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从成衣店里打包了两件衣服，加在一起正好两百文。
成衣店老板娘盯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哀怨，这样选衣服不是不行，但她们相当于少赚了一件手工费。
以前只有一个李儿会这样做，把自己一年的份例换成可以给娘亲穿的四套衣服，怎么这回连以往会在衣服上加价的杏儿都这样做了？
还好她选的第二件衣服不值什么钱，老板娘还可以勉为其难地帮她换换。
那第二套成衣是她专门为西街的那些家境不好的妇人们准备的，但那些人大多会买了布料回家，自己缝制衣服，所以这款衣服卖得不是太好。
只是衣服这种东西，多久都放得，她干脆就在闲暇时候赶了两件，免得生意上门了还错失了。没成想今天，竟然真的卖出去了！
杏湘在成衣店里换上那第二件衣服，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套在最外边，收起那套面料不错的衣服在包裹里面充门面。
然后随意拐进街上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扯下那套用来伪装的外衣，再掏出数个小纸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架空朝代的原因，还是古时候的化妆技术就有这么发达了。杏湘发现杏儿的脂粉颜色非常齐全，点在额头上的花黄粉还可以当粉底用！
她把自己整张脸涂得黄不溜丢，头上扎上花不拉几的头巾，遮掩伤口。这还是她选的第二件衣服过分便宜，才从老板娘手上饶来的！
眉毛涂黑，没有高光没关系，用脂粉在脸上打上阴影，模糊视觉，改变脸型。在点上几个小点点，充做雀斑……最后的成果，简直完美！
任谁来了，都只会觉得她是一个在田间劳作已久的妇人！就算能感觉出一些不对来，也认不出她这副模样是谢府府上的丫环吧？
饶是杏湘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也不敢托大，就在谢府附近的医馆买她需要的药材。
她特地挑了一家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坐堂大夫不知道上哪儿去，里面只有一个小年轻在药柜前面的医馆。
那个小年轻大抵是个学徒，见有人光顾，嘴里麻溜地吐出一连串话来，“这位夫人，不知道您是准备看诊，还是准备抓药？药堂的大夫外出义诊去了，若是准备看诊，劳您前走右拐，那有一家平安堂。若是抓药，麻烦您出具诊方。”
杏湘看小学徒的眼神没有什么异样，就知道自己的伪装还算成功，“我想抓药，不过我没有诊方。”
“夫人，没有诊方的话我是不能随便帮您抓药的。”不然有些人用自家的偏方用出了问题，还要上他们医馆这来找麻烦。
“我现开一张，行吗？”大药房的规矩多，不过比起医术有高有低、医德没有保障的游医，还是这些地方靠谱一些。当然，价钱也更贵一些。
“可是今天我们的坐堂大夫不在啊，夫人。”
“没关系，我要开的药，不用大夫亲自写诊方。”诊方就是大夫开的药方子，方子底下签了大夫的名字，万一有人用这方子用出问题了，是可以看门要交代的。
这时候大夫的地位高，一些病不太好治，但若是大夫尸位素餐、乱开诊方，也是可以叫他赔得倾家荡产、甚至于偿命的。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些常用药，大夫都是开好了方子放在医馆里的。只要你能承担得起吃错药的责任，那你签个字或是按个手印就能把药抓走。
“那您说说您想要什么药，我看看能不能抓给您。”
“那个避子用的汤药，这里可以配吗？”
小学徒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这个……倒不是不行。但是夫人您带户籍册出来了吗？我们这里给人开避子的药物，都是需要登记在册的。”
因为大盛这几年连年征战，损失了不少人口，如今帝王注重民间的子嗣生育等问题，对相关药物把控得很严。
杏湘当然不可能把户籍册带出来，不然她的伪装还有什么意义？
来之前她可是做过准备的，必须要登记的药物，其实只有一些含有落胎成分的、或者是向麝香这样、用久了会使人不孕的药物。
普通的避子汤，实则是可记可不记，端看药房里的大夫严谨不严谨了。
这也是杏湘特地挑了一个只有一个小年轻在的医馆进来的原因，反正这药她确实是要自己吃，又不是用来害人的，肯定不会惹出事来连累这位小公子，就让她为自己编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要到时候闹到了要落胎的地步，才真的是罪过了！
“我没带户籍册。”
“那我就不能给你抓这个药。”小学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杏湘的眼睛说红就红，“小大夫，您就通融通融，给我行个方便吧。这户籍册，我不是忘记带了，而是带不出来啊！
你不知道啊！我家那口子，他简直是个禽兽啊！他想儿子想疯了！我这五年时间里已经生了六胎了，胎胎都是闺女。之前我去看大夫，大夫都说我伤到底子，这两年要好好养养身子，不能再生了。
可是我一跟我家那口子提这事儿，他就打我！说是不能生儿子的妇人，不配入他家的门，不配活在这世上！你看——”杏湘拉起一点衣袖露出了手腕部位上的一大片淤青，“这就是他打出来的，我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伤！”
这当然不是禽兽丈夫打出来的，只是前天晚上的那个狗男人中了药、失去理智、用劲儿太大，杏湘的皮肤又太娇嫩，才留了这么大一块痕迹。左右两边手腕上都有，看着严重，却并不疼。
不过看着可以吓唬人就成，小学徒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禽兽！”
这声音怎么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杏湘扭头一看，哦豁，那个站在开口说话的红衣姑娘身边的人，不就是前天晚上在她手腕上留下印记的那个狗男人吗？
明明她话里的那个禽兽丈夫是她随口编造出来的，但是看着谢泠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杏湘顿感心虚！
不是，大人，您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