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三位各有苦衷的能人志士齐聚娇红馆,共商大计,匪首长媚十分气派,扬起下巴大手一挥:诸位英雌好汉,要上我这贼船梁山,先给我纳一份投名状!
窜三娘自告奋勇,首先使出招数「官逼民反」:我先来!我曾经行刺过御史马车。
匪首长媚:不错不错,有魄力!
庄秉锐红脸反驳:放屁,她行刺的是我!
窜三娘:你敢说你当时不是官?
庄秉锐:我现在也是官!
长媚:肃静!这里是众人平等的娇红馆,不是那官压民一头的衙门公堂,两位都莫激动,一个一个来。
庄秉锐冷笑一声:窜三娘先来,我要听听她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窜三娘不遑多让,横眉冷竖:你先来,你身手差,免得说我倚强凌弱!
庄秉锐作那西子捧心枯败状,长长一叹,使出招数「走投无路」:多年前,我还是一位但求苍生俱保暖的末官小吏,尽管我曾祖是当年随太祖征伐从龙有功的庄国公,我父亲仙逝前曾官至二品中书侍郎,又蒙先帝厚爱,获谥文定,我母亲仙逝前曾受诰命为一品国夫人,我师父,我那身体康健一天能吃一个大鸡腿的师父是大理寺卿,但我依然是一个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的好儿郎,自万源三年科举中第二甲十三名,被派至那归南府任少尹,每日勤勤恳恳操持民生,为那钱谷赋役讼狱之事来回奔波......
庄秉锐说得自己两滴眼泪落下来,好一个清纯柔弱自强的男子!
长媚没了耐心:再拖拉天亮了!
庄秉锐幽怨望一眼,继续道:我每天都盼望能尽快回京效忠天子,为此,但凡有地方官受诏回京,我都会打探消息刻苦钻研,为的就是等我回京那一天能从容不迫百无一失......
长媚侧头问窜三娘:你有没有听见鸡打鸣?
庄秉锐赶紧话锋一转:好巧不巧,我也因此意外获悉了一个秘辛。他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自己之前关于每年御史必经潭州路的推测讲了出来,说完眉目难掩矜色:呵呵,这世间估计也就只有我能道破其中奥妙。
长媚神情兴味,不予置评。
庄秉锐叹气:算了,我这么说你也听不懂,我讲简单些好了。前段时间御史在临川遇匪,实际上是王府与宣家找人假扮山匪,与御史沈奚渊通风讨信,以包庇王府与宣家在临川的所作所为。
不仅如此,之前在你这里死的朱商和在临川死的陈引,实际上都是王府与今上博弈的牺牲品。
我知道的太多了,轮到王府要索我性命了。
长媚目不转睛盯着庄秉锐,看得庄秉锐心里发毛,惴惴不安。
“把你在临川经历的一切,讲给我听,不要加上你那自以为是的结论,所有事情无分大小、不许遗漏,一件一件讲与我听。”
长媚说。
庄秉锐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露出严肃而陌生的神情,像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庄秉锐手心出汗,点头应允。
其实把这些说出来,好处在长媚不再是局外人,但害处也昭然若揭,庄秉锐已经无法回头。
.......
此时此刻,青螭金阶下灯昏烛暗,豫王站在端正坐着的恽妃面前,紧张得手心出汗。
“昨夜西偏门,豫王可真舍得!把人千辛万苦捎进来,又着急忙慌推出去,动静大得恨不得把太后招来。”恽妃脸色恹恹,豫王实在不太省心。
豫王一抹红从耳边起,对恽妃作揖道:“倚仗娘娘凤仪万千,执掌统领有方,这才没传到太后耳边不是?”
恽妃冷笑:“本宫自然不愿意叫人知道手底下出了这种事!”说着恽妃原本纹丝不动的身形也卸力斜软下来,靠在一盘的嵌螺楠木桌上,她感慨万千:“我听过这个女人三次,却总没见过她长什么样。”
豫王:“长媚?”
恽妃古怪地沉默一会儿,“是她,第一次是紫金寺住持受惑,第二次是宫宴风灿然失态。本宫从前只觉巧合,并不留意,但现在想来这个名字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不是人为,便是天意。”
“可惜这第三次,我还是没见到她。”
豫王心道:就差一点点。面上遗憾之色渐显。
恽妃狐疑看过去,“你在神游些什么?”
豫王低下头:“不敢不敢,娘娘还有哪些钧语吩咐?”
“有。本宫要问你,”恽妃坐直起来,“为何你当初捎人进来好一番悄无声息,临走了却生这么多事端?”
“因为......臣与她有了分歧。”
“有何分歧?”恽妃追问道。
“于娘娘一事上。”豫王抛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恽妃深感意外,“与我有何干系?豫王不必遮掩,直言无妨。”
“......”豫王不言,低了头,又抬头打量两眼恽妃,复又低头,又抬头,周而复始。像在思量什么,但很快连人带视线都被恽妃人赃并获抓住。
“臣不敢讲。”
恽妃气极:“你好生捉弄人!你真以为我不会罚你?”
豫王笑道:“自然不敢。臣保证,有朝一日会让娘娘见到她的,娘娘耐心等些时候。”
恽妃深吸口气,恨不得现在扯着豫王去见万源,但冷静下来又忍不住想豫王的言外之意。
你将她带进宫,难不成还与我有关?
简直胆大包天,如果豫王不是疯了,便是给自己打好棺材怕浪费了。
“好,本宫且等着,此事揭过,但你后面再犯浑生事,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豫王告辞。恽妃看着豫王的背影,心想:你不说,我自然也能查,况且我还不肯全然相信你说的话!
殊不知豫王心中叫苦连连,他是真想告诉恽妃他所知道的,但是长媚不肯。
长媚的原话是这般:
「你敢说一个字?你若说与她听,我今后再不会见你。」
吓得豫王举手发誓,发完誓又眉开眼笑道:“我绝对不说,你千万得见我,怎样都肯见我。”
长媚十分无奈,看了一眼胡颀,胡颀在旁边对他解释:“王爷,恽妃立场未明,这一泄密,犹如授人以柄。”
“王爷,您想想最开始风家怨您,不就是因为王妃早逝吗?推己及人,倘若真如长媚所言,当初谋反只有常文一人,徐氏乃被牵连受极刑,王爷又怎么能赌,徐家不对常文满心怨怼呢?”
“最关键有一点,”长媚叹道:“常文和徐萤当初向所有人瞒住了我的存在,徐萤自出嫁就早已分家,徐家根本就不知道常文和徐萤有一个孩子。而我,连一件信物都无。”
“能怎么证明,人证?都被挫骨扬灰,物证?早已腐烂成泥。再过几年,等我死了,你都无法证明常文在这个世上存在过。”
可是豫王心中总念着相认这一事,他认为胡颀太过悲观,长媚过于绝望,他在皇宫里同恽妃相处不短,豫王得出过几个结论:
首先,恽妃不爱万源。
其次,恽妃很聪明,但比她聪明更甚的是,她很能忍。
最后,恽妃很仁慈,或者说很善良,这是豫王基于恽妃对自己的态度总结出来的,他有时会怀疑第三点其实不存在,恽妃看起来如此良善,本质在于她一直在忍受,她同时在忍着很多东西,万源的傲慢,太后的漠然,豫王的乖张和宫外世家永无止境的试探。
第一点其实也是根据第二点推断出来的,豫王胸有成竹,聪明的人不会对万源抱有幻想,唯有不困于帝王对宫妃夺生予死的感情的人才有余力聪明。
恽妃这样的人,有资格知道真相,也有能力处理真相与谎言掩盖的满地狼籍和无边粉饰。
豫王忧伤地想,什么时候才能让长媚和胡颀相信,他其实也并非完全泯顽不灵呢?
长媚胡颀:你就是!
好久没见李家兄弟了是不是,我发现我写男配都是用完就扔,虽然长媚的确如此、
还有这个原生家庭的问题,之前看文总看到说生女儿难产女儿变灾星,生儿子难产儿子变心肝,所以这次写得很明确,克母的都是灾星没跑。
长媚不是啊,长媚不克母,克常家的另有其人[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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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共聚娇红争投名,轻拿宫规反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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