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范氏院子的路上，范之初还是向席肃中问了中毒的事，席肃中也不再别扭一五一十道出来。
范之初不得不信，因为范氏钱庄四十三号户是她和秦亿书一起存的户，存户名是她，可是她和秦亿书都拥有凭证可存可取。他们俩说好每月存五两银子，双月份范之初存，单月份秦亿书存，五年一取，存的钱用来积德行善。
今年刚好第五年了。
没想到秦亿书居然把行善的钱拿去做杀人的勾当。
没想到秦亿书真的会杀席肃中。
范之初心寒更生气，她想起了一个搞笑的梗，说是男女朋友分手后改了爱奇艺腾讯等视频网站的会员密码会不会显得很小气。
范之初的答案是当然要改，连朋友都不是了还想用我的会员！连这种起码的自觉都没有吗？
虽然这笔钱是他们俩共存的，但是秦亿书使用它脱离了初衷，范之初也没有必要把钱还回去了。他无义，她无情，赶紧找个时间把钱捐了才是。
范之初因为这件事已经把秦亿书列入了小人行列。不过气头过后她又非常疑惑，秦亿书不至于穷到要动做慈善的钱啊。他这是在向她彰显他被绿后的恶意吗？
不管怎样，他杀人就是不对的。还好席肃中没什么大碍否则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晚上。
按照大禾的习俗，正月十五女人是要画灯面妆的。范之初从来不疏于打扮自己，反正又不需要自己动手。每年灯面妆她都是别出心裁的，毕竟她拥有二十一世纪阅览无数美妆博主的灵魂。
所谓灯面妆，基础的就是在眼部周围粘上一圈只在黑夜才会亮晶晶的东西，这个亮晶晶的东西叫做“人鱼鳞”，据说是从美人鱼身上采集的鳞片。当然这只是商家为了吸引顾客编造的一个美丽的噱头。
但是“人鱼鳞”跟范之初现代用的那些眼妆亮片还是不一样的，材质和效果都令人大呼神奇。材质和外形确实就像鱼身上的鳞片一样，它的效果就是可以在黑夜中亮瞎男人的眼。若是三五两群女人在没有灯火的大街上行走，就仿佛一簇簇闪耀的小星星在空中盈动，那点点光芒荣耀而不华丽，让人心动。
范之初使用“人鱼鳞”的方法千变万化，从不拘泥于一个位置或者一种样式。去年她把“人鱼鳞”抹了两片在她鲜嫩饱满的嘴唇上，让女人惊奇又嫉妒，让男人惊艳又垂涎。
当然也有搞砸的时候，有一年范之初大手一挥用“人鱼鳞”造了一件衣服，她以为可以轰动全场，然后她就成了街上众多灯饰中的一盏。
······那一年她学会了隐藏锋芒。光芒太耀，会遮其内华。
可以说，每年正月十五都是设计师范之初大显身手的时候。但是今年，她不打算再做女王，恬淡一点娴静一点的小女人未尝不可。
好吧，实际上是因为某些事情她没有精心设计的心情，什么都没有准备今年就只能随便一点了。
所以当席肃中见到范之初时，范之初只在眉心贴了一片“人鱼鳞”和耳上坠了两个他送的宫灯样的耳饰，精巧的宫灯四面各粘了一片“人鱼鳞”。小小的宫灯耳坠，真的就像两只小灯一样在范之初的肩上耳下微微伏荡。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稍稍打扮在席肃中眼里已经是惊为天人。尤其是那两个宫灯耳坠，一路上他的心就随着耳坠在范之初的耳垂下荡来荡去。
席肃中虽然觉得这样的范之初已经很美了，但是他却心疼她，心疼她最近因为感情的事没有了以前的朝气。在范之初打扮的时候，席肃中听她几个丫鬟说起以前范之初是怎样在今天大放光彩的样子，他心动且神往，他想看到那个“人鱼鳞”一样闪耀的范之初。上一世，他跟着范之初第一年和第二年范之初都没有画过灯面妆，第三年终于画了灯面妆，却也只是在右眼眼角下方点了一片“人鱼鳞”，只是那样简单已足以令他动心。
那时候的范之初总是神情恹恹，他完全不能想象现在的范之初是如何朝气蓬勃，以至于他看到了就想永远留住这样的范之初。
范之初知道席肃中在欣赏她，但是她能感受到席肃中越过她看到了以后的自己。她一开始就从范氏那里证实席肃中上一世爱上的范之初就是胎穿过来的她，而不是原本的范之初。尽管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和以后的自己都是自己，但她心里总是不太得劲儿。
她知道没必要纠结的，所以她也不会纠结。
这次他们要去的灯市离范府有点远，所以他们坐马车去。车内范之初的宫灯耳坠晃来晃去，席肃中忍不住撩了一下。
他手掌一拢范之初左耳耳坠便躺在了他的手指上，他看着耳坠出神道：“听说有了夫家的女人都是丈夫帮忙贴‘人鱼鳞’的。”
范之初“嗯”了一声，已经猜到这个家伙要说些什么了。
“初初，”席肃中看着她的眼睛，黑眸里仿佛有星星，“以后我来帮你贴‘人鱼鳞’。”
范之初：“······好的。”
范之初：“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这个小巧精致的宫灯耳坠她是越看越喜欢。
席肃中的手移到了她柔软的耳垂上，唇角勾起，夸道：“你戴着甚是好看。”声音魅惑，手上的动作温柔缱绻。
范之初微微羞涩，抬起自己的手在他面前撑开，不自然道：“我本来想在指甲上也贴‘人鱼鳞’的，但是怕你等太久就没贴了。”
席肃中果然把手撤开，但是却顺道拿捏住了范之初张开的手，说：“下次我帮你贴。”
范之初：“······”她不是这个意思，真的。她只是想转移个话题而已。
长短街的灯市听说是今年最有看头的，果然当范之初他们到的时候，湖中央一个巨大的螺旋灯架就映入眼帘。灯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作品。
此时很多人都在街上的小摊小店里面游逛，像螺旋灯这种重量级的项目都是压轴的，所以现在湖边并没有多少围观的人。范之初不太想挤人群凑热闹，就和席肃中往湖边走去。
范之初从车上下来后一路走来都有人赞美她的宫灯耳坠，谁都喜欢被人夸尤其是被陌生人夸，范之初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席肃中也更是春风得意。
席肃中指着螺旋灯架问：“想要上面哪一个？”
范之初摇摇头，“看看就好了，要回去也只是图个一时新鲜罢了。”她往年都不知道扔过多少灯笼了。
席肃中有些可惜，“你不想要？”
范之初反问，“你想要？”
席肃中摇摇头，“初初不要我要来干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在湖边又转了一会儿打算去买个河灯来放。
在席肃中他们的后面秦亿书和张如一也悠悠而来，自然秦亿书就看到了范之初和席肃中两人。霎时怒火中烧，可秦亿书却一点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带着张如一出来的。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味。
他应该上前把两人分开的，但他却放慢了脚步只是目光如炬地远远看着他们。
张如一知道秦亿书不高兴了，她怕范之初看到了误会，于是自觉与秦亿书隔开了些距离。
等秦亿书发现余光没有瞟见张如一了，他向后一看，见张如一乖乖跟在他身后只是距离远了些，刚刚一瞬间提起的心才落下来，然后就凶道：“离那么远干什么？”这么多人要是丢了他上哪儿去找？
张如一又乖乖向前挨近了些。
秦亿书看她兔子一样小心翼翼，觉得没意思，催促道：“想要什么赶紧买！”
张如一回答：“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秦亿书又吼，“那你出来？”不要命了。
小产用不着养一个月，张如一身体基本好全了，但是秦亿书就是觉得她作死。
张如一顿觉落寞，“青州的灯市我还没有逛过，想在走之前来看看。”
秦亿书被噎住，不再发火，提醒道：“别跟丢了。”
秦亿书和张如一继续往前走，秦亿书的目光一直关注着前面范之初和席肃中的情况，突然席肃中急急地将范之初往一个小黑巷拉去。
秦亿书想要追上去，但是想到身后的张如一，他只能作罢遣了个小厮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