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张如一是从鲸县嫁到青州的,嫁给了一个贵公子,也姓张。可惜她成亲才两年,丈夫就意外死了。她丈夫死得那年,范之初和秦亿书成亲了,彼时范之初二十二岁,秦亿书二十五岁。两年后,秦亿书纳了张如一为妾。又过了一年,范之初和秦亿书的孩子向向出生了。三年后,向向夭折,秦亿书和范之初彻底分开过,但是没有休妻也没有合离。向向夭折前一年,范之初二十七岁,在二十七岁的这一年她救了席肃中。
对于秦亿书和张如一是怎么勾搭上的,范氏和席肃中都不知细节。席肃中因为上一世只见过张如一一两面,对她没什么印象,所以张如一在“止步”院休养时他压根儿没认出来。只是第一次看到她时觉得有点熟悉。当范氏脱口而出“张寡妇”时,席肃中记忆里的人终于与现实重合。
席肃中知道范之初很痛苦,他见惯了范之初因为秦亿书痛苦,但他不想再看见了。上一世范之初的痛苦是隐忍的,从来憋在心里不让人发现。而现在的范之初,会放纵自己的情绪。
其实范之初远远没有席肃中想象的那么痛苦,正如范式所说,她只觉造化弄人。为什么偏偏是她救了张如一呢?在不知道张如一就是张寡妇之前,她与她相谈甚欢。只是打个盹儿堆个雪人的功夫,她对她的态度就截然相反。
范之初理智地想,现在张如一还不认识秦亿书,她是不是不应该对她有过多的偏见?可是,一种可怕又荒诞的预感在她脑海里不断膨胀,像个肿瘤一样折磨着她。
范氏回忆说,秦亿书上一世也是在这个时候去了鲸县,所以鲸县一行应该没有什么改变。
席肃中说,他上一世并没有买下“止步”院。也就是说,张如一上一世应该在这个时候也来了青州找人,也倒在了那片雪地里,只不过救她的人不是范之初。
张如一究竟来青州找谁呢?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呢?她后来不惜千里远嫁到青州,莫非她孩子父亲就是那个张公子?
是吧,除了他还有谁呢?不然为什么要舍弃个个俊美的鲸县男儿跑到青州来呢?
就是他吧,还有什么好疑问的呢?
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劲,零零碎碎的线索好像只要一个关键就可以全部解释通了啊!
这个关键是谁?
是秦亿书吗?
范之初百般挣扎后终于还是在内心问了出来。那个隐隐约约挠的她心肝又痛又痒的关键就是秦亿书。
秦亿书就是张如一来青州要找的人吗?秦亿书就是张如一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吗?
如果答案的肯定的,范之初觉得自己要疯。不,不至于,她怎么会疯呢?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上一世被隐瞒了几年的背叛。上一世的自己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早在这一年就发生了关系吗?就像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到丈夫一直背着自己脚踏两只船一样,饶是她再想冷静克制,也很难受吧。
上一世自己是怎么接受秦亿书纳张如一为妾的呢?范之初突然很想知道。
不过她更想知道,忍气吞声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为什么她不和秦亿书合离呢?休夫也得与他撇清关系啊!可是她只是与他分开过而已。这样的范之初,很陌生。她不承认那是她自己。
最终,范之初觉得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不该自暴自弃,胡思乱想。
但是她也不肯坐以待毙,她要亲自去揭开谜团。
第二天,范之初一个人去了“止步”院。她是午后去的,到的时候张如一正要午睡。
见她过来,虽然明白昨天肯定发生了一些蹊跷的事情,张如一还是非常热情地招待范之初。
范之初面色不愉,冷冷看着她招呼完一切。
张如一坐在她对面正要开口,范之初抢先一步,语气冰冷,“你先不要说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张如一手上的帕子不自觉地揪紧,突然一阵反胃的不适感袭上心头,不过她压制了。直觉告诉她范之初要问的话很重要,且致命。
“好。”张如一顺从道,紧张地忍受着范之初凌迟般的审视目光。
范之初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开门见山,“你是来找秦亿书的吗?”
看到张如一瞳孔紧缩,震惊、疑问等复杂情绪在她眼里变化,范之初知道真相了。她亲手掀开的血淋淋的真相。
范之初悬着的心落下来了,很奇怪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大概那些情绪都在之前的胡想乱猜里耗尽了吧。
范之初垂眸自嘲地笑了笑,又似不甘心地问:“孩子的父亲也是秦亿书吗?”
答案不言而喻。
张如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试探道,“你是谁?”
范之初轻快一笑,“范之初啊!你的救命恩人。”然后她泯了笑,说的话在张如一心头撕了一个血盆大口,“也是秦亿书口中的未婚妻。”
这个消息对张如一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把她劈得体无完肤。
张如一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她呢?”
范之初依然表现的随意又轻松,“事情就是有这么巧,你说能怎么办呢?”
张如一眼里的挣扎和痛苦范之初不陌生,她一点也不同情。她如果同情张如一,谁来同情她呢?
秦亿书和张如一这两个月的风花雪月范之初大多都听蜻蜓说了,她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也不需要再问什么,她撂下一句话就大步流星潇洒走人,“秦亿书应该不久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说吧。”
张如一看着范之初离开的背影,内里心酸无人话。
席肃中从家里赶到“止步”院时,正好范之初从张如一房间里出来。范之初走到另一个小院中,站在席肃中的屋门口,想要敲门,但又迟迟不敢动手。
她不知道该找谁倾诉了。但她从来不需要倾诉,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站在席肃中房门口做什么。她只是呆在那里便觉得宁静安详。
微微叹口气,她还是放弃了。一转过身,便看见站在风雪中忧郁地凝望着她的席肃中。
看他身上飘落的雪就知道他一定在那儿等了她许久了。
范之初向他走过去,说:“进去吧,外面风大。”
席肃中乖乖答应,“好。”却是拉着她一起走。
范之初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神情恍惚的自己进了屋。
一进屋席肃中就转身将她抱在怀里,眼神炽热,这突如其来的**裸的**让范之初很纳闷。
两人就这样抱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席肃中热切的目光在她脸上辗转流连,最后定格在她唇上。
范之初没有涂抹唇脂,又吹了寒风,嘴唇有些干涩。但让人爱怜。
席肃中没有掩饰心中的渴望,说:“我想亲亲你。”
还没待范之初拒绝,席肃中的唇就已经覆下来了。两人的唇瓣都很冰凉,相触那一刻范之初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垂在腿侧的手微微一惊。
席肃中闭着眼睛慢慢细细地在范之初唇上品尝摸索,很快两人的唇瓣便染了亮色。
没吻多久,席肃中放开范之初,在她唇边笑的温柔,戏说道:“初初,我在趁人之危。”
范之初定睛看着他,眼里有些许迷乱,随即笑了,“不,你在强取豪夺。‘危’这个字此时还不适合形容我。”
席肃中笑得开怀,偷腥后的愉快溢了满脸。
“席肃中,”范之初脸色郑重,“别可怜我,我还好。”
席肃中闻言笑得更开心,把饭之初搂在怀里,“谁可怜你了?我是在高兴我的机会来了。”
范之初安心地趴在他怀里,努力去感受着席肃中的开心。
渐渐地,她似乎真的开心了些。不知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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