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城门口,远远就看到一对穿着讲究的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远目张望,忽然老太太激动的指过来,“虎儿!虎儿!”
老头更激动,“啊!是虎儿!”
符超等几人并未在意,只当是盼子心切的爹娘迎回了远归的儿子。
他们继续闷头赶路,却见那老两口堵在了他们面前,准确的说是将傅长安团团围住。
一个激动的推搡她,“你快!快将虎儿放下来!它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一个热泪盈眶,“虎儿你可回来了,我还当再也看不到你了。”
被叫做虎儿的狗儿“嗷呜”一声叫,委委屈屈。
老头儿抖着手将栓狗绳系在黄狗的脖子上,又亲切又不忍心的样子,“我不想栓你啊,谁叫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傅长安伸手,讨要赏钱。
老太太说:“本来是答应给你二两银子的,可是你这样将它背回来,让它受了好大的罪。喏,这里有一百文钱,拿着吧。”她用帕子包的钱,往傅长安手里一塞,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拉着老头子就走了。大黄狗摇头摆尾,频频回头,神气活现。
众人被这变数雷的不轻。
小老儿噗嗤噗嗤笑个不停,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符超忽然很想赖账。
符超:“那个……”
傅长安转头瞪他。
符超:“好歹曾经也是亲戚一场啊!”
傅长安:“十五两。”
符超:“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傅长安作势就要抢那小老儿,“二十两。”
小老儿兴奋的直打摆子,“好汉,我出两百两,你带我走啊!我是正儿八经的大夫,这些狗娘养的官差不讲理,我都说了他们家指挥使再挺尸个一天就能醒过来,他们非要现在就抓我回去砍我脑袋,我冤枉啊!好汉……”
符超:“二十五两!不还价!”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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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世子听符七禀报,外头传出了一些对他不利的谣言,据说傅家的下人到处说他们家小姐亲口哭诉,她根本不是情愿和离的,而是被逼的,符世子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端方君子的气质都是伪装出来的,实则不过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
符世子正在设计督察司的官服,一笔一划极为用心,闻言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哦”了声。
符七有些奇怪,符世子虽在外头端的稳,但符七毕竟是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的,比昌平公主都了解他。他还知道符世子有个小马甲叫“蔡无稽”,就是为了释放压力过大用的。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符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这样才像个人嘛。太完美的人,第一眼看去让人心生向往,时日长久,也怪渗人的。总觉得自己伺候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好在符七知道,他伺候的主子只是个面子大过天的普通人。
只是最近几日,总觉得世子变了,似乎是从那天梦魇开始的?
“世子?”符七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符世子闻声抬头,“符七,有没有想过入仕为官?”
符七一愣,“阿七只愿一辈子伺候主子,主子在哪,我在哪。”
“那好,你过来看看,这身官服怎么样?”符世子提笔站到一边。
符七疑惑的走上前,瞧着图上的衣裳款式,窄袖束腰,劲装短打外搭锦绣暗云纹黑色外袍,还别说,还挺精神好看的。
“这式样是给你们的。”符世子得意的摊开另一张纸,“这个是给我自己设计的。”
符七怔了怔,捧场王上线,“太好看啦!”叹口气,也放了心,世子还是那个世子,不曾变化。
符七离开后,符白岩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笔,说来可笑,自从那晚做了那场噩梦后,他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轻松度日了。
曾经,他拒绝入仕,总觉得自己清贵高雅不入流俗的人物,一旦入了官场,仙气褪去,就只剩俗气。
可经历了那样惨痛的教训后,他认清一件事,人必须要先强大起来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而真正的强大是从内到外。拒绝入世只会让自己看不清这个世道,变得幼稚可笑。直到灾难来临,自己却只能像个傻子似的挨打痛哭。
他真是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虽说这梦境飘渺而虚幻,不切实际得简直让人发笑,但都引起了他足够多的重视。
他将这当作示警!
一些潜移默化的作用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二哥!二哥!”符超风风火火的从外头冲了进来。
符白岩将画纸一翻,盖住,在空白的纸上练起了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练字?”符超双手叉腰,气得不轻的样子。
“怎么了?”符白岩不慌不忙,气质如华。
符超望着谪仙一般的兄弟,心想“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就这么大呢?老天果然是不公平的!”不过他很快回神,说:“傅家人在外头乱说呢,将你说的不成个样子,你也不管管!”
符白岩被他逗乐了,“你想让我怎么管?我与傅长安已经和离了,他们家的事我可管不着。再说了,这传闻来得蹊跷,不像是傅长安能说出的话。”
“这话酸不溜丢的的确不像是她能说的出来的,但她可什么出格事都能干的出来!”
符白岩听着奇怪,“你指什么?”
符超气不打一处来,“我前天才给了傅长安二十五两银子,她……”
“二十五两银子?你们俩私底下……还有交情?”
符超更气,“我跟她有个屁交情!咳咳,那事说来话长,总之是被她诈去的,可是你知道她用这银子干嘛去了吗?喝花酒啊!”
符白岩惊愕抬头,“喝花酒?”
“是啊!勾栏院,就那种养小相公的地方。”
符白岩一脸纯洁,“什么地方?”
符超有些不忍心,感觉这要是解释清楚了,都污了亲兄弟的耳朵,“就那种,那种长的漂漂亮亮的年轻男子。有些个有特殊癖好的男子就喜欢这种的。还有些放浪的夫人小姐也有光顾,不过这种就更隐蔽了。傅长安可倒好,光明正大的去,还每次都点一个叫留香的小相公。”
“你瞧着她点那个叫留香的小相公了?”符白岩反问。
符超咽了口吐沫,抓抓脑门,“反正,反正,我听我一个手下就这么跟我说的,那天他撞见,傅长安正跟老鸨要留香呢。
“行了,我知道了,没事你就出去吧。”
符超不甘,“二哥,傅长安到处毁你名声,自己却仗着京城中没几个人认识她乔装改扮逍遥快活,我要给她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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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长安望着巷子身处的宅邸,这是隐藏在京都内的最后一家勾栏院了,若是还没有侄儿的下落,那她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他暂且还没被卖到这些地方?
傅长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前途渺茫。
她本想着京城中的勾栏院都是互相勾连的,陌上没有就去别家找。别家也都没有的话,那下一步就追查陌上的货源,从人牙子下手。
她是个笨人,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用笨方法慢慢的找。
勾栏院白天并不待客,只有到了晚上才迎来送往热闹非凡。傅长安不选早上也不选晚上,到了下午就溜达了过去。
只是今日有些意外,她刚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吵闹声,里头的人尖着嗓子喊,“没钱喝什么花酒?滚!”
傅长安眼睁睁看着一个青衣书生被打了出来,差点和自己抱了个满怀。
龟公举着棒子在后面追打,蔡无稽抓着傅长安的手拉着她就跑。直到跑进隐蔽的小巷内,再无人追赶,蔡无稽才双手撑着腿喘粗气。
不待傅长安发问,蔡无稽大口呼吸道:“怎么那种地方也能碰到你啊?你是个姑娘没错吧?”
傅长安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那天晚上,二人不欢而散,因为傅长安一个劲的让蔡无稽离开京都,又再三告诫他不要去镇国公府,不要招惹符白岩,否则会被杀死。
蔡无稽深感莫名其妙,不知傅长安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误解,他是滥杀无辜的人吗?再说,谁给她的勇气,居然能说出他将自己杀死这样滑稽的话。
二人谁也不能说服谁,不欢而散!
傅长安最后的话是,“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蔡无稽不知道的是,傅长安会这样说,是因为她不愿意见到结局无法改变的无力感。
人与人越熟,越会有牵绊,有牵绊就会有牵挂,牵挂了就动了感情了。
这感情不特指男女之情,还有亲情和友情。
唯有死过最亲的人才能体会不愿身边人离去的痛苦,傅长安并不想交朋友或者跟谁生出感情,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蔡无稽灵机一动,“长安你说这话委实不讲道理,你让我走我就走,可离开也是要盘缠的啊。我身无分文,你让我上哪里去?”
傅长安,“没钱还喝花酒?”
蔡无稽,“这不是被赶出来了吗?”他忽而坏笑道:“长安也是没什么钱,怎么最近也到处喝花酒?”
傅长安没理。
蔡无稽又笑嘻嘻凑了上来,自腰间抽出竹笛在指尖翻转,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这勾栏院的小相公品相极好。长安既然对小相公感兴趣,不如为兄带你去陌上见识见识。”他说着就要上前拉她。
傅长安不耐烦,“我不找小相公,我找我侄子。”
只不过,找侄子就好好找,到勾栏院找什么侄子啊?
蔡无稽一愣,恍然想起,傅长安的侄子失踪都快大半年了,符家人也一直派人在暗中寻访,只是一直就没有好消息传回来。“你侄子乳名叫……留香?”蔡无稽清楚记得那孩子大名叫傅冬康,按照惯例小名不应该叫个“冬冬”“康康”?就算是“狗剩”“牛蛋”也是贱名好养活,情理之中啊。
至于这“留香”……蔡无稽一脸一言难尽,真不是傅家大哥有个什么红颜知己,被迫分别,情难割舍,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以慰思念?蔡无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希望一切都好,
越来越好。
祝福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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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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