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叶声声的身体素质，叶声很快就能下地行走，这段时间里，叶声声一直在沉睡，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大家所期望的。

说来还真是奇妙，萦绕在叶声声识海灵台中的魔气，一直盘踞在叶声声的识海中，没有一丝一缕蔓延过来的迹象，泾渭分明。

叶声见到这个情形，深觉人和人果然不能感同身受，就像这由人的心绪生出来的魔气，哪怕她已经和叶声声有了那么近的距离，还是无法感知到她全部的痛苦，从而帮她消除痛苦。

夜晚的风吹得很是平静，不过裹挟在其中的阴寒却叫人很不平静，叶声站在窗前远眺，下意识抬起双臂，想在双臂上摩挲，被来人按住了手，以防牵动肩膀上的伤。

是封霄寒，他收回手，站到叶声身侧，一起看着外面冬日的夜空。

“此番多亏你了，”封霄寒清减得厉害，凭添了几分病美人的姿态，从小说原文来看，他是整个修真界最为英俊的人，现在则姿容更甚，“如果你没有回来，声声她势必要在苍穹柱上受七七四十九日的折磨。”

他替常清山、以及几位师长向叶声解释道：“但当时情况紧急，声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火入魔，有心之人乘机向常清山施压，如果不控制住她，后果不堪设想。”

都说了她不是不顾大局之人，她自然知道以叶声声的身份，在这当口上走火入魔，会给常清山带来些什么，她只是关心则乱罢了：“我知道，我也有错处，日后我会向几位师长道歉的。”

“叶姑娘，你言重了。”封霄寒朝她躬身一拜道，“对不起。”

……？

前面一句，叶声勉强还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又是为何？

看出叶声眼里的疑惑，封霄寒立刻就进行了说明：“初见你时，我刺了你一剑，至今未曾正式向叶姑娘你道过歉，抱歉。”

那时候来自朋友的一剑是挺叫人受伤的，但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他做的一点没错，地而处，她恐怕也会那么做的，所以不值得再对此事耿耿于怀，叶声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这声道歉我受了，虽然你的做法理所应当，合情合理，但我还是因为那一剑感到痛苦，所以我接受也理所应当对吧。”

封霄寒被她的话逗笑，轻轻勾了唇又回归平常：“你知道雅……她……”

什么时候这个名字居然让他难以启齿？之前，他巴不得把这话天天挂在嘴边，想要告诉这天下所有人，江雅兮是他心悦之人，他要和她共度一生，一起修炼，一起得道飞升……没想到如今都成了梦幻泡影。

叶声想起了小说原文中的封霄寒重伤之后，和女主江雅兮发生的种种误会，男主以为女主抛弃他投入另外一个人的怀抱，女主失忆以为男主莫名其妙……造就感情纠葛的原因，很多时候是因为说不清楚，现在她要把江雅兮真正的想法告诉封霄寒，至于还要不要挽回这段感情，全权交由封霄寒自己来选择。

“我知道。”叶声点了点头，侧身朝封霄寒抬了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让他和自己坐在桌子前面去说。

阴风刺骨扰人，封霄寒先一步将窗户关好，和叶声一起到桌子前坐好，还十分自觉地接过了倒水的事，先给叶声倒了一杯花茶水，再给自己也添了一杯。

本来还想组织语言，说得委婉一些，但她现在是个虚弱的病人，封霄寒也尚未彻底痊愈，她还是决定直言不讳了：“江姑娘是妖界之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毕竟她要在那样的环境里活下来，总不能还保持着天真无邪，否则恐怕都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封霄寒点了点头，他早该想到的且早有预感，被妖怪抓去还讨得一条命回来，哪里会有那么幸运的事？只是没想到真正把此事摆在眼前时，会叫人如此痛彻心扉。

只要想到他们立场不同，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走到一起的事，他就邪念频出，想把她绑回来，画地为牢将关在自己身边，这样就可以永不分离，但江雅兮她绝对不会接受这一切的。

她走得很洒脱，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说实话对于感情，我同样是初次经历，一切都在摸索的过程中，如果要我告诉你现在该怎么办？我回答不了你，”叶声喝了一口水，郑重其事道，“不过我可以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告诉你关于江姑娘的真实想法，或者说相对接近的想法。”

“你说吧，”封霄寒调侃了一下自己道，“只要不是她已经移情别恋，我都可以接受。”

听到这话，叶声下意识冷哼了一声，什么事都用移情别恋来推测一个女人的选择，叫人很不舒服，有时候感情出现问题，男人们总不会反思自己是否做到位，而是将责任推给女人说她移情别恋或者嫌贫爱富……

“如果我是江雅兮，我也会选择她现在所选择的路，”叶声盯着对面封霄寒的眼睛，寸土不让道，“因为爱情当不了饭吃，找到我们自己才是该琢磨一辈子的事。”

江雅兮的很多话叶声声在转话的时候，已经一字不落地说给封霄寒听了，他知道她有理想抱负，有过去积累起来的人脉和地位，但她经营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不对，她可以在人间、人们身边出人头地，就不该站在妖界，和妖魔鬼怪为伍。

“我可以接受她不再爱我，但她不能跑到妖界去建功立业，”封霄寒将自己的底线划出来，让叶声明白他的态度，“她是一个人，在妖界经营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还有我不希望，她有一天挥剑向我们……”

叶声把玩着茶杯，手指指腹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如果可以选择，相信江雅兮肯定不会选择走上这条路，时至今日，她已经被命运推着走了好久的路，恐怕再难回头了。”

或许是封霄寒也查觉到现在说什么都很无力，便沉默下来一遍一遍思考他和江雅兮到最后情归何处？

“江姑娘唯一一次把她的想法表露出来是她即将离开我们的时候，”爱情让人觉得甜蜜快乐，也让人心生纠结和忧愁，叶声突然想到了自己和徐行北，她说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是好是坏，徐行北能不能接受得了，“她说爱一个人要要爱对方的全部，封霄寒你能接受得了她的全部吗？”

不等封霄寒回答，叶声便道：“这就是江姑娘的真实想法，你如果接受不了她的全部，就必定会与她分开，她不想这么没有安全感，所以她选择了做那个先一步离开的人。”

“……”封霄寒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他正是因为接受不了全部，现在才纠结痛苦。

沉默就是答案，叶声继续“补刀”：“所以你看，你接受不了她的全部，索性就放手，让她去实现自己的志向，走她自己的路，你们二人相忘于江湖，嫁娶各不干扰。”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妥协，你为她妥协，放低你自己的底线，或者她为你妥协，放弃妖界的一切。”

果然是僵局，他一直以来都无比痛恨妖，以往在人间历练遇到的妖无一例外都被他斩杀殆尽，因为年幼时，和那个小妹妹一起遇到了妖怪，小妹妹为了救他，被狼妖卷走，他以为小妹妹必死无疑，于是立誓要屠尽妖怪为她报仇，没想到她一跃成为了妖界中人。

恨了妖怪、妖界这么多年，要他快些扭转观念，真是困难之极的事。

“你是想他们彻底分开吗？”907心情郁郁道，“那这样你的任务可就完成不了，男女主之间可以有误会、可以有矛盾，就是不能彻底分手，让感情线完全崩溃。”

叶声理直气壮道：“我没有要他们彻底分开的意思，我只想让他们重新去审视一段感情，不过这有两个结果，一是老死不相往来，二是情比金坚，他们最终会不会在一起，顺其自然就好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积分，将两个没办法一起走到最后的人绑在一起。”

正说着，屋子的门被敲响了两下，随即突然被推开，破晓姑娘从门口见来，一见封霄寒的背影便红了一整张脸，走近一些便是直勾勾看着封霄寒，没有一丝的羞怯，坦荡而直白地表达着她对封霄寒的喜爱。

封霄寒自然也察觉到破晓姑娘对他的关注，不过他没有生气，在心里想好了拒绝的话，只要破晓姑娘向他表明心意，他就会让对方体面且舒适的接受他的拒绝。

“是为麟血谷的事来的？”叶声淡淡笑了笑，不过她可不是为封霄寒不喜欢她而喜欢江雅兮而笑，而是为破晓姑娘渐渐从过去那痛苦压抑的经历中慢慢脱离出去。

提及正事，破晓姑娘不再继续关注封霄寒，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道：“我以为已经离开了就不会再受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