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之初已经有三天没有理会过席肃中了。席肃中也在气头上,范氏两边都不敢劝。
席肃中每天都倚在窗前或趴在床上冥思苦想,到底上一世范之初喜不喜欢他呢?倘若范之初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如此信任地把她的家业和她母亲都交到他手上呢?倘若范之初不喜欢他,她怎么会在他午睡之际偷偷亲吻他的额头呢?倘若范之初不喜欢他,又怎么会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也要帮助他找到震王爷栽赃陷害的证据呢?或许,她只是想报被辱之仇顺便帮他一把而已。虽然范之初说过不在意被辱之事,但是她是一个女人又怎么会不在意呢?只是故作坚强罢了。只是不想让他看到她柔弱的一面罢了。她那样睚眦必报、嫉恶如仇,又怎么能够容忍得下去呢?如果只是这样,那范之初就不是他的初初了。她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人能够得到她的芳心,除了曾经的秦亿书。
席肃中越想越悲从中来,如果范之初上一世不喜欢他,他这一世又要怎么说服自己去撬开她那万年冰封的心呢?不,现在的范之初还没有尘封自己的心,可是她现在喜欢秦亿书啊。他怎么斗得过她年少轻狂喜欢的秦亿书呢?
“唉······”席肃中不时地叹口气,仿佛又落了一次水,全身乏力。
“席公子,我们小姐请你去大堂。”范之初身边的丫鬟蜻蜓进来通报。
席肃中有些惊喜,忙回答道:“好,在外面等我一下。”席肃中马上换了一套整洁的衣裳,修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才同蜻蜓一道去了大堂。
到了大堂,看见大哥席肃常,席肃中有些唾弃自己刚才欣喜的样子。欢喜个屁,人家是欢欢喜喜要送你走呢!
席肃中恹恹地喊了声,“大哥。”
范之初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席肃中,对席肃常说:“人你可以带走了。”
席肃常勉强自己扯出来一个笑容,“舍弟这几天在府上叨扰了,告辞。”
席肃常转身,席肃中却没有跟上,他看着范之初,不复之前的痞气,喊:“范之初,”范之初仰头看着他,一副“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的表情,见范之初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席肃中才继续说,“秦亿书不适合你,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突然走近范之初,一根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范之初也任由他,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说:“范之初,我们来打个赌吧?”范之初饶有意味地挑眉,示意他继续,“无论前世今生,最后你喜欢的都是我,信不信?”
范之初眉眼染笑,指出:“你这赌约有问题。你知晓前世就已经赢了一半,这对我不公平。”两人说的话除了知情的人几个晓得,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没多作怀疑。
“那我们就赌今生今世,如何?”
“赌注呢?”
“如果我赢了,我要向你提三个要求;如果我输了,今生今世我不再出现在你眼前。”
范之初想了想,说:“不用了,我还不至于霸道得要你滚出我的视线。如果你输了,同样答应我三个要求便是。”
席肃中同意道:“好。”
范之初见对方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她提醒道:“我的脖子酸了。”
席肃中邪笑了一下,扫了一眼范之初下面,俯下身,嘴对嘴隔了一指宽,暧昧地说道:“以后有你酸的。”然后潇洒转身走人。
范之初心领神会地笑了,但是忍不住破坏这自以为是的撩拨,她在后面说:“你有口臭。”
范之初明显看见席肃中挺直的身影歪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地离开,她笑倒了在了桌上。
不过席肃中走了,范之初还要面对更棘手的事。秦亿书该怎么办呢?她答应过她娘会好好考虑她和秦亿书的事,这个考虑的结果是什么呢?她很纠结。
范之初感受不到秦亿书上一世对她的伤害,她听到她娘说时更多地是难以置信。她想象不出为什么她和秦亿书会走到那个地步,她做不到仅凭她娘的几句话几滴眼泪就移情别恋。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任何事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可当她真正想要放下时,她却犹豫不决踌躇不定。要怎么去开口拒绝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呢?要怎么跟他说她已经定亲了呢?对于和席肃中的亲事,她想她早晚都是要悔婚的,只是现在还可以拿它当借口利用一下。可是,席肃中对她是认真的,她利用他是不是不太好。到时候岂不是鸡飞蛋打两头空?
“唉······难搞哦!”这就是为什么范之初十岁就决定嫁给秦亿书而不去招惹其他男人的原因,不然凭她的美貌与智慧还愁没有男人嫁?
当天晚上,范氏跑到了范之初的房间,爬上了她的床。
被窝里突然钻出个人,范之初一脸惊魂未定,“娘,你干什么?”
范氏对她嘻笑,说:“初啊,娘想跟你睡。”
范之初觉得她娘此行定有他意,但是她还是给人盖好了薄被,说:“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范氏有时候还是觉得她女儿直话直说的性子挺好的。
范氏斟酌了一会儿,说:“娘翻来覆去地想了想,娘确实做得有些不对。一来不该依了我自己的意愿应了你和席肃中的婚事,二来不该强迫你喜欢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人,三来因为害怕重蹈覆辙却没有好好想过你的感受。娘跟你赔个不是,你别闷在心里怪我,想骂我就骂我,憋着难受。”
范之初盯着她娘,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她那铁齿铜牙可能要把她娘骂得气晕过去。
范之初捋了捋范氏眼前的头发,说:“娘,我没有怪你,你别多想。我在认真考虑你说的话呢。”
范氏感动得又要哒哒掉泪,却擦了眼泪说:“你要是······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席肃中,不嫁他也行,娘也不是非要你嫁给他。”
“哈哈,”范之初笑道,“娘,人家上辈子好歹也陪你度过晚年了吧,你就这样在背后拆人家的台啊?亏他还以为你是他坚强的后盾呢!”
范氏:“······”还不都是为你了!
范氏嘟囔:“你才是我亲生女儿嘛。”
范之初又笑了一会儿,然后郑重道:“娘,我要告诉你······秦亿书我可能还是会嫁的。但是不会很快和他成亲,我会再考虑几年。”
范氏只觉得心头一阵泛酸,敢情那些话那些泪她都白说白流了!
范氏依偎在范之初怀里,说:“你要嫁给谁是你的自由,娘不会阻止你。你是娘的乖女儿,你有自己的想法,你能自己分辨好坏,娘说再多都没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帮助你。”
范之初搂紧了怀里娇小的母亲,说:“娘,我感觉你像变了个人。”变得更加理智成熟了。
范氏笑道:“废话,要是还像以前畏畏缩缩岂不白白多活了一辈子。”
“哈哈······有道理。”
范之初觉得她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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