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九四章：

董秀德在九个选手之中，一直属于默默无闻的那种。大家都知道他养着厉鬼，从海选开始到现在，都是靠着他养着的厉鬼来到决赛的第二期。

他大多时候都很沉默，并不参与选手们之间的讨论，五官看起来透着一股憨厚劲，但是他沉默的站在角落的时候，却给人一种非常矛盾的阴沉之感。

憨厚和阴沉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今天面对怪物没有其他选手的帮忙，董秀德不得不将自己看家本领拿出来。

简宁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董秀的不仅养鬼，他还专精于鬼阵。

七星鬼阵一祭出来，周围的空气立马笼罩在一片映衬之中，阴云即刻聚集，如海水一般奔涌而来，在怪物的头顶翻涌着。

七个厉鬼占据北斗七星的方位，与天空的北斗七星遥相辉映，阴气弥漫中，北斗七星的星宿之力从天上导下，汇入阴气之中。

霎时间，众人只看到一束亮白的光从天边射下，白光中有鬼魂哭号，凄凄惨惨戚戚。

体型硕大的怪物被星宿之力笼罩在其中，炽热的白光犹如炭火一般炙烤着它厚实的皮肤，灼烧出浓烟的同时，竟然让怪物的皮肤上染上焦黑之色。

而那悲切的哭号声也形成声波，无孔不入的进入怪物的身体里。

怪物的皮肤坚韧刀枪不入，但皮肤里脂肪和肉却是柔软的，声波进入怪物的体内，犹如钝刀子，一点一点地磨着怪物毫无防护的内里。

怪物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它眼睛里闪过很人性化的沉思，竟是很快察觉到七星鬼阵的弱点。粗壮有力的尾巴朝七个厉鬼中的一个重重甩去。

七星鬼阵由七星站位构成，只要七个厉鬼不再排列出七星的样子，自然就借不到星宿之力。

蒋昀辰察觉到怪物的心思，肯定不会让怪物得逞，他纵身一跃，挡在那个厉鬼前，铜钱剑挥出，竟是生生挡住怪物横扫过来的尾巴。

很快，蒋昀辰便和怪物斗成一团，而董秀德则继续维持七星鬼阵，利用星宿之力和厉鬼的声波，钝刀子磨肉一般，一点一点地损耗怪物的战斗力。

时间在激烈地打斗中悄然流逝，月亮也从天际爬上中天，洒下清冷的光辉。

简宁站在河岸上旁观河里的打斗，不知为何，他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过了零点便是中元节了。

天上的月亮很圆，月晕朦胧，仿佛镀了一层七彩的虹。

可简宁却盯着天上这轮明月看了许久，月晕中的虹渐渐淡去，一层更鲜艳的颜色取而代之。

先是朦朦胧胧的白，又变成粉色，而后粉色渐浓，慢慢沁出血色。

血色还在不断扩大，很快便占领了月晕，又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侵染、吞噬而去。

塔乡河岸上的人都被塔乡河里激烈的战斗给吸引，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披在他们身上的血色竟然渐渐染上红色。

简宁的目光从月亮上收回，低头看了眼时间——23：56。

距离零点还有四分钟。

四分钟后会发生什么，暂且没人知道，简宁心中却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23：57

星宿之力在怪物身上灼烧出一个水桶口大小的洞，蒋昀辰把握住机会，将铜钱剑插进这个洞里。铜钱剑的剑身瞬间解离成无数的铜钱，像是散//弹//枪一样，铜钱锋利地在怪物的身上为所欲为。

23：59

在铜钱的作用下，怪物的身体被无情地分割，生命力越来越弱。

00：00

怪物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犹如气球一样瘪下去，最后恢复成鳄雀鳝原来的模样。

这是一头两米左右的鳄雀鳝，也难怪变成怪物后，看起来比东陵市的那头要大上一两倍。

岸上围观的群众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和掌声，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可塔乡河两岸因为怪物的死亡，气氛变得无比热烈。

同样的00：00，分布在其他三个方位的选手同时解决了自己要对付的怪物，几乎同一时间在选手群里发了“任务”完成四个字。

蒋昀辰从河里爬上来，收起八卦盘，金光消失，分开的河流再次汇聚，遵循着自然规律，缓缓向前流淌。

蒋昀辰走到董秀德身旁，朝董秀德说道：“谢了。”

今天若没有董秀德的七星归阵协助，蒋昀辰不可能现在就击杀了怪物。这次的勋章确实有董秀德一半。

董秀德只抬眸，眸光沉沉地看了蒋昀辰一眼，并没有理会蒋昀辰，只沉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那七个厉鬼不知道哪儿去了，董秀德这会儿看起来除了气质阴沉一点之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蒋昀辰并不在意董秀德的沉默寡言，一起录节目这么多次，他大概也清楚董秀德的性格。只是今天董秀德的七星鬼阵让蒋昀辰分外出乎意料。

想来能进入《渡恶》决赛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在今天之前，谁能想到平日里一声不吭的董秀德，竟然擅长鬼阵呢？

而且谁也不清楚董秀德到底养了多少只厉鬼，今天能祭出鬼阵，下次遇到危险的时候，谁也无法预料他能祭出什么阵法。

于是董秀德身上也蒙上了一层象征神秘的面纱，透过面纱只能影影绰绰地窥见一方实力。

但能进入《渡恶》决赛的人，又有哪个不神秘？哪个没有不可为外人道也的秘密呢？

蒋昀辰和董秀德各怀心思地朝着简宁走去。

等两人来到简宁身边时，简宁转头看了过来。简宁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模样，桃花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自然也无法从他这双眼睛里窥探到他的内心。

然而对上简宁的视线，蒋昀辰却不由得挺直了背脊，声音也郑重了许多：“简大师，幸不辱命。”

简宁只“嗯”了一声，目光却重新落在塔乡河上。

河面已经恢复平静，河水在月色下波光粼粼，可仔细看，却能看到波光中泛着血色，这是染上血色月光的缘故。

按理说怪物被击杀，今天的拍摄应该结束了，简宁也应该离开塔乡河河岸回去休息，然而这会儿简宁却静静站在岸上，没有离开的打算。

简宁不走，蒋昀辰和董秀德也不好意思先走，两人就站在简宁身旁，不知道简宁接下来会做什么。

简宁却忽然说道：“所有怪物都是同一时间死亡。”

再联想到今天的血月，简宁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蒋昀辰闻言怔愣了一下，有些费解地重复简宁的话：“全都同一时间？”

董秀德也不敢相信地看向简宁，他和蒋昀辰心里同时浮现出四个字——怎么可能？

四组选手可以说是天南地北，散布在全国的各个方位，每个选手的能力不同、怪物的实力不等，影响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怎么可能四组选手在同一个时间击杀怪物？

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蒋昀辰的双眼猛地瞪大，面上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扭曲。

除非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是他让四头怪物同时在农历七月十五这天的零点死亡。

九个选手所有的努力，不过是那个人纡尊降贵陪他们演的一场戏罢了。

可是，真的可能吗？

蒋昀辰和董秀德都不由得看向简宁，希望从简宁这边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如果真的有人在操控着这一切，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培养出怪物，又让怪物同时死亡，看起来就像是白费力气，他真的有所求吗？

简宁并没有给出蒋昀辰和董秀德想要的答案，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向前几步走到塔乡河河边，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河边，感知尽数放开。

如山如海一般的感知沉入塔乡河，迅速朝四周扩散。每一缕感知都是简宁的“眼睛”，带着简宁看清河里的情况。

感知迅速在河里扩散，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蒋昀辰和董秀德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都站在简宁身后，不敢上前。明明简宁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什么动作都没有，他们却清晰地感觉到从简宁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他们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接近简宁。

工作人员本来都在收拾器材了，见两个选手并一个评委还没有离开的打算，便有一个工作人员上前询问情况。简宁是评委，按理说工作人员应该是要找简宁的，但看着简宁的背影却不敢上前，盘桓了一会儿后，这个工作人员只能去找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蒋昀辰。

工作人员：“蒋大师，是还有事吗？”

蒋昀辰点头，不由小声道：“出了些情况。”

工作人员没继续问，走远后给远在黑县的兰沧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兰沧当机立断：“继续拍！拍到简大师离开为止，”

简宁并不理会其他人的想法，在夜风中岿然不动地站在河岸上。没人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也没人打扰。

蒋昀辰注视着简宁的背影许久，最后干脆找了个草坪席地而坐，拿出手机，翻看选手群的群消息。从怪物都被击杀之后，选手群的群消息就一直滴滴不断，这会儿蒋昀辰打开手机，群消息已经显示99 了，还有好几条是@蒋昀辰的消息。

蒋昀辰暂且没去查看历史信息，而是点开那几条艾特自己的消息。

【@玄门人蒋昀辰，你们那边什么情况？该不会还没杀死怪物吧？】

【@玄门人蒋昀辰你不行啊，这次你肯定拿不到第一了。/幸灾乐祸】

……

【@玄门人还没解决吗？】

【@玄门人我们对了一下杀死怪物的时间，都是；零点左右，你呢？】

从这条艾特之后，选手们在群里聊的都是击杀怪物的时间。蒋昀辰看到这里，手指在屏幕上按着，输入消息。

【玄门人：我们也是零点整。】

【玄门人：简大师说我们四组击杀怪物的时间是一致的，都是零点整。】

【玄门人：简大师似乎发现不对劲，我们这边的录制还没有结束。】

蒋昀辰的消息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一颗大石头，瞬间水花四溅，群里选手的反应如同之前蒋昀辰和董秀德的反应一样，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除此之外，深深地挫败感笼罩在每一个选手心头。他们之前还在为凭借两三个人的力量解决了怪物这件事沾沾自喜，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不久，事实就给他们沉痛一击——原来怪物不是被他们杀死的，而是有人陪着他们演了一场戏，并且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罢了。

群里的消息框沉默了许久，大概一分钟后，钱多多先冒头，提出自己的猜测。

【钱多多：四头怪物同时死亡，我怎么感觉它们是在献祭自己的力量呢？】

献祭，四头怪物同一时间将自己的力量献上，以滋养某个更为强大的东西。

群里本来就沉默，这会儿看到钱多多提出的猜想后，就更加沉默了。

【钱多多：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不成？说说你们的看法呗。】

【玄门人：我赞同献祭这个说法。】

【这个瓜真好恰：我也赞同。】

【这个瓜真好恰：[图片]】

荀薰直接发了一张图片上来。

图片是Z国地图，荀薰将这次出现怪物的地方全部都标了出来。

【这个瓜真好恰：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齐全，你们觉得这是巧合吗？】

这个巧合再加上四头怪物同时死亡的巧合，那么就不能再用“巧合”来形容了。

也有人提出异议，毕竟少了东方的怪物，缺了一个方位这个献祭真的能完成吗？

【祁经山：让导演组去问问东陵市警方，请他们去看看张玉贞的情况吧。】

【玄门人：祁老，您的意思是……】

因为事实太过残忍，蒋昀辰不忍点明。如果真的需要五个方位才能完成这场献祭的话，东方缺一不可。但东方的怪物早两三天被他们杀了，那么这个缺，只有东方怪物的放生人张玉贞能补上。

蒋昀辰的话并未说完，但群里的人全部心照不宣。

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还要得到验证之后，才能进一步推进。恰好兰沧和钱多多陈也在黑县，钱多多在群里说了一声后，直接去找兰沧。

陈也也跟着过去。

兰沧得知钱多多的来意后，本来因为除去怪物而变得轻松的脸一秒恢复凝重之色，郑重其事地说道：“好，我现在就去联系东陵警方问问情况。”

陈也却在一旁补充道：“兰导，如果可以的话，也请联系一下京市的警方，重新审问刘桂花，问问她到底在塔乡河放生了几只外来物种。”

兰沧也应下了，马不停蹄地去联系两地的警方。

钱多多看向陈也，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要问刘桂花放生的数量？你怀疑她对警方撒谎？”

“我也只是猜测。”陈也说：“等警方的消息吧。”

陈也的直觉告诉他，塔乡河河里还有东西。五个方位，塔乡位于中心，又毗邻京市。京市是首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更是龙脉之地。陈也猜测，那幕后之人就是为了窃取龙脉的气运，才造出这些怪物。

现在被击杀的怪物，是幕后之人以全国为网织就的，分布在全国五个方位的水域中，暗暗吸收灵气，待到时机成熟，便献己身力量，喂养那头真正的怪物。

《渡恶》节目组是幕后之人计划中的意外，在这些怪物形成没多久就发现怪物，并且有能力斩杀怪物。所以幕后之人急了，不得不提前实施计划。

当然，这些都是陈也的计划，是不是真的，全都有待进一步验证。

半个多小时后，兰沧回来了。

他的脸色比离开时候还要黑，沉沉的，仿佛欠他几千万似的。

对上钱多多和陈也求知欲旺盛的视线，兰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已经和东陵警方确认了，张玉贞确实出事了。”

东陵警方接到兰沧的电话后，马上去找张玉贞，结果就如选手们预想的那样，东方方位的怪物力量由张玉贞这个放生人补上。

张玉贞死了，成了一具可怖的人干，浑身的力量被吸得干干净净。

尽管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但从兰沧这里得到结果后，钱多多和陈也都沉默了。沉默之后，是无尽的唏嘘。

张玉贞真的做错了吗？人在绝望的时候找一个精神寄托真的错了吗？

钱多多无法评判张玉贞的行为对错与否，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张玉贞正在为她的无知买单，只是这个单太沉重了，后果也太严重了。

如果家暴的李燃是死有余辜的话，那拜佛放生的张玉贞就让人唏嘘不已。

兰沧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京市的警方连夜提审刘桂花，有结果他们会直接联系简大师，你们俩今天也辛苦了，找点睡吧，明天我们回京市。”

钱多多和陈也点点头，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

-*-

钱多多和陈也各自回房后，就把张玉贞死亡的消息公布在选手群里。

张玉贞的死亡几乎证实了选手的猜测，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怪物同时死亡确实是在献祭。至于它们把力量献祭到哪里，又献祭给谁，众人暂且不知道。

到了这会儿，杀死怪物的欢快心情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大部分选手胸口就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无比的沉重。

塔乡。

蒋昀辰垂眸注视着群里的消息，又看向简宁。

简宁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一直都没有其他反应，蒋昀辰也不知道简宁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会儿走到简宁身边，把群里收集到的情况告诉简宁：“大师，东陵市的警方传来消息，说张玉贞死了。然后陈也怀疑刘桂花不止在河里放生一条入侵物种，京市警方正在审问刘桂花。”

蒋昀辰也不知道简宁有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说完情况后，他又退回原位去了。

蒋昀辰刚站定，简宁便睁开双眼。桃花眼里映着凌凌波光，黑沉沉地一片。

一会儿后，他拿出手机给陆时烬发了一条信息。

【宁爸爸：来塔乡河岸。】

陆时烬不知道为何还没睡，收到消息后，几乎秒回简宁的信息。

【烬。：来了。】

几分钟后，陆时烬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塔乡河河岸，看到简宁之后，径直走向简宁。

简宁朝他点点头，在陆时烬来的路上，简宁便让工作人员找来一支没有装有墨水的钢笔并一张A4纸。陆时烬走到简宁身边的时，恰好看到简宁割开自己的手，将血液挤到瓶盖里，再吸进钢笔里。

陆时烬张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简宁的脸时，却什么都没说。

简宁有一双十分漂亮的桃花眼，此刻这双桃花眼里闪着微光，却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信念。

简宁并不知道这几秒钟陆时烬心里的纠结，钢笔吸饱鲜血之后，简宁开始在A4纸上作画。从陆时烬的视角，只能看到简宁在A4纸上画了一条又一条线条鱼，和简宁给他外婆夏臻的那张纸张上的差不多。

但这张纸上的每一条鱼都是用简宁的鲜血绘制。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血液画成的线条鱼扑满了整张A4纸。简宁随意将钢笔塞进口袋里，而后看向一旁的陆时烬，一字一顿地问道：“陆时烬，你相信我吗？”

被简宁那双眼睛注视着，陆时烬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身体先于意识给出答案：“我相信你。”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陆时烬对上简宁的视线，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简宁，我相信你。”

简宁勾了勾唇角：“好。”

简宁：“先热身，热身完后下河吧。0

陆时烬说相信简宁就给出百分百的信任，完全不去问简宁这么做的原因，站到一旁先热身去了。

蒋昀辰和董秀德一直在关注简宁，见简宁把陆时烬叫过来，又让陆时烬运动热身，两人看着只满头问号，不知道简宁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群里的其他选手也在关注塔乡的情况，恨不得现在就瞬移到塔乡，奈何他们没有这个能力，只能缠着蒋昀辰来个现场实况转播。

蒋昀辰把看到的情况发到群里，群里的选手没人知道简宁到底要做什么。

蒋昀辰继续“转播”。

【玄门人：陆先生热身好了。】

【玄门人：！！！】

【玄门人：陆先生跳进塔乡河了！！】

【陈爷：简大师不会是想让陆先生为诱饵，引怪物出现吧？】

选手们看到陈也这条信息后，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定是简宁早就意识到塔乡河里不止一只怪物，这才找来陆时烬，让陆时烬跳进河里将另一只怪物吸引出来。

可塔乡河岸上那么多人，简宁为什么偏偏找陆时烬作为这个诱饵呢？

-*-

深沉的夜色中，塔乡河两岸立着两个巨大的射灯，射灯的光芒打在塔乡河中，将塔乡河极其两岸照得亮如白昼。

因为节目组还未离开，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便也跟着熬了个大夜，一个个继续站在警戒线之外伸头探脑地塔乡河看。

人多，但很安静。

忽然，塔乡河里传来一声“扑通”声，似乎有人跳进河里了。

这声声音引得人群更是往河里看，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便也从人群里传开。

因着距离太远，倒也没人看清是谁跳进河里，但也不禁好奇，这怪物都已经杀死了，怎么还让人跳进河里做什么呢？

陆时烬并不知道岸上围观群众好奇地心里，他跳河跳得毫不犹豫。不过简宁并没有告诉他跳进河里要做什么，于是他进到河里后，也没有到处乱游，只让自己浮于水面，而后便顶顶地看向简宁。

现在是夏天，河水暴晒了一个白天，就算到了后半夜水温也没有完全降下去。陆时烬置身其间，不仅感觉不到冷，甚至还挺舒服的。

他借着距离的遮掩，在水里一瞬不瞬地盯着简宁，也不怕被简宁抓包，略微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

其实陆时烬隐隐能猜到简宁叫他跳进水里做什么，但正如他在岸上时所说的那样，他相信简宁。

相信简宁肯定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察觉到简宁似乎在看自己，陆时烬抬起手朝简宁挥了挥。

距离太远，又是夜晚，陆时烬看不清简宁脸上的表情。

夜色又深了一些。

蒋昀辰还在选手群里进行实况转播，他也相信简宁，但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易地而处，如果他是制造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在经历计划提前这件事后，他会将自己藏起来，韬光养晦。等即将再次增强的时候再出来，绝对不会在这时候选择和简宁硬碰硬。

简宁估计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让陆时烬成为诱饵。

难道这个陆时烬真的有特别之处？用他做诱饵，就一定能将藏起来的另外一只融合了五个方位力量的怪物引出来？

这个问题才刚产生，蒋昀辰就听到一把沙哑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来了。”

蒋昀辰猛地转头看向河面。

在巨大射灯的照耀下，河面上的一切都无所遁形，蒋昀辰便看到一个巨大的暗影从河里浮了起来。

不一会儿后，在河面上露出小山一样的身躯。

似乎有光亮从蒋昀辰脑中闪过，蒋昀辰将眼前的画面同之前看到的塔乡怪物的视频对上了。

是了，那段视频中，怪物的身躯同现在出现的这只怪物一样大，比他和董秀德“击杀”的那只怪物还要大！

蒋昀辰终于意识到，第一次出现在世人视野里的怪物，正是眼前这一只！

而那时候，怪物之所以出现，是因为陆时烬为了就一只哈士奇跳进塔乡河里！

河里，熟悉的危机感朝陆时烬席卷而来，他浮在水面上，看到那山一般的怪物迅速朝自己来靠近。

陆时烬并没有游走，而是浮在原地。夜风送来怪物身上的腥臭味，借着射灯明亮的光，陆时烬似乎看到了怪物的眼睛。

那是一双猩红的眼，写满了贪婪。

眼见怪物张开嘴就要把陆时烬吞进去，站在河岸上的简宁眸光微沉，那张用他的鲜血画成的线条鱼群被他抛入水中。

“扑通、扑通、扑通……”

除了简宁，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线条鱼入水，只见它们入水后，如同利剑一般朝着怪物疾射而去。

它们红色的身躯和怪物比起来小得可怜，却没有一条表现出畏惧，仅仅眨眼之间就游到陆时烬面前，在陆时烬和怪物之间形成一道坚固的保护线。

与此同时，蒋昀辰在选手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玄门人：破案了，简宁就是画火柴狗的大佬。他今天不画狗，改画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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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