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封霄寒!
活了十九年,叶声头一次这么生气,简直是火冒三丈、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看看他留的字条是什么?
——小师妹,你的签牌我拿走了,昨晚帮你燃了安神香,能助你好眠哟,不用谢。哦对了,不用担心叶师叔,后顾之忧我都解决好了。
谢他?呵,偷偷潜入她的房间,还给她燃香让她陷入深眠,好趁机换掉签牌,害她迟到?
我谢你个老六!
正在这个时候,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任务完成,女主江雅兮和男主封霄寒组队入塔,获得积分100点。累计积分1188点。】
什么?他们都入塔了!叶声顾不得纠结,连忙抓上红色签牌出门。
可她才拉开门,门口走廊下的柱子旁俨然已经等着个人。
是徐行北,他背靠着柱子,曲着右腿,将红色的签牌抛起又伸手接住,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刚刚有没有听到她生气的咆哮?叶声既尴尬于自己的失态又心虚连累他也迟到,连忙道歉:“对不起徐少侠,我误了时辰,我们这就去七星塔。”
徐行北来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不但听到了叶声的咆哮,还为此艰难憋笑了一番,不过这件事可跟他没关系,昨夜封霄寒密谋偷梁换柱时,他虽然知道,却半分没有参与。
“走吧,我们大概是最后入塔的了。”徐行北是目前唯一知道她暂时没有法力的人,非常自觉地祭出灵剑载上叶声。
昨日叶声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恐高难受,但今天她一肚子的火气,站在徐行北身后都没有顾得上紧张害怕,心里只有徐行北刚刚的话,他们迟到,成了最后入塔的队伍,这让时间观念特别强的她,一点都接受不了。
安神香是吧?行,等试炼完毕,不把封霄寒绑起来给他燃上三天三夜的安神香,都对不起今日种种。
“那个,叶声,你还好吗?”907弱弱声音突然响起,昨天回房间后叶声一直沉默不语,脑中空洞却又似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它都没办法捕捉到她的任何想法。
昨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叶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就连907也被她短暂的忘却。现在它突然出声,叶声先是一愣,最后实在没忍住叹了一口气道:“907你知道《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吗?”
怎么扯到了电影?907狐疑道:“知道。”
“那你知道你和你背后的系统之于我像什么吗?”叶声问了却不让907回答,自顾自道,“像极了电影里面昂贵的药。”
“因为是救命的东西,为了它,有人狼狈不堪,有人百般妥协,有人铤而走险,委曲求全……我也不外乎其中,”叶声苦笑,“但没办法,我想活着啊,我只想活着有什么错!”
所以叫叶乾修对她失望了如何,被人看作不懂事又如何!那签牌是封霄寒要换的,选择带来的结果是他自己要承担的!
“叶声……”907凭空觉得有些心疼,但那一定是错觉,它怎么可能有心呢。
“那你觉得是药的错吗?”叶声的心声哈哈笑起来,“药是救人的,怎么会是药的错呢。”
只是“药”多么幸运,没有思想,不会痛苦愧疚,却有人看得见它、需要它,愿意为了它苦苦追寻,万般求索。
徐行北敏锐地察觉到叶声的不对劲,就地向下停在了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上,转身被她冷如寒冰的眼神和通红的眼眶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身体不适?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会再入塔。”徐行北说着,也不等她回话,拉着她的手腕便要往回赶。
但叶声没有动,只见她深呼吸了一下,从徐行北手里扯出手腕道:“我没事,劳烦徐少侠继续向前走吧。”
封霄寒你此番真惹叶声声生气了,自求多福吧!徐行北以为她还在生封霄寒的气,并未作他想,微微颔首后又重新祭起剑赶往七星塔。
因为徐行北打了岔,叶声像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仿佛方才的矛盾甚至是疯魔都烟消云散,907从来就没有听到过她那些话。
“徐少侠你知道我的情况,此番若多有拖累,实在抱歉,”叶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从脸上滑过的感觉,“如果连累你错失了前列,奖品我另外补给你,不过别再提让我和你大师兄成亲的事。”
说起来这事还没向她道歉呢,不过她不让提就不提,徐行北抿了抿唇道:“不必,都说封霄寒是你们常清山年轻一辈的翘楚,此番他带着江姑娘,我带着你,却是能好好比一场!”
他带着无法隐藏的少年意气,眉宇间是张扬自信,叶声听他说话,感觉又回到高中的时候,她身边的男女同学们都是健康、活力满满的少年人,每一天都在体验着他们的青葱岁月。
只是徐行北的话听着怎么怪怪的,仿佛她成了他的人形挂件,江雅兮是封霄寒的人形挂件,这一场由徐行北认定的比试,只是他们两个男人的战场,她和江雅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是,她们俩现在确实是战五渣,但不至于就被排除在外吧?
试炼又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记得掌门师伯在宣读规则时说过,试炼的不止有法力的对决,还有心志、品性等一系列的考验,就算打架她们帮不了什么忙,其他方面总可以吧。
由此叶声得出结论,虽然自己的情商不高,但徐行北的情商更是堪忧。
说话间,立刻便到了七星塔下,这塔高耸入云,宏伟壮观,从上至下总共有七层,最底层好像是有十四道入口,每个入口都有一处凹槽,只有两块签牌叠起,从凹槽处放进去,才能开门入塔。
叶声和徐行北在地上站定,一同向塔前的常清山一众长老行礼。
之前的失控仿佛让叶声放下了内耗,礼毕直起身,视线对上柳乾修时,她心里已经没有多少异常的波动,面无表情的模样,如风一般确有似无,叫人琢磨不透。
“进塔吧。”叶乾修思忖着叶声可能有的状态,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掌门长老们没有怪罪他们迟到的事,叶声和徐行北便直接走到临近的门前将两块签牌叠合,放入塔门旁边的凹槽上。
面前木门洞开,映入眼帘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莫名让人觉得紧张,叶声和徐行北头也不回地走进去,门就被彻底关上。
塔外,随着塔门最后一次阖起,白乾宁摇了摇头道:“看声声的脸色,定然是她二师兄又惹她生气了,要我说此次开七星塔试炼,实在太急了些,该让霄寒领了罚之后再开七星塔,让他还如此随心所欲,总惹声声生气!”
“不开如何能行,”柳乾雨望着高塔道,“我们等不及,天下苍生也等不及了。”
她看着白乾宁道:“也别罚他了,我们今朝算是揠苗助长,像这样的少时心性,在他们这群孩子身上还能留存多久呢。”
“确不该罚,逃婚一事应当是大师兄的错,定然是他没有跟霄寒说清楚背后缘故,想顺水推舟促成声声和霄寒,”叶乾修笑了笑道,“你们可知昨晚霄寒来见我时,与我说了什么吗?”
“咳,我这不是忘了嘛,”封乾逸汗颜,“你们又不知道我这健忘的毛病。”
他健忘的事全常清都知道,但这件事还不至于忘了,站在封乾逸和叶乾修中间的天枢君齐乾远不搭理他,直接问叶乾修道:“他说了什么?”
叶乾修答道:“说他对江姑娘一见倾心。所以大师兄,别想着撮合他和声声了,少年人就该敢爱敢恨,慢慢学会拿起和放下,我们觉得他俩相配,他们自己未必如此认为。”
“世间人情,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情爱亦是如此,大师兄别好心办坏事啊,哈哈哈……”齐乾远不拘小节地笑起来。
封乾逸被揶揄得甚是不服气:“何为好心办坏事,声声心悦霄寒,我爱重她,便想遂了她的愿,怎地全成了我的过错。”
“声声未必心悦霄寒。”柳乾雨也是历经封霄寒逃婚一事,才对以往的戏言也好,玩笑也罢,一一作了深刻的反思。
她淡淡道:“上有我们长辈有意撮合,下有弟子们为顺我们的意起哄,都称他们相配,久而久之,声声难免不会受其影响,将兄妹之谊当儿女之情,如此贸然成亲,不是在心疼她,相反可能会让他们两人都陷入矛盾之中。”
此种缘故,封乾逸不是不知,奈何声声将要背负的太多,叫人心疼不已,她既然说非那个兔崽子不嫁,他如何能忍心不顺她的意?
饶是如此,他还是虚心地向其他六人行礼道:“此番确实是我之过,多谢师弟师妹们直言不讳,坦诚相劝。”
六位长老拱手回礼,柳乾雨道:“大师兄也莫要自责,你疼爱声声之心不假,我和乾修感激不尽。”
“是啊大师兄,常清山上下最疼爱声声的人莫过于你,”叶乾修补充道,“所以别罚霄寒了,至于他惹声声生气的事,我相信现在的声声定会找补回来的……”
叶声和徐行北在黑暗中走了一段,两人不知踩到了什么地方,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悬空,还没有反应过来,人一下子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再次落到实处,他们已经脱离了黑暗,正对面的是一块高大的石壁,上面刻满了字,第一句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我们这是到顶层来了。”
听到徐行北的声音,叶声连忙往他的方向看过去,又顺着他的视线,从窗户里看到了无边的辽阔。
人要想如此开阔的视野,必须站在最高处。
“你以前没来过七星塔参加试炼吧?”叶声猜测道。
徐行北左右观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看样子也是第一次到七星塔中来。
果然,他点了点头道:“浮光每年派遣到常清山参加七星塔试练的弟子只有十二人,这一次才轮到我们这一脉。”
真第一次来,那当然再好不过。
既是为避免被他看出自己也是第一次入塔,又想报复他那句把她和江雅兮都视为虚设的话,叶声便先发制人道:“按常理我该尽地主之谊,但你也知道,我现在身无长物形同虚设,便能靠徐少侠你带着个拖累,却依然英勇无敌力挽狂澜,与封霄寒好好比过一场,并顺带把他踩在脚下吧,请。”
她话里带着刺似的,徐行北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叶声声怎么一会阴一会儿晴?
除了那晚出言不逊,挟恩图报让她和大师兄成亲的事,别处他应该没有哪里得罪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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