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问为什么他们的君主在城门楼子下抓了一个姑娘就带上了马。
年小妙只恍惚了一瞬间便恢复了精神,她频频回头往后看,使得本不想在路上跟她说话的慕玏开口问道:“看什么?”
年小妙问道:“我的小姐妹呢?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
慕玏看着年小妙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与她以往浓妆艳抹的样子差别太多,亏得自己怎么认得出来!“什么姐妹?那不是你的宫女么?”
年小妙一眨眼,没打算跟慕玏争执这个称呼的问题:“她呢?”
慕玏好心的让她回头看,玉枝正被慕玏的侍卫长甘亭带着,各种不自在。
年小妙放下心,回过头来接着捋破军马的马鬃。
看年小妙偷跑出宫撞自己手里了,还一点不慌地玩自己的破军马,慕玏皱起眉,腾出一只手来把年小妙乱动的小手一按:“说吧,谁放你出来的?”
年小妙把他的手一挣:“你好好开车,不是,你好好骑马!”
被教训了的慕玏看了一眼油盐不进的年小妙,无声地笑了一笑,猛然一加速,斥了一声:“驾——”
破军马得了令,立刻快速地奔跑起来,马上的年小妙差点被惯性冲得掉下马去。
慕玏等着怀中的女子惊慌失措,却听见她激动地喊道:“真好玩!再快点!”
莫名就成了玩伴马夫的慕玏偏不如年小妙的愿。
身后跟着的将领们一脸懵圈地看着他们的君王时快时慢地驾着马,还时不时地传出一阵小声的争执。
有跟甘亭侍卫长走得近的将领坐在马上低声道:“这是,宫里又要多一位娘娘了?”
甘亭和玉枝都听见了这将军的感叹,不由得齐齐一囧,这本来就已经是娘娘了啊!
皇城里的百姓们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因为他们君王凯旋便有所改变,毕竟慕玏是个极其热爱四处征战的帝王,打胜仗这事儿对于大戉人民来说,一丁点激情也没有。
慕玏也没准备因为这事儿大动干戈,所以当他到了宫门口时,脸色便是一黑,他已然说了不必迎接,怎么宫门口还是人声滔天的样子。
年小妙回头问道:“这些人是准备欢迎你的吗?”
慕玏原本是怀疑自己贵妃惹出来的动静,结果对上了年小妙那真诚发问的眼睛,慕玏怔了一下,看来这女人还是被谁偷放出来的,他非要把这个擅自做主的人揪出来不可!
宫中现在的确是人仰马翻,也就一个上午的时间吧,宫中就跟发生地动了似的,多处宫墙不明原因地崩塌,还是那种分崩离析式的,还有宫人莫名晕倒,总之,现在宫里基本上人人自危,觉得有鬼怪出没。
就在这个时候,慕玏回了宫,让惊慌失措的人们暂时定了心。
圣上亲临了事故现场,看着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一地碎渣,慕玏的脸上很难保持镇定,他叫过甘亭来,冷声道:“给朕查!”
“那个……”年小妙开口了。
慕玏看她。
“是我弄的。”年小妙诚实地交代,“我想出去,墙挡着我,我就推了。”
“呵!”后宫主子们除了太后都到了事故现场,这时就在一旁的贤妃听笑了,“贵妃姐姐开什么玩笑?你这次也要说你没用劲儿吗?”
年小妙摇摇头:“这次我用了劲儿的。”说着,她又看向慕玏道:“我想我可以跟工人们一起修。”
慕玏看了看一脸诚恳的年小妙,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看向了站在贤妃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子。
那女子见皇上看向自己,立刻下跪道:“皇上明鉴,妾的父亲定是被蒙蔽了,此事定有别的隐情。”
慕玏的神色淡淡:“是不是有隐情,查了才知道。”
这女子眼中含泪向慕玏叩首,忽然又恨恨地瞪了年小妙一眼。
年小妙一懵,悄悄地拉了拉慕玏的袖子:“她是谁?”
慕玏一怔,看着年小妙的目光里满是考究。
玉枝硬着头皮禀告道:“回皇上,前阵子贤妃娘娘与贵妃娘娘在御花园发生争执,贤妃娘娘推了贵妃娘娘,娘娘撞到了假山,醒来后,人就有些迷糊了。”
贤妃听了便是一惊:“皇上,这宫女血口喷人,妾没有!”
慕玏看了看贤妃,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年小妙,问道:“人迷糊了?太医怎么说?”
玉枝不敢说话了,自家主子除了啥都不认识了以外活蹦乱跳,还死活不看太医,这要怎么说?
好在年小妙开口道:“没看太医,不就是磕了一下脑子,连血都没出,看什么太医,浪费资源。”
慕玏狐疑地看着年小妙:“血都没出,人就迷糊了?传太医正来给贵妃瞧瞧。”
贤妃心里委屈极了,严格说起来,这是她成为妃嫔后,与皇上的第一次见面,结果就在这么一个混乱的场面,更可气的是,皇上的目光都在贵妃身上,半点也没给她!
嫉妒心驱使下的贤妃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楚楚可怜地抬头,将贵妃当着众多宫人的面扯掉她的袖子这事儿说了。
年小妙紧接着强调自己没使劲儿。
慕玏觉得烦,一个热爱驰骋疆场的男人不可能喜欢掺和女人间的家长里短,可是看了看破碎一地的砖瓦,他猛然发觉,也许宫中偷工减料的事要比他想象的严重许多。
于是,继满地砖瓦后,后宫的衣物也加入到被查的行列。
趁着皇上的注意力在贤妃那里,玉枝小声对年小妙介绍道:“主子,那是宁妃娘娘,她的父亲建造司使,专门负责宫中各处宫殿修建的。”
年小妙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皇上怀疑这个宁妃的爹以次充好。
玉枝担忧地看了自家娘娘一眼,皇上刚一回来,就雷厉风行地动手查了两名高位嫔妃的父亲,还不知道怎么对待实打实犯下大错的自家主子啊!
年小妙看见玉枝的目光,安慰她道:“不用担心,只要宁妃爹是清白的,她就不会被定罪。”
玉枝:……,她担心宁妃干什么呀?她担心的是自家这个突然变傻了的主子啊!
这时,慕玏看向了这对嘀嘀咕咕的主仆,玉枝立马规规矩矩地站好,眼睛都不敢乱转。
年小妙迎着慕玏的目光不解地看过去。
两个人突然就如同是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比赛一般,直直地看着对方,谁也不眨眼。
最后还是慕玏败下阵来,回避了年小妙的大眼睛道:“你,跟朕到上安宫来。”
不等年小妙开口问,玉枝又快速地补了一句:“上安宫是皇上的寝宫。”
年小妙的小眼神嗖地一下把慕玏盯住了,虽说这个男人她有点喜欢,但是就这么发出去他卧室的邀约是不是太早太突然?
慕玏回过头,看了一眼没怎么动的年小妙,皱眉道:“愣着做什么?玉枝不必跟着。”
年小妙的眼神太过强烈,让慕玏又说道:“还看什么?要朕抱着你走?”
年小妙鼓了鼓腮帮子,扔下一句不用,便跟在慕玏身后。
慕玏骑着破军回到宫里后,第一时间便赶去了破砖碎瓦处,但是太监们十分机灵地将他的御辇备好了,几个抬轿的太监就等在一边,看见皇上似乎要走,便纷纷跪了下来,等着迎接君王上轿。
皇上的御辇自然是极其奢华,兼具舒适,但是慕玏不喜欢坐,而年小妙倒是被这个明黄色的玩意儿吸引了视线,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便径直走了过去。
慕玏看了看虎虎生风地走到自己前面的年小妙,忍不住笑了一声。
抬御辇的太监屈膝走上前,被慕玏拦下,而慕玏自己则跟在年小妙身后。
年小妙自顾自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认路啊!回过头一看,慕玏还悠哉地跟在身后呢!
年小妙皱起眉,往回走了两步,伸手拍了慕玏的肩膀一下:“带路!”
慕玏被年小妙拍得一踉跄,捂住自己的肩膀一脸震惊。
年小妙扎着手不好意思道:“拍疼了?不好意思我没使劲儿……”
慕玏没有心情再跟年小妙闲扯了,他大步走到她前面,而侍卫太监们都远远地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上安宫,慕玏将宫人全部遣退,看着年小妙的眼神冷冽了起来:“年珏,你不要装疯卖傻,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年小妙扁了扁嘴,她不是装疯卖傻,她只是个外来人口,可是这话能说?眼前这人能信?
见年小妙不开口,慕玏好看的眼睛一眯:“你当初进宫时,可是答应了朕,要安分守己,如今可别忘了自己的话!今日你私自出宫一事,朕可以不与你计较,只要,你说出是谁放你出宫的。”
年小妙觉得这个问题能答答,便说道:“没人放我出去,我自己走出去的。”
这个答案在慕玏听来跟胡扯没什么二样,他的眼底愈加多了几分危险:“年珏,你知道,朕一向耐心有限。”
年小妙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呀!我尤其不喜欢别人跟我拐着弯说话,听了就烦躁。”
慕玏一愣,声音多了几分怒意:“你不要跟朕指桑骂槐!”
年小妙茫然:“什么?指什么骂什么?我说,”她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眼前人的名字,便按下自己想说的话,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慕玏如同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问朕的名字?”
年小妙点点头,虽然她好几年没出过实验室,但是她自认互通姓名这种礼节还是没什么毛病的。
慕玏仔细地打量着年小妙,心中不住思忖,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在装傻?如果是,那么她的演技也太好了一点。
见慕玏不言语,年小妙皱起眉,不说就不说吧,大不了她回去问玉枝,可是这人总得把叫她来做啥说明白吧?
就在这俩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有一个小太监躬着身急步走进来,看见对视着的帝妃二人怔愣了一下,站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慕玏回过神,开口道:“何事?”
小太监便恭敬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的銮驾在来上安宫的路上了。”
慕玏摆摆手,让小太监下去,再看年小妙,发觉她已经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可不见太后,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见年小妙说完就真的要走,慕玏长手一伸便将年小妙拉了回来。
在这种疑似风月的时候,年小妙没掉链子,她重重地砸回慕玏的怀里,倒是霸气侧漏的圣上变了脸色。
年小妙手忙脚乱地起身,嘴里抱怨着:“你看你总突然拉我做什么,又撞到了吧?要不要叫,叫太医?”她倒是学会太医这个词了。
慕玏捂着自己的胸口,尝试地喘了半天才感觉自己出气顺畅,他瞪向年小妙,质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年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