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飞过葱郁的山林，沿着一条清澈湍急的河流向前飞去。很快，一座爬满藤蔓的铁灰色城堡便出现在眼前。

这里就是人类帝国的王城，圣翼堡。

还没落地，应晞便看到了NPC们头顶上一排的黄色感叹号——也就是有可接任务的意思。

红毛操纵着巨龙停在一座塔楼上，将几人放了下来，逃也似地骑着龙飞走了。

守城的卫兵将几人团团围住：“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应晞眼睫微动，立刻氪金在商城里买了个爵位，尽职尽责地扮演道：“爱丽丝女伯爵的手下。让开，有要紧事，你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卫兵们对视一眼，眸底都有些畏惧，谁不知道爱丽丝大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素有“吸血鬼伯爵”之称。

但他们到底没有松口：“你们得拿出证据。”

应晞从虚空中薅出了商城购买爵位赠送的徽章，在几个卫兵面前晃了晃：

“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应晞几人顺利地沿着螺旋石梯走下塔楼，来到了王城内部。

去接任务的时候，应晞看见了路易。

血族披着宽大的、遮住半张脸的斗篷，低低地朝她打了声招呼。

“路易，你还好吗？”应晞问。血族在白天各项属性会受到抑制。

——虽然现实世界中是晚上，但游戏里因为时间流速不同，还是白天。

路易微微颔首，半长的黑发从兜帽中坠出，脸色苍白得可怕。

“这样，我们先去找个室内副本打一会吧。”应晞提议。

Allen自然是都听她的。亚蒙和嘉拉蒂尔一听是去打副本，也是摩拳擦掌。

但有个问题。

哪怕是最简单的副本，怪物都有十几级，而他们这队人才刚过5级。

“别怕，”亚蒙的手掌抚上了圣剑的剑鞘，“我会守护你。”

“好，”应晞弯起眼睛，“那我们就出发吧。”

圣翼堡的下水道里肆虐着各种变异体，王城会定期发布招募勇者调查和清理下水道的任务。应晞来到一处告示板前，将任务撕下，卷起来放进虚空背包里。

“好臭……”来到下水道之后，应晞捂住了口鼻，“这气味做得也太逼真了。”

她连忙调低了游戏里的嗅觉数值。怕待会儿打本受伤，也顺便调低了一点痛觉数值。

朝下水道里面行走了一段之后，一个扭曲的金色光门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这里就是副本的入口了。

应晞当先一步踏出，就要进入副本，却被亚蒙轻轻拉住了手腕。

她回眸看他。

“我先进去。”黑发蓝眸的骑士音质清冷，语调却柔和。

应晞这才想起，队伍里唯一可以当坦克的，就是亚蒙了。

他担心怪会伤到她，想要先进去吸引仇恨。

应晞本来想说“那些怪打我不疼”的，但是看了一眼自己5级那少得可怜的血条，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亚蒙走进了光门之中。

这个时候，天使忽然小跑过来，用羽翼包裹了应晞一下。

“……嘉拉蒂尔？”

天使的羽翼柔软而温暖，应晞有些惊讶于他忽然的亲近。

“我在给你施加祝福。”天使弯起灿金色的眼眸，看上去像一抹微光般纯良无害。

“可圣光系的祝福，不用离这么近就可以施加。”玩过治疗职业的应晞清楚这一点。

“……我才5级嘛。”嘉拉蒂尔扯了扯应晞的衣袖，“施法距离没那么长的。”

应晞：……你这距离都快接近负数了吧！

队伍里的其他人自然没有天使祝福的份。

应晞几人也走进了副本当中。

只见亚蒙已经拉了一堆变异的老鼠，正在稳重而有力地攻击着。

他手中的那把剑虽然有着“圣剑”的外观，但属性还是和新手任务给的剑相同。而且，骑士也没有盾牌，虽然很尽力地在走位规避老鼠的攻击，但头顶的血条还是不时地在“-1”、“-2”。

应晞立刻取出了魔法杖，将杖头的宝石对准了一只老鼠，用力敲了下去。

“队长，您为什么不施法呢？”Allen问道。

应晞：“……这样更快一些。”

低级的法术伤害不高，还非常消耗蓝量。尤其她还选的是死灵学派的转职方向，没有怪物的尸体，就发挥不出来什么作用。

Allen见状，也跟着拿起法杖敲起了怪。

路易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纹饰华美的细剑，精准地戳向怪物的致命部位。

怪物死亡时会掉落一些灵魂能量，应晞将这些能量收集起来，注入了一具还有全尸的老鼠体内，它便红着眼睛活了过来，成为了她的使魔。

但这种使魔有时间限制，而且以应晞现在的等级，最多能同时召唤一个。

清完这波怪以后，经过一处转角，众人又遇到了一群蛇。蛇的攻击带有毒性的debuff，打在亚蒙身上还挺疼的。

这次天使哪怕是不情愿，也不能不为骑士提供治疗了。

嘉拉蒂尔用华丽圣洁的声音吟唱起来，过了一会儿，一束圣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亚蒙的身上，为他恢复了近一半的血量。

应晞的老鼠使魔似乎有些畏惧这群蛇，迟疑着不敢向前。

“没用的东西。”她在心底感慨了一声，一法杖将老鼠敲回了灵魂能量的状态。

这时，路易利落地干掉了几只蛇，Allen也用火系法术解决了剩余的。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清冷的少年音在前方的下水道响起。

一位穿着白色睡袍，怀抱着染血小熊玩偶的少年，从阴影中走出。

他的相貌苍白昳丽，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白棉布袍角染上了泥水和血污。

“别怕，我们是来……”站在最前面的亚蒙试图安抚他，但少年却没听进去他的话。

金色长发的少年径自说道：“一定是乔治先生让你们来将我抓回去的，不、不，我才不要回到那个地方！我才不要继续当实验品！而且，你们还杀了我的朋友，不、可、饶、恕！”

地上只有的老鼠和蛇的尸体，或许这就是少年的“朋友”。

看到变异体们的死状之后，少年那仿佛用线缝补成的嘴巴骤然张开，发出了可怖的尖啸：“啊——不可饶恕——”

看来这位苍白阴郁的金发少年，就是副本的第一个boss了。

少年发出的尖啸声让应晞的角色眩晕了一会儿。

就在这一瞬间，少年已经拿起水果刀朝应晞捅来！

在最后一秒，眩晕状态解除，应晞横起法杖挡在了身前，堪堪防住了这一击！

这时离她最近的路易，也摆脱了眩晕，用细剑刺向了少年的后背。

少年眯起漂亮的粉色眼睛，却是不闪不避，将怀里的小熊玩偶抛向了路易！

“小心！”应晞连忙出声提醒。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boss抛出的玩偶有魅惑的效果，可以暂时控制一位玩家。

路易连忙收回了剑势，侧身躲向一旁。

玩偶从血族俊美的脸颊旁边飞过，带起几缕微卷的发丝。

这时，亚蒙也来到了应晞的身旁，接过了boss的仇恨。

在众人的配合下，少年很快被击败。

他颓然跪坐在泥水里，眼眶中留下两行血泪：“我好……害怕……”

应晞的界面上出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任务《扭曲的人偶》已完成。】

【发现新任务《下水道深处的梦魇》，是否接取？是/否。】

跟随着副本的流程一路向前，击败了越来越可怕的变异体之后，众人来到了一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工坊前。应晞干脆直接关闭了模拟嗅觉。

旋转不息的齿轮和烟囱中冒出的蒸汽，证明着这座工坊还在运作。

工坊的大门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向他们张开。

身穿华丽银甲的骑士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率先一步走了进去，冰蓝的眼眸坚定而凛冽。

但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的瞳孔骤然缩起。

一排排的“人偶”，在工坊的生产线中被制造出来，而它们的脸和之前那位少年竟然一模一样！

这些缺胳膊少脚的“人偶”，从生产线中爬了出来，嬉笑着将亚蒙包围起来。

亚蒙刚想动手，却听见了少女清冷的声音：“等等。”

副本的完成方式，并不是只有一种。

应晞操纵着用死灵法术复活的金发少年，缓缓走到人偶们的中间。

她没有抹去少年尚存的意志。

少年的下颌关节有节奏地翕动起来，金色的睫羽轻轻颤抖：“我们必须摆脱这样的梦魇，跟我一起……干掉乔治吧！”

人偶们僵硬的颈部关节一点点活动起来，它们一边点头，一边发出了单调的声音：

“干掉乔治！干掉乔治！”

它们一起涌入工坊当中，将那位疯狂的法师撕成了粉碎。

之后，人偶们也由于失去了法师提供的灵性，木然地倒在了地上。

【任务《下水道深处的梦魇》已完成。】

【恭喜您升至10级。】

应晞带着稍有些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副本。

这时，她收到了一封信件：

【冒险者，感谢您为王城安全做出的贡献，诚邀您前往光明神殿领取限定奖章。

——光明圣子，洛兰。】

应晞眸光微动。

洛兰也是她曾经的攻略对象之一。难道他没有降临现实世界，仍然停留在游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