡不可,此时一个个强打着精神。
闻言,一人便磕头道:“小人姓许名科,之前是安郡县仵作,偶得一蛊虫,受人蛊惑,鬼迷心窍之下,让其在百姓间蔓延开来。”
本来众人都被他话里的信息所震惊,还来不及探究真假,就见许科跪的地方突然飚出一道血水。
公孙燕到的时候,刚好被这片红色吸引视线,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见到这一幕,许多人都下意识环住了双臂。
在场之人,手上沾过人命的不在少数,但亲眼见过死人的,怕是没有多少。
反观越千帆,不仅神情无所异动,甚至还有些嫌恶,他对剩下的人说:“说归说,交代罪状即可,别添油加醋给自己开罪,不然下场你们懂得。”
顺着他的目光,他们也将视线转到了那块不愿触及的地方。
许科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经此一出,剩下的人果然乖觉了不少,一个个老老实实认罪。
“罪臣张思,原安郡县令,隐瞒病情,罪该万死。”
公孙燕这会儿也入了席间,她的位置在祁南旁边,母子两视线一经碰触,便猛然扭头。
入座之后,公孙燕也跟随大流,将目光投向下方。
张思之后,还跪着一排人。
这些人她并不认识,却能知道他们的目的,以及所造成的影响。
随着一个又一个认罪,满座哗然。
这会儿,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再越千帆身上了,而是死死盯着下方这些人。
从他们的描述中,已经可以想象到,在多年前,有那么一个人故意将这蛊虫放出。
随后通过威逼利诱,一大帮人成了他的帮凶,导致这事无人发觉。
等到最后爆发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再因为这中间种种关联,这才造成了他们现在所看到的这幅局面。
又急又猛,来势汹汹。
认罪之人还未过半,就已经有人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了。
剩下的,估计能爆出更多的**出来。
他们都在心里这么猜着。
一些位高权重的,倒是从祁南那里知道了此次难民是由蛊虫引起的。
但也仅仅知道这么一点罢了,却不想越千帆竟在这么短时间内,连人证都找来了,甚至还能让对方主动认罪。
要知道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对于这事的真相,怀疑者有之,敬畏着有之,更多的则是对于自己的担忧,见无人管控,便接着讨论压下心底的不安。
顿时,一声声不同的意见不绝于耳。
“蛊虫?这东西好像南疆盛产吧?”
“别光想着南疆,苏林蛊虫也不赖吧?”
“可是苏林离南国十万八千里,搞事也没必要舍近求远啊。”
“为什么就不能是南国本土人呢?外人不早被察觉了。”
“真的假的?有点夸张吧?”
“反正犯我国者,虽远必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见无人阻拦,席间人在高谈阔论,下方的罪臣也没有停下。
一道道声音传入耳中,每一个关键词都让公孙燕心惊肉跳。
她不确定越千帆知道了多少,也不敢保证对方会抖落多少。
那些大臣已经被激起了怒气,使臣们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公孙燕迅速在心底盘算着,手里的果子已经被她啃光,直到咬到手指,这才回神。
除了祁南,她这里的小插曲并无人注意到。
众人依旧聚精会神地听着下面的爆料。
“小心刺客。”
有眼尖者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注意到,那原先排队等着认罪的人中。一人突然跃起,屈指成爪,朝着旁边人的天灵盖抓去。
越千帆离他们还有段距离,事发之后,一个横扫将人踹飞,但另一人已经被他所伤,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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