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晨阳隔天请了假, 顾西哲中午过后回了南城。jiuzuowen
刘玉芬在医院住了几天，大年二十九情况好转后她便闹着要回家, 说大过年的在医院不大好。
张海音的弟弟张明义带着一家人从外地赶了回来, 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大家人开开心心地过了年，温晨阳还打算过些天就和张海音一块去南城找温洪林谈离婚的事，但没想到的是，初九那天, 刘玉芬在睡梦中走了。
老人家, 总有这么一天的, 温晨阳其实很早之前就在心里有过准备, 不过真正面对的时候, 依旧很难过。
张海音哭了一整天, 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和温洪林分居之后, 刘玉芬就是她的心里的港湾, 两母女生活在一起, 有了个诉说心事的地方，她才能慢慢走出婚姻的阴影，可连她母亲都没有了。
张明义作为儿子操办刘玉芬的后事，温晨阳作为外孙，也帮了不少忙。
温晨阳曾经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可这一段时间，他觉得很慢，原本因为和丈夫分居就已经比从前消极的张海音连续半个月都不怎么说话, 饭也吃得少，半个月下来，瘦了两圈。
半个月后，张明义带着家人重新去了海城，他的公司和房子都在那，以前是逢年过节会回来，现在刘玉芬不在了，估计以后回来的时间会更少。
温晨阳也要开学，他不放心张海音一个人呆在苍城，于是说服她跟着他一块去慕城，在他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房子，他可以每天回家陪她。
大一第一个学期，温晨阳对什么活动都新鲜，参加了不少，这个学期，他继续担任校学生会外联部副干事以及音乐社组织部干事，但其他一些活动参加相对少了些。
至于宿舍，他也只有在下午有课的时候回去睡个午觉。
刘玉芬走了两个月之后，张海音的情绪才慢慢走出来，脸上才开始有了血色，她也开始愿意出门，愿意和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人搭话。
看到张海音好转之后，温晨阳也放下了心。
周四下午上的课，是他觉得最无聊的英语课。温晨阳竖起书本，遮住手机刷微博，刷到苏艺柯的微博，对方晒了中午吃的牛扒。
温晨阳忽然就饿了，他保存了牛扒的图片，并配了一个嘴馋的表情包，发给了顾西哲。
温晨阳：我想起一年前，你给我做过的那份牛扒了，好想再吃一次。
顾西哲：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温晨阳没想到顾西哲回复地这么快，这说明他也在上课开小差。
温晨阳：[兴奋]真的？
顾西哲：嗯。
温晨阳：要不今天去我家呗。
顾西哲：嗯。
温晨阳：那下课后教学楼前面见。
下了课后，顾西哲去了约定的地点，跟着温晨阳一块回家，途中去超市买了一些速冻牛扒回去。
温晨阳和张海搬到学校附近的小区后，顾西哲来过几次，他们住的是小区里的楼房，两房两厅的房子房租要四千一个月，从学校步行过去也就二十分钟，不过温晨阳为了方便，买了一辆自行车。
温晨阳坐在自行车后座，一手提着刚从超市买的东西，一手挽着顾西哲的腰。
进了小区，顾西哲把自行车推进了一楼的大厅，大厅里还摆放着好几辆电车和自行车，都是这一栋楼层的住户的。
两人上了楼，温晨阳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厅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对方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听到了开门声，他也抬起头，朝着门口看过来。
温晨阳和他对视了片刻，“你是……”
男人站了起来，十分有礼貌道：“你好，我是铭泽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王昀。”
温晨阳瞬间明白这人是谁，张海音和他提过，她有个高中同学在慕城做律师，她和温洪林离婚，一直都是王昀在给她做咨询。
温晨阳笑了笑，“王律师，你好。”
张海音从厨房里出来，还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很显然是给王昀的，看来对方也才刚来。而张海音今天和平时在家不一样，特意化过妆，穿了一件好看的衣服。
“回来了。”张海音又看到了温晨阳身后的顾西哲，她道：“西哲也来啦，来，快坐，我给你泡杯咖啡。”
顾西哲道：“阿姨，不用，我随意就好。”
温晨阳把手上的东西放进冰箱，出来后说：“妈，你和王律师聊吧，我和顾西哲还要再出去一下。”
张海音看了看时间，都快五点了，“现在还出去吗？”
“就去附近的图书馆，很快回来。”
温晨阳拉着顾西哲出了门，打算去附近的图书馆逛逛。
顾西哲被莫名其妙拉出了门，也没有任何疑问，他知道温晨阳的意图。
下了楼，温晨阳用手肘碰了碰顾西哲的，“刚刚那个律师，你觉得怎么样？”
顾西哲问：“哪方面？”
“就说人吧，长相面相之类的。”
“人长得还可以，不过面相，我可不会看。”
温晨阳说：“我觉得应该也不错，刚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他跟我打招呼的时候，还特意站起来了。”
顾西哲失笑，“然后呢？”
“没然后，就觉得挺有教养的，比……”温晨阳说不下去，说温洪林的坏话好像也不大适合。
温晨阳没说下去，顾西哲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温晨阳今天的心情比较好，因为看到张海音今天特意打扮过，总算有点像活人的感觉，想起过去的两个月张海音宛如行尸走肉一样，他每天都有些担心，他说：“你不知道，这是我外婆走了后，我第一次看到我妈化妆，看到她开始注重外貌，我就觉得挺高兴的。”
顾西哲也看得出温晨阳刚刚挺高兴的，为了不打搅他们，他还特意把他拉了出来。
“一切都会好的。”顾西哲说。
温晨阳笑了笑，“哟，你还会安慰人。”
顾西哲可不觉得温晨阳是在夸他，“那要去图书馆吗？”
“去啊，我们过去坐坐，六点回去。”
“嗯。”
他们两去了附近的自助图书馆，不太大，百来平方，放了十几排书架，靠着窗边摆放了一圈桌子。
在图书馆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慢慢走回家。
他们回去后，王昀已经走了。
温晨阳关上门，问在厨房的张海音，“妈，王律师走了吗？”
张海音把杯子洗干净后放在旁边的篮子沥水，“嗯，刚走。”
“怎么不留人家吃饭。”
“留了，他没答应。”
温晨阳故意问：“他家里人也都在慕城么？”
“没有，他一个人。”
“那他岂不是要跟老婆孩子分居？”
张海音擦了擦手出来，“他很早之前就离婚了。”
听到张海音说王昀离婚了，温晨阳心里还有点高兴，“那他这么多年一直单着呢。”
张海音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就是好奇。”
张海音打开冰箱看了看，“你买了牛扒，是打算晚上吃的吗？”
“嗯，对，让顾西哲来做吧，他做的牛扒很好吃。”
张海音道：“这怎么行，西哲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做给你吃，还是我来吧。”
一直没吭声的顾西哲已经在挽袖子，“阿姨，我来吧。”
让客人下厨，张海音可做不出这种事，他忙道：“你别听晨阳的，他呀不懂礼貌。”
“没事，是我刚好想下厨。”
温晨阳说：“对啊，顾西哲以前在家就老是下厨，他今天说想吃自己做的牛扒，可惜宿舍没锅，我就跟他说可以来我家做啊，他就来了。所以，妈，你就让他来做吧。”
顾西哲面无表情地听温晨阳天花乱坠地扯谎，等温晨阳说完，张海音竟然还信了，也没再阻止了。
温晨阳拿出三块牛扒，开始解冻，除了牛扒，还要做意大利面。
刚刚顾西哲在图书馆特意拿了一本西餐菜谱来看，研究了各种牛扒的烹饪过程，在脑海里把所有的制作过程演练出来，现在现场做，他足以得心应手。
温晨阳在旁边打下手，看到了锅里滋滋作响的牛扒流口水，“真香，我都好久没吃牛扒了。”
顾西哲给牛扒翻了个面，温晨阳这两个月确实瘦了不少，以前身上还有点肉，最近都瘦了，“最大的那块给你。”
“那必须啊。”
顾西哲又问：“阿姨吃黑椒么？”
“她吃的比较清淡，她那块你给她少放点。”
“嗯。”
顾西哲做了三份牛扒，牛扒搭配小番茄和荷包蛋作为配菜，还有一份牛扒切块炒了黑椒牛柳意粉，每人一份，刚好是他们三个人的晚餐。
张海音切了一块牛扒试了试，牛扒出乎意料的好吃，顾西哲看上去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们家里还请了保姆，就连他母亲叶智英也不大会下厨，没想到他却能把牛扒做的这么好吃，“西哲，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顾西哲道：“没事的时候研究过菜谱，偶尔也会下厨实验。”
张海音说：“那以后嫁给你的人可要享福了，长得好，成绩也好，还会做菜。”
顾西哲瞥了一眼对面的温晨阳，发现那货默默地吃了不少。
温晨阳嘴里塞着肉，他抬起头说：“所以啊，趁着他没结婚，我得抓紧时间多吃几次他做的牛扒。”
张海音道：“晨阳，你还真好意思。”
“兄弟如手足，不吃白不吃。”
张海音朝顾西哲道：“西哲，你可别理他，他呀，脸皮厚。”
顾西哲道：“没事，他喜欢吃就行。”
吃了饭，温晨阳主动去洗盘子，张海音也在一旁帮他。
今天张海音和王昀见面谈事情，他出去了没听到，有点好奇他们谈了什么，“妈，你和王律师谈的怎么样？”
张海音把温晨阳洗好的盘子抹干，“打算下周一去一趟南城，和温洪林当面再谈一谈。”
“我陪你去吧。”
“不用，王律师和我一块去就够了。”
有王昀在张海音身边，温晨阳莫名放心，也不知道这种信任从哪里来的，“那行吧，你和王律师去。”
前不久张海音提出了离婚，但是温洪林那边不肯签协议，要求张海音净身出户才肯签，张海音自然不肯，于是请了王昀作为法律顾问，想再和温洪林谈一谈，不至于打官司上法庭。
温晨阳洗了碗，就陪着张海音在客厅里看电视，搬来慕城这两个月，他都是这么陪着她的，怕她一个人太孤单。
顾西哲也跟着一起看，电视上播放的是家庭伦理剧，涉及孩子教育，婆媳矛盾，温晨阳一边看还一边跟张海音讨论剧情。
顾西哲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剧，陪着他们看了两集。
看完了电视剧，张海音就要去洗澡睡觉，温晨阳和顾西哲也回到了房间里。
顾西哲每次来他的房间，都会主动给他收拾，温晨阳已经习惯了他的强迫症，任由他去。
顾西哲一边收拾他的衣柜，一边说：“你还挺细心。”
温晨阳洗了澡后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玩手机，听到他这么说，他抬起头，“哪方面？”
“陪阿姨看电视剧。”
温晨阳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别人谈论婆媳关系的剧，但又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没办法啊，我只有一个妈，能看到她正常生活，别说看肥皂剧，让我听京剧我也可以。”
顾西哲淡淡笑了笑，继续把他衣柜的衣服叠整齐。
温晨阳看着顾西哲给他收拾衣柜的背影，这人明明是偶像小说里的男主角，此时却像一个爱操心的母亲一样给他收拾。
“顾西哲。”
顾西哲并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温晨阳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和顾西哲说自己心底里的话，“其实吧，我觉得我人缘很好，我跟很多人关系都不错，也认识很多人，但是说实话，真正亲近的没有几个，前段时间我外婆走了后，我妈崩溃了，我其实也差点奔溃了，因为我觉得我很无助，这个世界上，我妈是我唯一的依靠，可我妈已经不能成为我的依靠，反而我要成为她的依靠。”
顾西哲停下了收拾的动作，把衣柜的推门拉上，侧身在床边坐下，看着他，“那我呢，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么？”
温晨阳道：“算啊，其实我刚刚还没说完，在我觉得无助的时候，你总会帮我。比如说今天，我说想吃牛扒，你就给我做了。”
顾西哲无奈笑了笑，“就因为这个？”
“这只是举个例子，懂？”
顾西哲道：“以后有需要帮助的，一定要跟我说。”
温晨阳坐了起来，盘着腿，“那当然，兄弟如手足啊。”
顾西哲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一下，“手足你个头。”
温晨阳嘿嘿笑了笑，“你知道不，去年十九岁生日，我许了个愿望，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兄弟。”
顾西哲笑了笑，那笑，带着一丝苦涩。
做一辈子兄弟，他就只是想这样而已么？
顾西哲转移话题问他，“校园十大歌手比赛，你参加么？”
“参加啊，我还打算明天就填报名表呢。”
“嗯。”
温晨阳朝他耸了耸眉，“你这么关注这个比赛，不会是也报名参加了吧。”
“没兴趣。”
温晨阳半跪着，抬起双手搓着他的脸颊，“这也没兴趣，那也没兴趣，你到底对啥有兴趣？”
“你。”
温晨阳愣住，一脸问号，“什么？”
顾西哲把他的双手拿开，“快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上课。”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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