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菠萝汽水

“葛女士您好,叶语然同学本年度获得的奖学金为【50000元】,请监护人于三日内前往学校教务处进一步完善领取手续。【北川中学官方通讯】”

葛小萍那有些破旧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一条短信。发件号码不是十一位的手机号,而是一串类似于各种官方号码的不规则数字,看起来似乎挺真的。

现在外面风刮得呼呼响,她呆的地方没有暖气,在寒冷的北方简直就是个冰窟,只能在室内也穿着厚重的棉衣。

这是葛小萍临时租的小房子,位置偏僻,租金便宜,条件嘛自然也就差一些。好处是不需要签什么租房合同,对于她这种逃/犯来说,能不暴露身份比什么都重要。

“奖学金?”葛小萍搓了搓手,长时间的低温冻伤了她的皮肤,稍一动弹都疼痛不已。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本,上面一笔一笔列着自己欠的钱。

虽然五万块钱对于这些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也能缓解一下情况。把数额比较小的先还上,也能减少一些压力。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去领取这笔钱。

葛小萍没那么蠢,直接去北中教务处?那还不如直接去警察局自投罗网得了。

况且,也不知道这笔奖学金到底是不是真的……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从叶语然身上下手。

容漪轻巧地把新买的电话卡从手机里拆出来,丢进了垃圾筒。面前打开的电脑上是一串串让人看不懂的代码字符,她轻车熟路地把屏幕切出去,发了条消息:“谢啦!”

对方的备注名叫“花落烟”。

新的一年到来,元旦假过后,又是繁忙的学习生活。叶语然的元旦是和蓝诗淇一起过的,两人家人都不在身边,便彼此为伴。

不过,在元旦当天,有一个女人来找蓝诗淇。

之所以称之为“女人”,那自然是因为她比叶语然和蓝诗淇这两个小孩大挺多,二十岁出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蓝诗淇管她叫“姐姐”,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她姐姐就走了。

叶语然有点懵:“你的家人不是在灰幕洞吗?你姐姐……?”

这位姐姐穿着不凡,气质也很落落大方,有一种“豪门大户”的感觉。

蓝诗淇看起来似乎难以启齿,不知道怎么说,低垂眉眼:“嗯,是远房亲戚,不是很熟……他们家挺有钱的,我不敢总跟他们来往,怕他们以为我……”

叶语然没有往下追问。

容漪所做的一切,叶语然自然是知道的。

利用一些电脑技术加密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显示成一个不规则的号码,再发短信给葛小萍,内容写了“三日内”,是给她下了一个紧急通牒,所以她一定会在这两天有所动作。

因此,叶语然这几天没有住在宿舍,而是往返学校跟家里,这确实挺冒险的。不过容漪也跟她一起住在了她家,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容漪……帮了她好多。

容漪去楼下买菠萝汽水了,叶语然坐在客厅。从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楼道的声控灯是否亮着,明明没有任何脚步声,但那里却亮起了一抹黄色的光芒。

叶语然敏锐地放下了笔,快速拨号给了容漪;对方没有接,直接挂断,表示收到。

听到了轻微钥匙转动的声音,叶语然无声地关了台灯,一溜烟跑进了旁边的储物间。

这是她和容漪早就练习过的。

叶语然了解自己的母亲。葛小萍能躲那么久,自然也有自己的方法,绝不会莽莽撞撞地来找叶语然。

尤其是这几天叶语然和容漪天天一起上下学,容漪又戴了口罩、帽子,从背后看男女莫辨,如果葛小萍有意跟踪的话,也会对容漪警惕几分。

所以,趁着容漪不在的时候来,也许是她会选择的方法。

储物间东西很多,叶语然瘦小的身子勉强挤进箱子和箱子之间的空隙里。这个角度,外面是看不见她的,除非进来细细找。

葛小萍打开门,看见屋里面黑着,也没敢开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叶语然踪影。这里毕竟是她自己家,哪里能躲人,葛小萍还是有点数的。

“然然。”

储物间的门被拉开,葛小萍刻意放轻了声音,“妈妈回来了,出来,好不好?”

语气轻柔得就像在哄孩子一样。

叶语然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记忆里葛小萍几乎没有这么温和地哄过她,又想到那天晚上葛小萍对着电话,随意说出“那就把叶语然卖了吧”那样的内容。

她只觉得瘆得慌。

储物间没有灯,葛小萍也适应了黑暗。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拉开一个旧衣柜的门:“在这里吗?”

叶语然蹲在最里面,把自己全部藏身于一个废纸箱里,头上盖着另一个小一些的纸壳,只露出一双眼睛。

葛小萍突然说:“我听到你的呼吸声了。”

叶语然下意识呼吸一滞,却正好让葛小萍确定了她的位置,转瞬之间,掩盖她藏身之处的东西被拨开,露出了叶语然面无表情的脸。

“怎么躲在这儿?”葛小萍皮笑肉不笑,“好几个月没见妈妈了,你不想妈妈吗?”

叶语然也跟着她笑了:“你是我妈么?”

葛小萍一把把她拽出来,又往后狠狠一推。葛小萍没比叶语然高多少,但比她重,力气更是比她大很多,直接推得叶语然一个踉跄,跌落在一众杂物里,顿时灰尘扑了满身:“谁告诉你的?”

“我知道很奇怪?”叶语然竟然丝毫没怕,即使此时葛小萍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别管我知不知道,我一分钱都不会让你拿到。”

她直视着面前这个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心头有几分难言的酸涩,但这种感觉随即被她压了下去,想着,容漪也该回来了。

葛小萍一个中年女人自然不会被她这个小屁孩吓到,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一巴掌拍向她的脑袋:“你个赔/钱/货,以为自己挺厉害?”

地方狭小,叶语然避无可避,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磕到了另一边的墙壁上。

这是性格安静的叶语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言语上反抗她,让葛小萍怒不可遏,一时间还想再打,却不知道被谁抓住了胳膊。

“是聚/众/赌/博的罪名太轻了,让您还想再添一条‘家/庭/暴/力’吗?”

在容漪手中,葛小萍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被她轻飘飘地拉开了。容漪随手转头开了客厅的灯,让三人终于看清了彼此。

葛小萍形容狼狈,头发凌乱,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打量了一下容漪,发现也只不过是个小女孩后,松了口气:“识相的就别管家务事。”

容漪冷眼不语。

葛小萍以为她怕了:“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实话告诉你,那些人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了。”随即又看了眼被撞疼的叶语然,“跟你这赔/钱/货相关的就没点好事,只会给老/娘找晦气,呸!”

容漪若有所思,掏出手机:“你说的是这个人吗?脸上有个刀疤,寸头?”

手机上的照片是一个男人双手举成投降的姿势。

“还有这个?矮个子,留胡子?”

食指划过屏幕,一个男人蹲下,双手抱头。

“还有……”

葛小萍哑声道:“你们算计我?”

容漪微笑:“警/察马上到。”

葛小萍反应很快,转头就想往外跑,只是叶语然反应更快,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让她摔倒在地。她一脚踢开叶语然,刚想站起来,又被容漪一脚踩在了手指上。

“啊!”十指连心,葛小萍痛叫一声,无奈怎样都无法撼动容漪,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能从容漪脚下拯救自己的手指,只好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划向容漪的小腿。

容漪灵敏地躲开,葛小萍顺势抓住容漪的衣摆站了起来,似乎想拽她的头发。

叶语然刚才被她打的那一下很重,现在还没缓过来,满脑袋嗡嗡响,但眼看着容漪的头发要被她抓到,只能再次抱住葛小萍的腿,往后一扯,自己则又被葛小萍蹬了一下,跌到墙角。

这一下力气不大,但也阻挡了葛小萍,以至于她没有拽到头发,但指甲擦过容漪的脸,直接把她细嫩的皮肤划出了一道血/痕。

容漪痛得吸了口气,不敢去碰伤口,虽然面无表情,但看眼神明显是被激怒了。她抓住葛小萍的小臂,狠狠给了她一个过肩摔。

这一下让葛小萍直接失去了行动能力,再加上她本来也没有多少体力,此时竟然直接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容漪还想补两脚,却被叶语然拽住了衣袖,冲她摇了摇头。

“她划了我的脸。”容漪冷声道。

都到这种局面了,现在难道还要顾念什么亲情?

却见叶语然再次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葛小萍旁边,深吸了口气,说:“我来。”

她拽过葛小萍的领口,强迫自己直视着她的眼睛,即使手臂在发抖,说出的话依然平静如许:“你敢回来……”

右手不知何时拿过了一个作业本,倏然往葛小萍头上扇了一下,锋利的纸边缘划过她的脸,看着都疼。

“就该知道……”

第二下。

“坐/牢才是你的归宿。”

又是一下。

叶语然突然想起以前葛小萍还在没去赌的时候,也会拿作业本这样打自己的头,就和现在的场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好了。”这回换成容漪拉住她,“警/察要来了。”

叶语然试图看清眼前的事物,只是却越来越晕头转向,耳朵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嘈杂,恍惚间,她紧紧抓住了容漪的胳膊:“好晕……”

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本章预警,叶语然黑化ing,可能会引起不适!!!

请做好心理准备

【两位主角都有心狠手辣的一面,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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