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慕喻晚心跳如擂鼓。她听说老练的弓箭手在瞄准目标时,眼中只剩下自己和猎物,她不知道沈秋珏是不是这样,此时此刻她的世界只剩下他挺拔的身影和自己雷动的心跳。

歹徒将慕喻晚的手腕勒得更紧,让她整个人往前移了一些,纵然男人的身形比女人的宽大,但是这个距离恐怕百步穿杨之技艺也无法避开慕喻晚了。

“你选择杀死她,换我的命,我这辈子还没有白活!让大家看看沈秋珏根本不在乎无辜黎明百姓的命,只顾拿着逃犯的人头去皇帝那里邀宠!”歹徒愈加疯狂,发出的声音犹如困兽之嚎叫。

“你错了。”沈秋珏的话音刚落,箭矢穿破空气的声音眨眼便至,随即“咣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板上。

慕喻晚缓缓睁开眼睛,身上并无伤痛,沈秋珏将手中弯弓的力卸掉,旁边的心腹接过他手中弓,官兵们都将箭矢下移对准地板。

慕喻晚动了动,手腕松动了一些,身后的歹徒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呜咽声,没过多久她听到“砰”的一声,歹徒斜对她倒地,她扭转脖子,入眼便是瞪圆双目的尸体。尸体背上插着一支弓箭,弓箭没入一大半,尸体背面一大片青布都变红了,鲜血在布衣上围绕着弓箭呈现向外喷溅的形状。

慕喻晚捂着嘴,吓得弹开三米远,沈秋珏扶住了她的肩膀问:“没事吧?”

慕喻晚摸了摸脖子,手指沾上薄薄的鲜血,脖子上的伤口细细密密的疼,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问题不大。

红衣手下指挥着一群官兵上前查看尸体,另外几个人把踢翻的桌椅板凳复原。老板娘算是上道的,连连上前感谢,那位红衣官兵掏了几锭银子给她,老板娘眉开眼笑表示理解和支持,欢迎他们休沐日也来坐坐。

慕喻晚还想抚摸伤口,看看流血多不多,结果沈秋珏冒出一句:“别动。”她立刻缩回手。

沈秋珏招了招手,一个穿着黑红色制服的手下小跑到他身边,他吩咐了一句:“去国公府请孙大夫,告诉他带上药箱,到秋霞阁。”

慕喻晚心里一惊,为什么请来大夫请到秋霞阁?她是不是也会被转移到那里,总觉得有种乞丐面对绫罗绸缎的无所适从感,她现在全身上下就带了一百五十文钱。这钱在兰月坊是绝对够花了,秋霞阁那可就买不到一撮的茶。

黑红色制服的手下颔首,立刻一溜烟跑走了,眨眼间人影就消失在楼道。

红衣手下低头搜查了一番尸体,过来拿出一样东西:“大人,您看这个。”

躺在他手心的是一枚青铜制成的牛,只有一个鼻烟壶那么大,形状也磨得棱角不显。

沈秋珏接过青铜小牛,“这是漕帮带在身上的平安符,走船祈求风平浪静的。你带她到秋霞阁去,带上这个。”

沈秋珏从腰间解下一枚圆形的麒麟玉佩,红衣人双手接过,显然那是在秋霞阁的什么凭证。

慕喻晚赶紧摆手推辞,“不用,我这点小伤回去抹一点金疮药就好了。”

沈秋珏看了她一眼,吩咐老板娘去拿金疮药和纱布,等老板娘拿来后他亲自接过,抹了一点药膏在指腹,抬起手却停顿在半空中,他锐利的目光微凝觑着慕喻晚,片刻后将药膏和纱布递给她,“你自己来吧。”

慕喻晚赶紧低下头接过,方才沈秋珏动作自然地像是立马要给她涂抹药膏,还好他中途意识到男女有别不可肌肤相亲,不然这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只怕又要起什么风波。

她将质地绵软的药膏凭感觉涂在伤口处,有些刺痛,然后把纱布在脖子上缠了两圈,因为不知道怎么打结收尾,只好将末端垂下披在肩膀后头。

沈秋珏看着她的动作,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直到最后慕喻晚那么潦草地包扎收尾,他终于忍不住,“手放下来。”

慕喻晚讪讪地放下手,纱布顿时就变成松松垮垮的。沈秋珏大手将其从她脖子上“松绑”取下,他准备重新包扎,一开始他先是按住纱布一角,一圈圈略带些紧实感地缠绕,最后不知打了个什么结,纱布于是固定不动了。

包扎的过程,沈秋珏的手掌不可避免地碰触她脖子上最为娇嫩的肌肤,沈秋珏的掌心和指腹都带着粗糙的茧,并且他手心的温度比自己脖子的温度要高许多,所以这种碰触每每带来慕喻晚的瑟缩。

而由于她的瑟缩,即使沈秋珏动作熟练,包扎的过程仍然很缓慢。因为每次她缩了下脖子,沈秋珏都会用那双锐利如鹰视的眼睛不咸不淡看她一眼,这分明就是警示。

慕喻晚有种想找面镜子看看的冲动,沈秋珏轻轻按了下收尾的结,他终于开口道:“好了。”声音分外低沉。

慕喻晚觉得他可能是生气了,所以没有提出自己想要一面小镜子的请求。

沈秋珏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垂首问:“怎么了?”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不容置疑以及阴冷的语气。

“我怕会有点丑?”慕喻晚壮了壮胆子,怯道。

沈秋珏微顿,一旁他的红衣手下突然笑出来,红衣大哥打趣道:“大人,你救下的这个姑娘好有意思,刚刚还吓得快哭出来,这会却担心起自己伤口包扎得不好看了?”

慕喻晚看沈秋珏没有生气,这位红衣大哥看起来凶语气却很和善,她略微放心地道:“脖子上留了疤,就会很显眼。”

红衣大哥:“命重要还是留不留疤重要?”

“都很重要。”

红衣大哥提高音量,“这能一样?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把外在看得比命还重要,至于吗?我身上疤就不少。”

这个时代,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

慕喻晚平心静气,“会有碍婚嫁。”

红衣大哥动了动唇,不说话了,想来是认同这一点,至少也是无法反驳。

沈秋珏扫了他这位手下一眼,随即目光落在慕喻晚身上,安慰道:“姑娘且放心,不会留疤,孙大夫一向擅长处理刀剑创口。”

红衣大哥忙道:“是是,孙神医随军多年,这点小伤对他不算什么。他脚程快,想必已快到秋霞阁了,我送姑娘过去。”

到了现在慕喻晚也无法再次拒绝,只好随着他一起去了对面的秋霞阁。至于沈秋珏,他留在现场还要处理后续的事,还有些线索需要挖掘,最后临别的时候他叮嘱慕喻晚:“我等下也要过去,你留在那儿。”

兰月坊离秋霞阁就十步路左右的距离,站在秋霞阁门口慕喻晚有些踟躇。

要不还是回家算了?这门口的牌匾上的字都是鎏金的,琉璃灯笼、八角灯笼挂得跟不要钱一样,里头飘来酒香夹杂着其他奇异的香味,朱红地板铺满楼层,一层楼就顶旁边兰月坊两层楼,所以总共五层楼的秋霞阁衬托得旁边的兰月坊像“小矮人”,朱红碧绿和原木瓦砾也形成鲜明对比。

红衣大哥看她犹豫的模样,笑了下,“你要是想走,大人不会怪你的。”

慕喻晚一愣:“什么意思?”

他难道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同她讲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牵涉到这种事情里头来,更何况姑娘今天本来就受了惊吓,还受了伤,虽然我们很希望你再提供证据、讲述细节来帮助我们破案,但这种事当然也遵循姑娘自己的意愿。”

原来是这样,慕喻晚低头,今天那名歹徒分明是穷凶极恶、目无王法的狂徒,谈话中透露的是他牵扯进更夸张更大的凶案中,他还有团伙没有被抓住。

桩桩件件丝丝缕缕都告诫着她不要牵扯进去,她人微言轻又没有本事傍身,怎么能孤身犯险?

红衣大哥看她沉默着,继续道:“姑娘最好的做法是立马回家,绝口不提今天的事,从此安静等着嫁人,一辈子无忧无惧。”

慕喻晚捏着衣角,脖子上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或许伤口已经结痂,她抬起头:“我进去。不需要我付钱吧?”

红衣大哥咧开嘴笑得很灿烂,“当然不用。”

他带她进去后,还没等她适应眼花缭乱的新奇玩意儿,戏台上争奇斗艳的舞女已经随着乐师的音乐舞动,立刻有侍者迎上来问:“官爷您定了位置没有?”

红衣大哥晃了晃手中的麒麟玉佩,侍者更加狗腿子般点头哈腰,他们被领去了顶楼的一间天字包厢,侍者推开房间恭迎他们进去。

这间房有慕喻晚闺房三四间那么大,吃用设施一应俱全,而且从窗户便可以俯瞰半个燕京城的格局,走到门外单独的露台又可以从最好的视角看戏台。

没等慕喻晚欣赏完,两个人便上来和她打了招呼,其中一个是之前兰月坊看到的黑红制服的官兵,另外一个提着药箱的大约有四十岁左右的青衣男人。沈秋珏之前吩咐这个官兵去叫“孙大夫”,想必这个就是孙大夫。

慕喻晚行礼道:“孙大夫,两位大哥,真是麻烦了。”

她这一行礼,另外三个人都笑起来了,带她过来的红衣大哥拍着脑袋:“哎呀,都忘了介绍我的名字,我叫鲍管鸣,他叫赵二虎。”

孙大夫给慕喻晚施了药,没过一会儿门就推开了,沈秋珏走了进来。

哒哒哒哒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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