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租房
阿春要是知道钱港生想的是什么,大概能直接把隔夜饭吐出来再暴揍港生一顿。
不过她没有透视眼,也看不透别人的想法,因而港生留了一条狗命。
然后并不知道自己的侥幸的港生,看着喊春直奔他来……再绕过了他,走到服装店的电话那里,播起了电话:“庄叔,今天来了个电影副导演,叫阿芝去做女主角。”
“不是骗人的,我们去了LTV,阿芝现在在那里拍戏。”
“不是三X片,是武打片,叫《龙行虎斗》,乔原做男主角的,有正式的合同,还有片酬……”
说到这里时,阿春乜了一眼钱港生,后者竖起来的狗耳朵暂时停止接收,咳嗽一声往边上走了走。确定他并不太能听到,但阿春也还是没提具体数字:“阿芝让你去接她,她一个人在片场,还拿着给的片酬,不安全。”老实说,能先拿片酬已经出乎意料了,所以更不能放外面。
把事情说明白,阿春就挂掉了电话,老板娘允许员工打电话都是有限额的,每月电话费在那里摆着,用多了都要从工资里扣钱。不是自己店里的客人,打电话都要收费。
眼看着阿春有了空,钱港生正要开口,就见到阿春又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号码。
“老板娘,我有事要同你说。是这样的,阿芝她……”阿春把庄卓芝请假的事情放在前面,没等老板娘生气,就又说起了自己要辞职的事情,老板娘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挺奇怪的,老板娘似乎的确很生气,但没有问阿春去哪,嗯了一声就答应了。
转念阿春就想明白了,可能是她最近的业绩比较差的原因,销售这活要看厚脸皮同样要懂话术。阿春这人厚脸皮是够厚的,但话术实在不太行——也许跟她不太看得上店里的服装有关。
虽然店里的服装已经算是比较“新潮”了,但整体上不可能脱离了时代,阿春看惯了各种服装,什么稀奇古怪的都见过,就是这么“复古”的服装,实在开不了口。她也不知道在“现代”人眼里怎么算漂亮,总而言之很是不够fashion,像个锯嘴的葫芦,比起“赵春分”差远了。
阿春有些无奈,遥想“当年”她可是看着不少时装杂志长大的,后来做了艺术相关的工作还去参加过不少杂志的ball,虽然肯定不是主角,但也没少被人夸会搭衣服。有一段时间给土豪网红打工,还差点被人重金拉去做了服装助理。
如今因为不够会推荐服装被人暗示炒鱿鱼,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刚好她也打算辞职,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然再待下去,总有一天暗示得改成明示。这么一来也算是皆大欢喜,老板娘知道她的困难,这时候也连句重话都没说,很够意思了。
“多谢老板娘的照顾。”阿春跟老板娘交代完了事情,说是会做到这个月的月底,等新人到了,她再走。老板答应了,还说好了月尾给她工资。
辞职辞地如此干净利落,不给自己留后路,钱港生懵了:“你不是真的要去拍电影吧?”
“关你咩事?”阿春白他一眼,她大学上的导演系,研究生是电影专业,哪怕没读完吧,后面做的全是类似的工作,兜兜转转就没出过圈,不做这个才叫傻。
“不是吧?”钱港生诧异道:“阿芝还好讲,你去能做什么?丫鬟甲乙丙丁?”
“做助理。”阿春本就打算一步一步来,实在没钱再去跑龙套。
她看了三家电视台的招聘,不在同一天,就完全没问题。就好像她当年艺考一样,凡是艺考生都懂,排好时间,一家家考,那还是不同城市呢。这才一条街,已经幸福很多了。
LTV的艺训班毕业后还能做幕后,完全符合她的职业期待,另外两家都是艺员和幕后分开招聘,到时候如果LTV没考上,她可以再试试另外两家,或者干脆三家都考。
Offer嘛,谁会嫌多呢?
“哦,这样啊。”钱港生懂了。
就说不可能让她去拍电影,钱港生不懂电影行业,不过做助理听起来也是一份正经职业,听起来比做明星靠谱多了。既然喊春没发白日梦,他也就不再多说。
当然对于喊春不回家这事,他还是想发表点言论的,结果被喊春问住了:“你想租屋?”
“是啊,”阿春自己不是本港人,租房这事还是本地人更熟悉:“在六艺巷那里。”
钱港生更意外了,六艺巷那里吧,说人流大也确实很大,几个电视台搬过去了,光工作岗位就增加了多少个。但荒凉也确实荒凉,除了特别有闲心想看热闹的,基本上没什么人在那附近搞大生意,都是些居民楼,外加就是各种小生意,还有全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租屋。
“那里租屋,不便宜的哦。”没错,红港的房价,就是这么不合理。
阿春当然知道不便宜,红港的房价就没有便宜过,到后来更是涨到了离谱的地步,但她现在有这个需要,人总不能怕噎死就不吃饭了:“所以找你喽,你是我钱阿哥嘛。”
钱港生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次确定,喊春脑袋肯定被砸坏了。
“戚,有事就钱阿哥,没事就钱港生。”
钱港生抱怨归抱怨,然而也的确因为阿春这一句,缓解了之前被鄙视的尴尬。
奇了怪了,她怎么就那么自然地说出来那么肉麻的话的?
抱怨归抱怨,奇怪归奇怪,假兄妹没有隔夜仇,钱港生到底答应了放假跟喊春看楼。
只不过钱阿哥回了家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劝喊春回家的,怎么无端端陪她看楼了?
当时阿春同学的起承转合过于自然,钱港生愣是没反应过来。
但是吧,男人都要面子,那会儿没反应过来,后面找数就很丢人了。为了不丢人,钱阿哥就硬着头皮带着喊春去了房屋中介,红港这时候还是殖民地,算面积也用英尺算。
一百多出头的方呎换成米也就是三四十平米,还要是三分之一的套间,每月至少三百块。
单纯的单间房也有,六十方呎不到不说,一个月至少五百。
跑了好几天,阿春毫不犹豫的在五百里挑了个朝向最好的,钱港生怎么拦都没拦住她。
阿春不止做过北漂,也做过沪飘,还做过国外的海飘,深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有多么重要。三百块套间单间实用面积跟五百块差不多,但厕所厨房都要公用,看到就想吐。
不开玩笑,是真的想吐,这里附近都是老楼,租房的人也多是龙套,二三线的演员,二三线的歌手,遇到讲究的室友还好一点,遇到不讲卫生的室友,洗厕所都能把人洗疯了。
阿春看了几个蟑螂(会飞的那种)满在天花板上爬的厨房,不开门都能闻到尿骚味的厕所,毅然决然的选了五百块。她宁可每天吃糠咽菜就当减肥了,也不要受这种精神折磨。
“你真是有够大方!”钱港生不知道自己就是个杵在前面当工具人的工具人,怒而发声道。
押一付三是常规操作,光是一季度房租就是一千五百块,相当于他一个半月的工资,居然还只是住,不包水电燃气费,钱港生想想就心痛。有这个钱干点什么不好,全送给包租婆!
“这里安全嘛,”阿春也有自己的理由:“你看隔壁都是租房的大学生,品流没那么复杂。”
没错,空巷大道附近除了居民楼,还有一间大学的校园。红港因为地方太小,所有大学普遍是没什么校舍的,有也仅仅提供给一年级新生,一年级之后就得自己出去租屋。
这年头能考得起大学的,一般家庭都不算太差,五百块的单人间,多是学生们来租。
对于包租公包租婆来说,学生也是最受欢迎的租客,多数都不会欠租,还容易沟通。
钱港生这才想起,喊春不是自己,好歹是个女孩子,在这种花臂哥满街走,被人拖走都不一定能找得回来的年代,当然是住这里比住三百块的更放心一点。他没把喊春当女的,就没想那么多。再说,刚才看的三百块里也不是没有女人住,只觉得看到蟑螂皱眉的喊春有点矫情。
他之前是挺瞧不起喊春的,但现在看她全程自己一个人考虑得相当细致就把房子租了下来,房屋合同搞得比中介都专业,心里那股瞧不起的劲头就淡了几分。
也仅仅是淡了几分而已。
于是当阿春再次借着菠萝包拜托阿琪帮她看店时,就听到旁边有人敲击玻璃门的声音。
打眼一瞧,钱港生杵在店铺门口,摆了一个自己觉得很帅的pose,把她腻歪了好半天。
“你也要去?”阿春在他问起她什么时候去的时候就有所预料,但也没想到他真的想去。
钱港生点点头:“怕你被人骗,顺便看看阿芝怎么拍戏的。”
阿春觉得后面那个才是重点,不过已经让他知道了这些事,她也没想过要硬是跟赵春分的过去拉开距离,除了那奇葩的一个爸两个妈,其他人对她都是挺有人情味的。
有人情味的钱港生甚至端详了阿春一下,顺便夸奖了一下阿春的化妆技术:“好像化了又好像没化,你多涂点口红嘛,这样谁看得出来你化妆了?”可以说是钢铁直男了。
“……”听我说,谢谢你。
阿春今天难得的给自己化了妆,修了眉,刮了绒毛,口鼻眼眉全都好好弄了弄,化妆品都是跟庄卓芝借的。因为手里没有颜色好看的腮红,她甚至还用口红当做腮红,这个诀窍是她以前认识的一个化妆师告诉她的。可惜这年头没有双眼皮贴,就算有阿春也还没接触到,假睫毛倒是有了,但她试了一下胶水就哗哗淌眼泪,于是干脆放弃。
作为一个长了十六岁女孩子的脸的人,阿春给自己化了个偏日系的妆容,最简单的那种。
看起来更可爱了一点,希望别出太多汗吧。
至于什么素颜妆,果冻妆,水光妆……要啥没啥,都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两个人搭伴去了美港,熟悉的地铁,阿春拉着扶手问了钱港生对电视行业有什么了解,节目,剧组,分工,哪怕是最粗浅的,助理都应该干嘛……钱港生一问三不知。
难得被噎到的阿春:“……行吧,看看热闹也好。”
到了LTV门口,钱港生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整个人都有点傻住了:“这么多的?”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平时不觉得有什么,自从这两年LTV强哥的电视剧火了之后,想当演员的人居然这么多。光是钱港生大概的数了数,都至少有两三千人。
这是他们见到的,阿春后来跟人聊天,才知道这次至少来了四五千人,录取的话顶多四十几,比例大概是一百比一。阿春对此极为淡定,后世名校艺考,表演系都是两三百比一,然而听她高中同学说公务员考试录取比例都是五百比一……
宇宙的尽头是考公,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与阿春不同,钱港生看着这人挤人挤人的场面,有点后悔出来了。这么多的人,喊春要是不被刷下来,他钱港生的名字都能倒过来写了。
看看吧,门口维持秩序的小哥都浓眉大眼靓仔得出类拔萃,那小哥还尽职尽责地一边招呼一边发传单:“有兴趣就现场报名啊,我们后天就截止了。”说着,往钱港生手里塞了张传单。
再往旁边看,显然被这小哥的容貌镇住的不止钱港生一个,这年头大家都黑,但黑也分色号的,不过男人就不太讲究这个,训练班也一样。把肤色一排除,整个人是否五官端正就很重要了,凡是来的也有不少还算精神的小伙,这么多人居然很少有能跟这小哥媲美的。
主要这小哥长得一脸正气,整个一张好人脸,往哪里一戳就散发着“好人”的光芒。
阿春看钱港生这很是讶然的模样,心说,废话,这位可是一代人心目当中的大侠,随时扛着BGM出场的,就是没想到年轻时还是个小鲜肉。
她拉过钱港生,问道:“我要去交报名表排号码,你去不去?”
来都来了,没经历过啥叫春运现场的钱港生看这架势他想挤出去也不容易,干脆也在旁边找了个空地拿大腿当桌子开始胡乱填报名表。这年代填表不用贴照片,三两下就能写完。
钱港生本以为怎么第一步面试也要半天,毕竟这么多的人呢,就是也不知道考什么,他心里有些没有底,转念一想反正就是来玩的,刷下去也无所谓。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钱港生跟着已经在他前面四五个人的阿春排队交表格,交完那人在表上写了个数字,告诉他多少号码就行了:“1439号,等会儿喊到你就去那间房里。”
他刚迈步去指定的地方等着,正跟人打听都考什么,五分钟不到,喊春就出来了。钱港生以为阿春没过,想安慰一下吧,就见喊春眉毛都没抬一下的说:“过了。”
钱港生:???
说好的第一关就被刷下来呢?
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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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租房(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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