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

我的初吻,像是一场经久不息的风暴。

最开始,只是一只蝴蝶微微扇动翅膀,我看到林晨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知怎么就凑了上去,我觉得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应该有一个吻。

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主动用嘴唇去触碰另一个人,再具体一点,另一个男生。

感觉像在吃一块慕斯蛋糕,又像是在吃棉花糖。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软了一些,柔了一些。

我想,亲吻不过就是一个很常见的动作,只是我们会赋予它不同的意义。

就比如这气息,这萦绕在我鼻尖的属于林晨的气息,让我不禁又凑近了些,它是另外一种语言,我在分辨这其中的含义。

好像电视剧里主角亲吻都会闭上眼睛,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闭眼。

好像吻是一个持续时间很短的动作,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放开。

但我不想闭眼,也不想放开,我要好好看看,我一次亲吻别人的场景。

林晨是闭着眼睛的,我能清晰看到他的睫毛在颤抖,我还能看到从他的发丝之间漏下来的点点滴滴的光。

我在想,周围的人会注意到我们吗?大概不会,周围的人们应该都在睡觉。

如果林晨身边没有人就好,我真想,把他扑倒在座位上。

我想居高临下地吻他。

突然很想笑,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觉得林晨也在笑,因为他跟我说他很开心,他喜欢我,这都是我通过这个吻品出来的。

后来,这个亲吻十分沉默地结束了,我稍稍往后退了些,他没有迎上来,就这么结束了,就好像风暴也是渐渐消退,最后在远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我并不知道,好像只过去了几秒,也好像过去了好几分钟。

我们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我窝在他的怀里,紧紧拥在一起。

真奇怪,一个冲动的吻好像威力巨大,我一下子就适应了和林晨的肢体接触,明明之前牵个手都觉得很热,现在已经进化到躺在怀里觉得温度刚刚好的地步了。

我抬头看着林晨,视线顺着下巴到鼻尖,到额头,他一低头,下巴就会蹭到我的嘴唇。

林晨没低头,一直看着窗外。

不像是在看云,大概是因为不敢看我。

因为如果他现在低头,我肯定还是会凑上去吻他。

他这种故作淡定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玩了,我忍不住想逗他。

“觉得困吗?现在睡会儿吧。”他轻声问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下巴搁在我脑袋上,他的声音直接通过骨骼传递到我耳边,很低沉,有催眠的奇效。

“好像……是有点困了。”

在这趟旅程的最后两个小时,我终于睡着了。

直到快要下飞机的时候我才被林晨叫醒,用如梦方醒来形容现在的感觉最合适不过,望向窗外,苏黎世机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外面地面上的工作人员都是和我完全不同的面孔。

之前在手机上买好了跨境流量包,现在落了地,打开数据连接,信息一条又一条地蹦出来。

“您已抵达瑞士……”

“外交部领保中心祝您健康平安……”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我,自己已经是个异乡游子了,我的心里生出一分恐惧和不舍,但马上又被对未来的憧憬而取代。

我和林晨拿了行李,跟着人群一起从飞机上下来,迎面吹来的风是凉爽中带着些冷意的,比我的家乡冷了不少,这里就是苏黎世,我现在,真的踏上了地球另一端的土地,来到了这个之前我只在小说里听过的地方。

苏黎世公共交通非常便捷,我们按照之前做好的攻略,先坐火车到火车站,再换乘公交,很轻松就到达了租住的房子,一路上都有电梯,拖着行李行动也算方便。

我和林晨租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位置合适,大小也合适,唯一的一个就是缺点就是我得和林晨共用厨房和浴室,换种说法就是,同居。

当时因为这个原因,我纠结了很久,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在想,我同意和他住在一间屋子里是不是就表明我希望发生些什么事情,或者说,我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心理准备,但未来也可能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是充分不必要条件。

我纠结到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最后让我下定决心的是苏黎世严峻的住房状况,在这里,无论是自己租私人的房屋还是申请学生宿舍,竞争都非常激烈,我就算是成功申请到了便宜的学生宿舍,也是那种要和六个人共用一个厨房的公寓,运气差的话,浴室也要共用。

相比之下,选择和林晨一起继承他学长租的房子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

到了家之后我们就开始收拾房间,两个行李箱加一个书包就是我的全部身家,一个电饭煲和电煮锅就占据了一半的行李箱,根本没什么要收拾的,很快我就收拾好了。

我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又饿又累,放眼望去,家徒四壁。

是时候出门采购了,顺便把午饭问题解决。

一想到终于要出去看看了,我浑身的疲惫又一扫而空,怀着激动和颤抖的心情和林晨一起出了门,刚刚来的时候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行李上,都没好好看看一路的风景,而现在我可以到处逛。

苏黎世并没有什么高楼,起码没有国内一线大城市那样的高楼大厦,马路上有电车的轨道,公交车电车和汽车一起在路上行驶,看起来还挺好玩的,我把它们都拍了下来,发进家庭小群里。

街道两边都是各种颜色但结构统一的房子,它们像积木一样组合在一起,虽然国内的房子也是这样拥挤地排列在一起,但这边的建筑,别有一股风味,可能是因为社会更加发达,它们看起来确实更漂亮。

而这路上的行人,也一个个都是精英模样,要不就是时尚潮人。

“咦?那是……”刚刚路过的一个姐姐吸引了我的目光,“她手上拎的好像是爱马仕?我天,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活人拎爱马仕的包!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林晨很疑惑,“爱马仕?”

“我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社交媒体上不总有些炫富的网红吗?我刷到过几次,就知道了,据说一个包就顶一套房,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结果现在在苏黎世……我感觉人家完全没有炫富的样子,这应该就是她日常的生活吧。”

长见识了,各种意义上。

我们走进了一家看上去很地道的饭店,服务员很热情地迎上来,直接就问我要喝什么。

“……Cola?”

我没想到第一次日常口语训练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这边的餐厅怎么是先点喝的?我还以为会先给我几分钟看菜单,让我有时间构思该说些什么。

“English menu?”又是一句猝不及防的问句。

“Yes!”

虽然只回了一个单词,但我全程挺直腰板,眼睛瞪得像铜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上战场。

“怎么了?”林晨觉得我的反应有些搞笑。

“我……我好不习惯说英语,感觉好怪。”

“你刚刚的表现不是挺好的。”

“我感觉自己在战场上,精神必须要高度集中才能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

“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看起来好淡定,你之前不是没来过欧洲吗?”

“我刚刚也没有说话,一直跟在你身后呢。”

“……希望我真的过段时间会好吧。”

服务员很快递上了英文的菜单,我用轻松自如的笑容回应了他,然后一翻开,又立马变成了懵逼的眼神。

也不是看不懂,而是要很费力才能看懂,我的英语水平好像只能在考场上发挥,一到日常生活中就立马退化。

这些菜品的描述我就不是很能理解,每个英语单词都能懂,连起来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服务员问我要点什么菜,我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选了菜谱第一页的牛排,详细说明上说这是来自德国的牛肉,应该还不错。

等等,这个价格是……59瑞郎?

也就是420块钱!

大概我的神色过于震惊,林晨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我。

“没事,毕竟这也是来到瑞士第一餐,我们刚刚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饿又困的,现在吃好点也应该。”

而这个时候服务员已经点了好单走了,他要让后厨准备我这辈子有史以来最昂贵的一顿牛排了。

“刚刚你有注意菜单上面饮料的价格吗?”

“可乐五瑞郎。”

……

我的天呐,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吃了一顿人均接近五百的午饭。

而且感觉也没有多好吃。

牛肉中间裹着奶酪火腿,外面是炸的酥皮再加上土豆泥西兰花,看上去确实颜色鲜艳,配得上“瑞士当地传统美食”这个名头。

但是牛肉和火腿吃起来又柴又干,奶酪则有一股奇异的咸味,西兰花完全没有味道,应该只是用水烫了一下,连盐都没有放,再配上软绵绵的土豆泥。

这真的就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能面无表情吃下去的东西。

更不用说这顿饭竟然价值五百块!

如果让我爸花五百块钱买菜做饭,他能直接做出一桌简易的满汉全席!

这段饭唯一的优点是分量足,但是因为它不好吃,所以也成了缺点。

我怀着一颗千万不要浪费钱的昕,硬是把它吃完了,甚至开始打嗝。

我想到之后要买的一堆日用品,心里拔凉拔凉的。

刚刚看到那个拎着爱马仕的小姐姐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的。

作者亲自己手背写出来的吻戏,真的有在尽力写了OT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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