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王景山被侍卫护着一路奔逃,气喘吁吁。
他没想到今天只是出城拜访一下自己赋闲在家的老师,居然真的有人敢刺杀。
有人敢也不意外,他苦笑一下,就是不知道谁有这个闲工夫冒风险来袭击他。
此处距京城东二十几里,周围算不上荒芜一片,但也基本看不到什么人烟。他今天出城带了一队二十几人,还是被杀个措手不及,就连自己的侍卫长也不见踪影。
想到上个月被推去给“那位”送供奉,那神秘的不老国师盯着他看了半晌之后,丢下一句“少走亲戚。”
之前还没放在心上,哪晓得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他感觉自己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看着最后一个护在自己身前的侍卫被一箭放倒,二皇子跟着扑倒在地上,还没等爬起来,箭矢已经到了跟前。
这一危急关头,旁边突然飞出一块飞蝗石,正打在箭尖上。泛着蓝光的箭矢就这样被打落,失去往前的力道,掉在了二皇子腿边。
紧接着树林里响起几声破空声,再接着就是惨叫几声,良久惨叫传出的方向有个脚步声渐渐靠近。
二皇子此时已经整理好了遗容,逃跑和见客两相宜的那种。
只见树荫下走出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子,穿着习武之人常见的绑袖绑腿,束着发,没有带多余的首饰,肩上扛着一个看不出材质的东西。
好像,是把剑?如果是剑也太大太宽了吧,而且这样放在肩膀上,不怕剑刃划破衣服吗?
“看什么,没死的都跑了。”二皇子还在看剩下的人,面前的女子开口了,从表情到语气,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敢问少侠的同伴可否出来相见?本宫好一一答谢。”二皇子受的惊吓不小,好在除了跌了俩跟头也没受实质性的伤,说话也不露怯。
“同伴?没有同伴,就我一个。”这名女子正是温斐,她走到近前,把重剑往地上一插。径直去查看了一下倒地侍卫的伤势,但是很可惜箭上淬了毒,此时几名侍卫都失去了意识。
“哦哦,是我失礼了。多谢少侠相救。这份恩情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才好。”二皇子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问话多少有点不相信她实力的意思,立马从善如流当场道歉。
蹲着的温斐就着么抬头看他:“咦,有点意思,你好像没有他讨厌嘛。”
谁?什么讨厌?二皇子有点迷茫,就听见面前的人继续问道:
“你是哪一个皇子?”
“本宫……啊不,在下上有一位大哥。”二皇子王景山回答。
好在没错过,温斐刚刚站在原地顺了顺气才过来,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会气到真气逆行走火入魔。到场的时候看起来还能动的人就剩一个,虽然他好像是这群人里穿的最好的,但温斐有点怕自己来迟了救错或者没赶上救人。
这二皇子看着倒是比那个三的顺眼一点。温斐暗地点点头,想了想:“一共几个?”
“……本朝目前,三位。”二皇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道这位女侠真是不拘小节,让他照话答也失礼,不答也失礼。
“这样啊。”温斐所有所思,转而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动作快点的话说不定他们还有救。”
温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几位,“事先说好,虽然我轻功也会一点,但是我是不可能抱着你去搬救兵的。我对男人过敏。”
“……”在二皇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打碎重铸的片刻间,他来的方向跑来一队人。
这群人一跑到近前就又是大呼小叫又是下跪行礼,温斐就拄拐一样拄着重剑在一边看热闹。很快他们俩就搞清楚了情况,刚刚二皇子的侍卫中有一个跑回他老师的住处叫人去了。
不过一个赋闲的老学究家里,也就一些强壮的家丁,搬搬伤者还行,温斐估摸着要是真撞上刚刚那群刺客,说送死都是比较含蓄的。
叫车先把伤者运走,二皇子这会儿邀请温斐去他老师的家里坐坐,温斐欣然答应。
在她的原计划中,到了京城之后应该是能在国师府蹭住,或者蹭吃,没想到国师府破破败成那个样子,待客厅案板上的土都能种花了。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
看出她对京城缺乏了解,到了地方之后,二皇子屏退众人,简单给温斐讲了讲一些情况。
比如当今圣上已到知天命的年纪,朝中一共三位皇子,都还未封王。
理论上来说,没有封地的皇子并不能随意出宫,但是大夏的皇帝一向喜欢从江湖市井挖掘人才,所以三皇子才能那样大张旗鼓的到处访寻隐世高人。
“那他寻到了吗?”温斐问。
然后她得到了二皇子一个尴尬的笑容。
温斐点点头,不管三皇子有没有寻到能人隐世,都不应该由身在京城的二皇子告诉自己,即使他知道。
啊啊啊,好烦这些人啊。温斐皱紧了眉头,她不是不懂这些,她就是懒得想。就算是和郁行修炼的原身,这些年奉行的准则也是“遇到困难,打碎它就是了。”
勾心斗角本该与她无缘的,打游戏遇到剧情选项都是查攻略,如果不是那个垃圾系统逼迫自己走剧情。
啊啊啊啊!温斐在内心无声呐喊,成功地捏爆一个杯子。
溅起的水雾打湿了桌面,二皇子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递上一块方巾接着给温斐说些平民之中不容易探听到的消息。
只是些表面的消息,温斐也觉得受益匪浅了。
比如,三位皇子中,太子名言瑾,乃是皇后所生。因为双腿残疾这两年日渐消沉不问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被废。三皇子行珏,为贵妃所出,母家在朝中有些势力。
“……那你叫什么?”温斐随口问道。
“在下双名景山。”
“他们都是玉,你……”温斐突然意识到,“抱歉,我失礼了。”
“没事。”二皇子看起来已经熟悉这种情况了,笑容甚至看不出来有多勉强。
“要我说,横断绝岭也是山,重峦叠嶂也是山。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不必在意一个名字。”温斐把刚刚自己捏碎的瓷片都一个用指头按成齑粉,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就借少侠吉言了。”二皇子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好茶水递到温斐手边,“今日救命之恩,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少侠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吧,在下一定尽力满足。”
“嗯。”温斐点点头,“我现在没有钱,也没有地方住。”
“这个简单,我这就派人……”
“哎等等,”温斐打断了二皇子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想要一份工作,最好是不太惹眼的。”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那封三皇子的亲笔信,摊在桌上指着某一处:“有没有这种工作。”
里面写着三皇子想招她为三等侍卫,保护皇子的安全,这种位置上都是皇室的亲信,普通人一般是没有门路的。
温斐想到系统和她说的得走剧情,按照剧情护送三皇子回京之后,主角好像就是做了个三等侍卫。
便有了这么一问。
二皇子看过之后,干脆地答应下来:“这个能力我还是有的,以少侠的武功做三等侍卫有点可惜了。只是再高就不是江湖人士能做的了,必须是宗族所出才行。”
“没事,包吃包住按时发工资就行。”温斐倒是不在意品级,她又不是真的为了官场升职记来的,糊弄系统罢了。
两人又在待遇问题上稍作协商,温斐爽快地直接烧了二皇子的信,问出了今天两人都缄默不提的一个问题:
“诶,你不怕我是太子派来的奸细吗?”
“……那你刚刚应该不救我才对。”二皇子说,“再说,今天有人刺杀我这件事,已经够奇怪的了,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派奸细来我身边。贪图一年三十两的俸禄吗?”
……说不定有人刺杀你这件事,还真是因为我呢。温斐不排除系统会为了让她回到“正确的剧情”位置上,安排这场刺杀,身为透明人的二皇子还真是很少遇到这种事。
“你知道国师的信物是什么吗?”温斐问这个问题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二皇子还真知道。
“一枚铜板。”
“铜板?什么样的?”温斐和原身都没有亲手打开过那只锦囊,只知道很轻,原身还以为里面会是纸条之类的。毕竟以师父郁行老顽童的性子,整一个自己手绘的藏宝图做为“宝物”也是有可能的。
“我没见过,但是这样的传说一直有。据说找到那枚铜板之后交给国师,国师可以完成你的一个愿望。”二皇子摇摇头,语气有些迟疑,看得出他对于“传说”的分量不抱信心。
“任何愿望都可以吗?”温斐玩笑着问了一句。
“嗯……据说是这样的。”二皇子居然很认真的回答道。
“……”温斐沉默了。
“据说,大夏的开国皇帝就是……”二皇子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茶室里一片寂静。
温斐又在心里把系统喷了千八百遍,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师父留下的锦囊不愧“宝物”之名。只是在温斐来之前,就被很好骗的原身直接交给了三皇子。
只是……温斐仔细搜索了可怜的记忆,也没想起按照系统的“正确剧情”走,那个锦囊会不会回到自己手里。
接下来几天温斐成功吃上了官粮,工作内容很清闲,只要二皇子不找她,她就可以在暂住的小院里发呆一整天。
二皇子还试图给温斐一些现银,温斐拒绝了,但是她找二皇子预支了一个月的俸禄。
然后温斐买了花和鲜货水果,来到了国师府。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没有再观察,直接翻墙进去。
走过荒芜衰败的庭院,温斐小心寻找着叶秋霜的踪迹。
倒不是怕她生气,虽然上次连一招也没能从自己老婆手下过,是挺丢人的。但温斐小心翼翼的主要原因,是这里尘土实在太多了。
穿过二进的月亮门,温斐看见了叶秋霜。
她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双手自然垂落在丹田位置。
庭院的落叶在她周围围出一个圈,而正中央的她,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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