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珊珊,我只喜欢你”陈逸旁若无人般喊出了声,“你听到了没有?我,只,喜欢你。这次我是专程为你而来,你有权利拒绝我,但,如果你连哪怕一次说明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是不会回去的。噢,这是通知,不是商议。那么现在,你是打算站在这里,用这种方式继续,或是怎样,我都可以。”
没想到面对感情腼腆内敛的陈逸会如此露骨直接,路人纷纷因为二人的僵持频频侧目,傅珊珊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匆忙踱至陈逸面前,焦躁丢下一句“跟我来”,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依旧保持3米左右的间距行进,就这么沉默地同行,陈逸却已开心满溢,如若傅珊珊依旧毫无反应,那他才真是措手不及。
盛夏光景,哪怕再阳光的操场也有阴影,就好比,那么温暖的陈逸,也可以绝情。
傅珊珊在前低头漫无目的走着,本是晚饭时间,热闹的篮球场此时也格外宁静。放眼望去,择一阶被葱郁枝叶围绕的石梯,傅珊珊径直坐了下去,才瞥向不远处的陈逸。
陈逸收到指示信号,迅速向信号发射器靠拢,却并未同坐下去。静静取下黑色双肩包,放好,顺势拢了拢手臂,放松力气,缓缓走到傅珊珊正前方的位置,脚艰难地挤在她脚下同一层石阶的边缘,控制平衡不让自己偏倒下去,而后,蹲下身体,双手环绕着自己的双膝。陈逸的黑发在晚霞的照射下折射出棕色的光晕,明眸如火如炬,直勾勾向傅珊珊探去。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陈逸才主动打破平静。
“珊珊,我回来了。”陈逸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傅珊珊看着他那双自己曾经深深迷恋的眼睛,那双眼,总好似藏着精灵,俏皮而神气,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却再拼凑不出快乐的痕迹。
“珊珊”陈逸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现如今我说什么,其实都没有道理。直到今天,我们俩已经分开了三年两个月零七天,在英国的每分每秒我都度日如年,满怀愧疚,可那个时候我根本毫无办法与自己的父母抗衡。如果当年的事情,仅靠两个人的坚持就能将事态僵持下去,我也在所不惜,哪怕后果只由我一个人承担,我也不可能畏惧。可是,我实在是太了解我的父亲,我不希望他因此迁怒于你,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去。”
陈逸双脚酥麻的痛感逐渐自下而上传递过去,却也只是微弱的调整了几下姿势继续:“我一到英国就尝试用新号码联系你,可你更换了所有通讯信息。出国前,我父母将我反锁在房间里,没收手机,掐断网络,我母亲甚至将固定电话线直接剪断,我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房间里,什么都做不了。一日三餐,我母亲都亲自端上楼送到我房间里,看着我吃一些,收拾好,离去时继续将我锁起。就这么一直待着,直到被我父亲通知准备出行。”
陈逸有些不稳猛地晃动了一下,从台阶跌落下去。换做从前,傅珊珊一定会出于本能伸手拉住他、保护他,可这回傅珊珊只是淡然地看着他一个人动作,面无表情。
陈逸终究还是起身,走到她左边的位置,用目光丈量出1米距离,坐了下去。
“我,很讨厌你。”傅珊珊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毫无焦距看向天边的云。
陈逸的心咯噔了一下,却并未急着反驳和辩解,静静倾听。
“过去,就只能是过去,何况,对我来说,那过去,并非美好的记忆。”傅珊珊身体向后靠了一下,抬头仰望着天空,语气平静。
“我曾无意中看到你用那个BLOG,但考虑到各自的私人领域,我并未认真窥记。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这个疑似你的讯息。虽然很抱歉,为了确认这个BLOG是否属于你,我读完了里面或长或短的所有字句,才确认,那是你……此后就开始安排回国的事情,一直到现在,我用了最快的速度,来见你。”
“谢谢。”傅珊珊用尽了所有教养和耐心,忽而起身,预备离去。
眼见着傅珊珊即将再次消失的身影,陈逸顾不上那么多,迅速伸出双臂紧紧环住她,全然无视傅珊珊的挣扎和怒气。
“请~你~立~刻~放~手!”傅珊珊咬牙切齿地发出警告,而后才恢复平常的语调:“这位同学,你实在是莫名其妙,当初要保全我,独自离开的也是你,现在既然各自安好,本人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不远万里专程过来搅和别人的正常生活?如果说,你是想炫耀自己活得很精彩,那么我恭喜您,也为您现在取得骄人的成绩感到开心,不过不好意思,我,并不羡慕。如果说,您是为了过去的事情道歉,那么我觉得就更莫名其妙了,事情已过去三年有余,哪怕您的道歉再怎么情真意切,可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噢,或许您自己会觉得很感动,抱歉了,我实在无法佯装感动来迎合您的良苦用心。”说完,傅珊珊用大拇指和食指为工具,将陈逸环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嫌弃地捡开,坦荡地与他对视,目光灼灼,语气平淡,就好似,她在谈论的,是路人甲和乙。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知道你很伤心,这都是我自己酿造的恶果,我愿意承受。可是,我可以发誓,和你分别至今,我心里再未装过任何人,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回你,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当初我伤害了你,害得你的心千疮百孔,我会一个一个全部为你修复回去,我要你好好的,我要我们好好的,我要我们在一起。”陈逸松开臂膀,却依然倔强地拉住傅珊珊一只胳膊,不愿与她断开肢体联系。
“那是你的事情,我没兴趣。请你自重,也请你珍惜自己的大好前程,别再罔顾父母的期许。”这回傅珊珊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陈逸的羁绊,果断离去。
陈逸站在原地,望向不远处越来越小的身影,皱着眉,目光焦灼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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