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官差的事在村里闹了几日,一场春雨下来,全都闭了嘴,扛上爬犁去地里犁地了。

绥鱼村水田多,旱地少,仅有的一片旱地还是开在半山腰的梯田,彼时的梯田一眼望过去,全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甚是好看。

但在油菜地的一旁各家还留了块地,就等着开春种黄豆、高粱之类的作物。

下过雨的梯田松软湿润,正是犁地播种的好时候,已经好全了的徐鹿鸣也跟着姜父姜母一块下了地。

在西北,每个军户家里都有五十亩地,种出来的粮食一半充公,一半就是他们这些军人的军饷。

看似很多,但在这个没有化肥,不能高产,还没有高科技精耕精种的朝代,五十亩地的年产量也不过才几千斤粮食。

这点粮食刨去一家老小的嚼用,都不能置办两身好衣裳,牛自然也是买不起的。

他们这些当军卒的,耕地和丰收的时候时常被当牛使,故而,徐鹿鸣的犁地技术那是没得说。

拉起爬犁,不多时,一垄地就犁得规规整整,看得先前还怕徐鹿鸣不会犁帮着扶犁的姜大年目瞪口呆。

“叔,你在后边帮着婶子拔草吧。”徐鹿鸣露了手后,不再让姜大年给他扶犁。

西南的地比西北干到开裂的地好太多,下过雨又松软,徐鹿鸣犁起来不要太轻松。

姜大年给他扶犁,非但发挥不出他的力气,还因着要顾及他,时常停下来,耽误犁地的功夫。

“哎,好。”姜大年跟着徐鹿鸣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就是犁地的一把好手,当即不再拖累他,跟着赵二娘到后头犁过的地里,捡犁出来的草根。

没人打搅,半亩宽的地,徐鹿鸣一早上就犁好了,期间还帮姜父姜母捡了些草。

其他地里的人看到都快羡慕死了,他们村没有牛,耕地全靠人力,可谁家小子也没徐鹿鸣这般有劲,每回开春翻完地,人都累够呛,纷纷夸赞:“大年,你们家这哥婿可真能干啊。”

一个人就顶一头牛,莫说他们村,十里八村都找不出气力这般好的。

农家人不看出身,不看家世,就看那身力气,虽然徐鹿鸣不是他真正的哥婿,可听村里人夸徐鹿鸣力气好的姜大年还是把嘴角都裂到耳根去了:“嗨,小孩年轻气盛,不知轻重。”

明晃晃的明贬暗褒比直接夸还叫人听了生气,有人酸溜溜道:“大年,你要是不稀罕,把小徐让给我,我家正缺这样年轻气盛,不知轻重的好哥婿。”

姜大年也不恼,笑骂回去:“你哪是缺好哥婿,你是缺头能犁地的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几天,徐鹿鸣空间里出了不少粮食,他正愁找个合适的理由拿出来。他身无一物来,又不能去县城,总不能凭空变出来。

而他身为军伍,每日操练必不可少,来到这儿,担心暴露,他连筋骨都不敢活动,再这样下去,迟早沦为废人。

既然村里缺犁地的劳力,他若能顶上,不仅能锻炼自己,还能趁机赚上一笔。

思及此,徐鹿鸣向那位说酸话的婶婶回过去:“婶婶家的地要真多到忙不过来,小侄可代劳一二,一亩地仅需一斗粮。”

那婶子大喜:“当真!”

如今米价不兴,一斗粮不过十五文,而去请别村的牛,不管一日耕多少地,二三十个子是少不了的,还得管着牛的吃喝,哪有徐鹿鸣这般直接按亩数算的方便。

“不可!”

徐鹿鸣还没回话,姜大年急忙拉住他,一张脸都急白了,他是真怕徐鹿鸣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夸两句,就被哄去当苦力。

犁地这是多累的活儿,犁一两亩地还能说是松快筋骨,犁上十亩八亩的,就算是青壮牛也吃不消。

徐鹿鸣知姜大年这是担心他,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没事的叔,我有分寸。”

回那婶子:“当真,其他婶儿家若有需要,小侄皆可代劳。”

徐鹿鸣这番话说得在地里干活的一众人心怀大慰,不管徐鹿鸣这话是否为真,但这不怕苦不怕累的态度没得说。

有那家里地多,劳力不足的人还真动了心思,下晌便带着斗粮去姜大年家,请徐鹿鸣帮忙耕地。

徐鹿鸣来者不拒,做好登记,耕完姜家的地就去这些婶子叔伯家帮忙。

姜大年见徐鹿鸣一意孤行,也没了法子,只得让赵二娘日常多给徐鹿鸣做些油水足的菜,别让徐鹿鸣亏了身体,同时叮嘱徐鹿鸣,一定要量力而行。

徐鹿鸣再三跟姜大年保证,这才出门去帮人耕地,他为人踏实,有那不好耕的地也不嫌麻烦,还会帮着把土里的石块挑出来,期间嘴也不闲着,叔伯婶子叫得亲热。

大家恨不得把他抢回去做自家的哥婿,结粮的时候,都愿意多给一二升。

几日下来,竟赚出一二石粮来。

当姜辛夷知道徐鹿鸣竟用劳力在村里赚钱时,喝水都险些被呛到,瞥徐鹿鸣:“你这是开最大的挂,做最接地气的活儿?”

徐鹿鸣耕了几日地,力气渐长,回了家也不得闲,在屋檐下用石臼舂麦子,边舂边把空间里脱谷完的麦粒混入其中。

“挣钱嘛,不寒碜。”

徐鹿鸣不觉得这有甚,许多人想靠劳力赚钱,还没有这把子力气呢,何况,在姜家他吃得好睡得好,时不时还有姜辛夷用灵泉水冲泡的茶给他解乏,他要是不做点事,都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姜辛夷把目光强行从徐鹿鸣那穿着衣服都遮盖不住精壮流畅的身形上挪开:“过两日,你随我去镇上一趟吧。”

徐鹿鸣停下手中的活儿,两只眼睛雀跃,脸上却不敢表现:“我这样去能行吗?”

姜辛夷好笑,两世为人,还是个小孩心性:“怎么不行,你有户帖,行得正,坐得端,不敢出村,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行。”徐鹿鸣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与他那双雀跃的眼睛一起,晃得人眼睛疼,“我们去镇上做甚啊。”

若是买东西的话,他可掏不出钱来。

姜辛夷垂眸饮茶:“教你赚钱。”

“……”

姜辛夷说是教徐鹿鸣赚钱,可他连准备都不做,好似打算空手进镇,徐鹿鸣都快好奇死了,这样怎么挣钱。

奈何姜辛夷就是块磐石,不管徐鹿鸣如何旁敲侧击,就是岿然不动。

问不出话来的徐鹿鸣就不问了,他将一石麦子舂出一石半的麦粒拿去石磨旁磨出了几十斤精细的面粉。

西北好吃面食,来了西南这么久,他还没吃过面食,今晚他打算做个酸菜面片汤。

西南的酸菜加上西北的面艺,想必滋味极好。

“姜大夫,姜大夫,我家夫郎要生了。”只是还不等徐鹿鸣将磨好的面粉拿去灶房和面,有个男子推着板车急匆匆从外头闯了进来,板车上有个捧着大肚子疼得脸色煞白的哥儿。

姜辛夷一看这情形,当即站了起来,对着长桌上拿着小秤在学配药的姜紫芙道:“小芙,拿艾草、苍术去熏屋子。”

“哎。”姜紫芙明显见怪不怪了,起身去药柜旁的衣橱里取了件干净的衣裳套上,戴上头巾、面纱,将自己包裹起来,拿着火折子和一些药材去开了西边那厢极少开过的屋子。

姜辛夷也取了套同样的衣裳穿上,出了屋来,给板车上的哥儿把了把脉,语气温柔地教他怎样用呼吸来缓解疼痛,待姜紫芙把屋子熏好,哥儿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他笑了笑:“很好,我带你进去生产。”

说着他便一把抱起板车里的哥儿,大步向西屋而去,在进门前,他止住要跟着他一起进去的男人:“在外头等着。”

男人讪讪地将脚停在门槛处,眼巴巴地看着姜辛夷把他夫郎抱了进去,揣着手,一脸焦急地在屋外等着。

徐鹿鸣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这间不怎么开的西屋是当产房用的,他倒了碗水给一路推着板车过来,嘴都干掉皮的男子:“大哥看着面生,是哪个村子的。”

“南面曹家沟的。”男子喝了水道了声谢,眼睛依旧巴巴地望着西屋门。

徐鹿鸣听着这个地名耳熟,想了想方才想起,曹家沟那不是姜辛夷妹妹姜慕荷嫁去的地方么?

在这个没有修路的朝代,五里地可不近,徐鹿鸣好奇:“大哥怎么不请个产婆在家待产。”就这样把嫂夫人推过来,若是路上遇到点事,这可不得了。

“产婆没有姜大夫医术好。”男子看了没有半点动静的产房,心里也清楚,这生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来的,跟徐鹿鸣聊起天来,“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晓得来姜大夫这儿生娃,生完后不会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生产病,身体好得快。”

“家里疼媳妇的早几天就会把人送来,我夫郎今日是不小心崴了脚,羊水破了,我怕来请姜大夫一来一回耽误事,索性把他给一块带来了。”

“这样啊。”徐鹿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在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人比得过姜辛夷有先进的生产知识,还有开挂的灵泉水。

来他这儿生产,再是保险不过。

但徐鹿鸣也没想到哥儿产子竟从下晌一直产到深夜,期间徐鹿鸣做了几碗清淡的面片汤端了进去,好让产夫吃了更有力气。

大哥一看徐鹿鸣竟给他夫郎吃这么好的白面疙瘩,拉着徐鹿鸣的手一个劲地感谢。

可惜,大家都去关心产夫去了,徐鹿鸣做的酸菜面片汤压根没人在意。

午夜一过,婴儿的啼哭声从西屋传来,自从地里回来,也跟着一起煎熬的姜父姜母脸上也透出笑容:“生了!生了!”

大哥更是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不住地问屋里:“姜大夫,我夫郎还好吧。”

“好着呢。”姜辛夷脱掉身上脏掉的外杉,在屋里给产夫和婴儿换了个干净的房间,出了房门来,“你夫郎和孩子都在里面休息,夜深了,见不得风,你进去看两眼就赶紧出来。”

“哎,好。”男子连连答应,忙不迭地进到西屋里去看他的孩子和夫郎,短短几步的路程,他鞋跟松了好几次。

不用说徐鹿鸣也知晓,他此刻定然飘得都快没边了。

姜父姜母打来热水,拧了帕子给姜辛夷和姜紫芙擦脸,洗手,问起产房里的情况:“大人和孩子都还好吧。”

“都挺好,他是头胎,生起来有些困难,好在有惊无险。”姜辛夷浅浅说了大人的事,又说起孩子来,“是个五斤六两的小子,他婆家高兴了,近两年不用再遭一回生产的罪了。”

姜辛夷在说这些的时候,徐鹿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来到这儿他还没见姜辛夷给人医治过,今儿是头回。

这会儿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姜辛夷的的确确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这种神圣又伟大的光辉笼罩在姜辛夷身上,让徐鹿鸣对姜辛夷除了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外又萌生出另外一种情绪。

若是前世他能遇到个如姜辛夷这般带着灵泉的医生,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死在冰冷冷的福利院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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