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兰雪又走到刚刚看到玩偶的这个卫生间前面,她心里太乱了,很是烦闷急需要用水来迫使她清醒一下,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
那个玩偶依旧发着森森的荧光盯着她,就这样对峙一会儿,清兰雪见她毫无反应,便大胆走近了,这才发现这个玩偶并不会动。
清兰雪斜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她确确实实不会动,才一把将玩偶抓过来仔细翻看着。
玩偶穿了件蓝色针织上衣和白色牛仔裤,娃娃头的短发,眼睛被剜去,胳膊也被肢解,一片鲜红的血液流淌着。
清兰雪随手把玩偶放到了旁边,拧开水龙头,只见水龙头流出了腥臭浓稠的血水。
清兰雪:“……”
她很是烦躁,就这样任由腥臭难闻的鲜血流着,转而看起浴室来。
浴室的装潢很现代,其实整个二楼的装潢都是现代化的,与一楼复古童话的风格迥然不同。
她的心里乱如麻线,她不知道此刻在外面的三个人是怎样的处境,他们又经历了什么。
而且她总感觉她的失忆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里面的事情一定和她的记忆相关,但是她真的回忆不起来。
她着实有些累,虽说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她进来也可能才过了七八个小时,但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她扶着脑袋半伏着身子闭上眼想要以此来理清思绪,这时候路顷波走了进来轻声提醒她看水,才发现水已经不是血水了。
她触碰了一下水察觉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锥心刺骨的凉,像要钻透她的骨髓,但她还是立即捧了一捧水向脸上泼去。
她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明明没什么变化,心里却莫名哀伤。
她面前出现了一只宽厚的手,递给她两张纸巾。
她抬头笑笑接过路顷波手中的纸巾,却只擦了擦手,“我想清醒一下。”
路顷波见她这样这才意识到她本身有多少压力,偏偏自己还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不放,很是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么辛苦,是我拖累你了。”
清兰雪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路顷波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敏感多愁的,叹了口气说道:“在这里面我们也算是……战友吧,不存在谁拖累谁。”
她又笑着拍了一下路顷波,“再说了,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也会觉得孤独吧。”
说完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而且你这智商盆地的人还是能带来不少乐子的,也能给我解解闷儿。”
路顷波顿时又红了眼眶,他一把抱住清兰雪,“真的很谢谢你。”
清兰雪后悔了,“我真的就不该说这个话,我真的很无语,你能不能松开我!”
路顷波大笑一声,“后悔晚了,我就不松开!”
清兰雪认命似的垂下手,“行行行,您开心就行,谁让我是你妈呢。”
二人相互鼓励之后坐在洗手台上发起了呆,难得思绪休息时刻,路顷波却突然又聊了起来。
路顷波:“其实我姐姐……”
清兰雪笑着拍拍他,示意他不着急。
也许是这两天的亡命相处,也许是路顷波本身的热情和信任,也许是二人气场的相投,他们迅速建立起来默契,路顷波也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顿了顿说道:“其实我今天说的‘不一定’不是说我姐姐她不幸福。”
清兰雪“嗯”了一声。
路顷波思索了很久说道:“就是她和我的想法不一样,我们之间有很多差异,就像她是向往结婚生子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半眯起眼睛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尊重她的选择,我只希望她能够幸福。”
清兰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路顷波把话说完,她知晓她只需要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路顷波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说起来也挺奇怪,我们之间亲密但又疏离,我们彼此都不是很理解彼此的灵魂,但又那样相互爱着。”
是啊,父母和兄弟姐妹之间的血缘羁绊永远是最无解的命题。
清兰雪笑笑,“那就够了。”
路顷波也笑了,“是啊,爱就够了。”
清兰雪又补充道:“我想起了一句话——“愿新春以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把它送给姐姐。”
路顷波清澈的眼眸看着清兰雪,“你这祝福可真好!是你自己写的吗?”
清兰雪有些气笑了,她用着不标准的东北话说:“你不是挺会的吗?昨天还听你念蒋捷的诗呢。”
路顷波憨笑,挠了挠脑袋,“我这是思乡心切,原来偶然间看到就记住了,而且我就会那两句。还有,要不是你今天说那是蒋捷的诗,我都不知道那是谁写的。”
清兰雪:“……”
她无奈沉默了会儿,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宋代词人赵长卿创作的一首词《探春令·笙歌间错华筵启》里的话。”
路顷波眼神蓄泪又想抱住清兰雪,清兰雪敏捷地避开了,同时打开门把手,一个潇洒地转身就出去了。
二人回到卧室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清兰雪无奈笑笑,“还想要休息会儿呢,这就亮了。”
这次换路顷波拍了拍她,“我们先下去吧。”
下到一楼,他们发现姜淑雅妈妈正在做早饭,清兰雪现在看到饭有些害怕,胆战心惊地说道:“姐,我们先走了。”
可下一秒就是他们昨日见到的那样,她的面庞突然变得恐怖起来,清兰雪急忙说道:“我们吃完再走。”
姜淑雅妈妈恢复笑容给他们盛起饭来。
清兰雪颤颤巍巍地走出去,从侧面能看到很鼓的肚子,她一出门就恶心的干呕起来。
远处草木青、风云和莫林看到他们出来急忙走上前把他们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草木青很是焦急,“怎么样?你们一晚上没出来,我们快急死了,就怕你们出点什么问题。”
清兰雪刚想回答又恶心起来,路顷波一边拉着她,一边说道:“我们没事儿。”
“我们昨天进去之后就吃了顿午饭,然后我在客厅坐了会儿,兰雪呢,去姜淑雅的房间待了会儿。再然后,天黑了我们被姜淑雅玩偶追着跑到了二楼,不过很奇怪的是她一直跟我们保持着距离。后来我们就一直在二楼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兰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她想到他昨天受了不小的刺激,心里有些难过。
清兰雪努力恢复了一下,“基本上就是这样,我说一下我现在的一些猜想吧。”
“昨天我不是试探了一下酒店前台吗,我当时的猜想其实是这个副本里的玩偶或者说npc其实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说完清兰雪还看了一眼草木青的反应,只见她神色并无多大的变化。
她觉得草木青这个反应有些奇怪,她估计草木青也有了大概的猜想,这就要知道昨日他们经历了什么了。
她接着说道:“昨天晚上在姜淑雅那里我也算是证实了这个猜想。她跟着我们上到二楼却始终与我们保持着距离,我就试着往下走,她便往后退。”
草木青走上前来,“我们昨天晚上也经历了类似的事情,昨天晚上我们没有等到你们出来,我们便折回了酒店,再回酒店途中被一群玩偶逼到了死胡同里,进退两难之际我们就发现她们始终与我们隔着一段距离。”
清兰雪点头刚想接着往下说,草木青突然走到她身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飒爽和漠然,这个眼神复杂无比,像是明亮的天空蒙了一层灰。
清兰雪看出来她有话要说,而且是对于她来说很难为情的话。
想着要逗弄一下她,但实在有些猜不到她要说什么,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他人就看着她们离得这样近,以为她们又要争吵,正在想要怎么分开他们。
就见路顷波大臂一挥将清兰雪拉到身后,“你想干什么啊?”
草木青难为情地看着这一幕,像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一般从容坚决的眼神看着他们,将清兰雪从路顷波身后拉了出来。
清兰雪:???
草木青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她昨天晚上想了很多,她这个人太容易着急也害怕出问题,就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觉得大家是陌生人在这里也算是并肩相伴的朋友,不该随随便便甩脸子。
清兰雪以及其他人:???
不过清兰雪很快就明白她是在为昨日的重话道歉,清兰雪笑笑,“你不说我都忘了。”
说完还一把搂住草木青的腰,挑眉说道:“没关系。”
其他人:!!!
清兰雪笑了起来,她的笑很好看,再配上刚刚戏谑的表情就很有感染力。
草木青的脸颊有些发烫,她是真没想到清兰雪这个人会是这个反应,她非常后悔给她道歉这件事。
清兰雪就知道她脸皮薄所以故意想要逗一逗她,逗完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接着分析起来。
清兰雪:“哦对,经过我们昨天的观察,应该是只有小孩会变成玩偶。”
草木青也迅速调整状态说道:“确实,系统当时给规则的时候就说了,每到夜晚的时候孩童就会变成玩偶。”
莫林和风云也异口同声地说道:“是。”
清兰雪下意识看向了莫林的方向,果然不出她所料,莫林微微耸了一下肩,表情中有藏不住地小兴奋,眼神羞涩。
清兰雪其实还有一点猜想,但她下意识想要先保留一下,因为她没有完全证实这个猜想,她总觉得这里面的npc都是被设定好程序的。
路顷波看着他们交谈甚欢,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怎么你们都有想法,就我没有啊。”
清兰雪大笑起来,“你有啊,你不是难过忧郁了一整天,然后抒发了感想吗。”
路顷波第一次对清兰雪有些无语,把脸扭到一旁不搭理她。
其他人见清兰雪和昨日的状态不同,也有些疑惑二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这么亲近了。
但其他人也没有过多追溯,毕竟眼下虽说情形没有那么危急,但还是在亡命天涯中,都不敢放松警惕。
其实清兰雪发现大家都挺疲惫的,他们来的时间都比清兰雪长,而且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看着疲惫的大家,吼了一声,“大家都振作一下,虽然我们经历了很多曲折,但我们还是有很多收获的。”
清兰雪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有没有新玩家?”
莫林摇了摇头说:“没有。”
草木青也分析起来,“说来咱们五个虽不是一块进来的,但时间没差多少,现在过了这么久了都没看见应该是只有我们五个了。”
愿新春以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赵长卿《探春令·笙歌间错华筵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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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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