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之初把林迷的事告诉了席肃中。
“你确定她是林迷?”席肃中问。
范之初摇摇头,有点自言自语,“也许不是吧。”
“为夫可以帮你去确认一下。”
“不!”范之初立即拒绝,凝视着他,“你不要掺和。”
席肃中抿抿唇答应,“好吧。”
范之初碗里的绿豆汤快要喝完才发觉,“说好的加冰呢?”
席肃中垂眸看了眼她的汤碗,一脸正经,“应该是化了。”
范之初给他一个“信你个鬼”的眼神,接着一口喝完汤。
看了看窗外旁若无人肆意大作的雨,范之初霎时苦了脸,对席肃中说:“席肃中,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席肃中吓了一跳,忙问,“什么?”
范之初认真看着他,说:“你可能要留下来了。”
“······”席肃中的心被扎了一刀,没事,他的初初就喜欢逗他。
席肃中也不示弱,单手撑在鼓桌上,摆出他标志性的姿势即撑着下巴,柔若无骨媚若缠风,诱惑道:“我不仅今天要留下来,明天也要,后天也要。”
范之初受不了他这样挑逗的眼神和蛊惑的声音,暗自骂了声“闷骚”,却面不改色取笑道,“你打算在这里长住?”
席肃中眨眨眼,“这么大的雨难道初初要赶我走?”
“这么大的雨还能下三天?”
“打个赌如何?”
范之初心思一转,立马知道席肃中是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才敢跟她打赌的,她忍不住骂道,“席肃中你要不要脸?”
席肃中憋住笑,“不要脸,要你。”
范之初无语,这个骚话满天的家伙!一生气,抢过他的碗,把他剩下的那碗绿豆汤也咕噜咕噜喝了。
席肃中终于憋不住,笑得欢快。
申时初,两人在榻上小睡。
贵妃榻比较小,范之初有点委屈地被席肃中抱在怀里,但是被紧紧拥有的感觉让今天的不安稳变得安稳。
“如果她真的是林迷,我该怎么办?”范之初闷声问。
席肃中就快昏昏欲睡,闻言睡意被冲散,抚摸着她的头发,缓缓回答:“如果真的是她,你该为她感到高兴。她当了绣娘,说明已经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你无需再为她感到歉疚。”
“初初,”范之初闻言探出了脑袋,两人目光相接,席肃中才说,“如果确认她安好,便别去见她了。纠结于往事,对谁不都好。”
“可是她来青州,也许是来找我呢?”
席肃中的手开始抚上她柔软的脸,“你在青州的名声不小她不可能不知道,没有来拜访你就表示她无意打扰你。”
范之初凝望着他,眼神明明灭灭,一会儿又投进他的怀抱,说:“席肃中,我纠结的从来不是当初我为什么贪生怕死不敢出去,而是林迷,我怕她知道我当时就在那里,就在那里装作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就在那里不去救她。”
“就算她知道,她也能够明白你当时出去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你的决定虽然无情,但却是明智的。”
范之初“呵呵”一笑,“是啊,我也常常这样劝慰自己。”
范之初说完沉默,良久,就在席肃中以为她睡着了时,她醒悟道:“我范之初从来都是敢作敢当,当时我确实不够仗义,她有怨也是正常的,见了面我好好同她道个歉。她若是原谅就最好,不原谅便罢了。这件事就翻篇了。”
席肃中欣慰一笑,摸摸她的头,“这才是我认识的范之初!”
“睡觉吧睡觉吧,我困死了!”
“好。”席肃中拥着她,在小小的贵妃榻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范之初还是要去见林迷一面的,否则她心不能平。
果然如席肃中所言,这雨片刻不停地连续下了三天。
席肃中也在范家呆了三天。没了范氏在,两人没羞没臊百无禁忌。
第四天一晴,范之初便迫不及待去了绣坊。
绣坊确有一绣娘叫做林迷,刚来不久。不过今日,她休憩在家。范之初打听到了她家的地址,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寻了去。
是一座单独的小宅院,看来日子不会很差。
没提礼物的手抖了抖,她举起来,叩响了门。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范之初又敲了一次,这次又等了很久。
准备敲第三次时,门开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映入眼帘。
他摸着门框,眼睛看向另一方,问,“请问你是?”声音友好且温柔。
范之初心里一跳,他是个盲人。
范之初向里面望了望,“我找林迷,她在吗?”
男人弯弯唇,说:“她出去了,你要不要进来等她?”他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范之初想了想,“好,谢谢。”
男人杵着盲杖,领着她进了屋。院里很干净,没什么杂物,一切都像初来乍到一样。
男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说:“我和林迷刚来青州不久,这个小宅还没开始布置起来,你随便坐坐。”
“嗯。”范之初找了个凳子坐下,男人又去帮她倒水。范之初见他虽然动作流畅,但是不好意思让一个盲人帮她倒水,于是起身就要自己动手。
她刚一起身男人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开口阻止了她,“让我来吧,你是客人。”
范之初不好再坚持,乖乖坐下。很快男人就将茶杯递给了她,范之初特别注意了一下,桌上一滴水没洒,茶壶也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你是林迷的什么人?”范之初浅浅喝了口茶,问。
男人闻言,幸福一笑,“我是她丈夫,我叫阳彻。”
范之初已经猜出他的身份,并不惊讶。男人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有一种恬静的美。看他脸上柔和的笑容,就知道林迷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我叫范之初,跟林迷是旧识。”
互相介绍完后两人都沉默,气氛有些尴尬。范之初找话来问,“你和林迷成亲多久了?”
阳彻脸色微变,涩涩一笑,“我们······还没有成亲,不过快了。”
“哦。那······”范之初正愁找不到话来聊,一个声音拯救了她。
“阿彻,我回来了,你门怎么没关?”
是林迷。
范之初有些抱歉,可惜阳彻看不到。是她忘记关门了,没这个习惯。
“她回来了。”阳彻有些激动,连忙动身去迎接林迷。
范之初也起身,却没有勇气踏出脚步。一会儿,林迷就搀着阳彻进来了。
范之初看着林迷,林迷也看着她,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沉默是她们维持友谊的最后一层薄纱。
林迷白了,胖了。
准确地说,林迷现在很丰腴,很白净,是男人乍一看就会心动的那种女人。
“范小妹!”林迷对她明媚一笑,范之初仿佛看见了春深姐的影子,只不过林迷比春深姐更加妖媚,而春深姐更有底蕴。
范之初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笑得很亲和,“林迷。”
林迷的笑给她一种错觉,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未怨恨过她。
事实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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