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景的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魏韵雪的手,一句“跟我走”脱口而出。
他的手抖的厉害,仿佛魏韵雪表现出一点不适,他就会马上枯萎一样。
“'日京'确实是个很好的名字。”魏韵雪没有去回答宋怀景的话,反而去说了宋怀景的化名。
“那'清音'是?”宋怀景顺着他的话问。
魏韵雪回答:“那是我的字。”
与此同时,挣脱了宋怀景握住的手,宋怀景的手空落落的,一抹掩饰不住的伤感在他的眼睛里划过。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男人吗?
邢梓轩在一边一直没出声,像个无关的看客,只是这看客如鬣狗一般目露凶光,龇出牙齿想要把周围一切对他的领地图谋不轨的人通通吞噬殆尽。
邢之庭站在一旁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眉毛轻微向下并拢,皱在了一起,轻啧一声,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把宋怀景的“狗爪子”挥开,自己的手虚拢住魏韵雪的手腕。
“宋怀景,你找抽?”邢之庭把魏韵雪护在身后,然后直接叫了宋怀景的大名。
宋怀景是丝毫不惧邢之庭的,虽然邢家家大业大,但他不止一次在邢之庭跟前提起过自己在英格兰的那个灵魂伴侣,要真算起来,应该也是他邢老二插足。
不要脸!
况且邢家要真和他们宋家拼起来,还要问问其他几个世家同不同意呢!邢家要和所有世家对着干,那完全就攻守之势异也。
在另一边看着一群男人演大戏的魏韵雪有些崩溃,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夹心果酱饼干了,几个男人在那里吵过来吵过去,还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前。
他们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我和你走。”一瞬间所有人安静下来,就看着魏韵雪的手虚虚指向了立在车边的黄宥。
黄宥本来一直置身于那种场景之外,现在魏韵雪毅然决然地选了他,虽然他自知配不上魏小少爷,但还是不由地心中暗喜。
直愣愣看向被围在人群中的魏小少爷,喜悦到表情忍不住表露出来,连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今天不回家吗?”邢之庭捻了一下魏韵雪地衣摆,目光沉沉地望了过去,就像冬日里的冰湖,掀不起半分波澜。
魏韵雪刻意地将声音按低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弱小又委屈地说:“明明是你先讨厌我的。”
这句话足够引得邢梓轩怒目而视了,小少爷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舔一口都怕磨着他的皮肤。
邢之庭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敢这样对他的宝贝。
虽然邢之庭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答应小少爷的戏弄就是讨厌小少爷的意思,但这也真的让魏韵雪的这些拥趸们同仇敌忾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任他们打,把这偌大的平城里的水搅得越浑越好,魏韵雪心里想着。也不管其他,魏韵雪施施然被黄宥迎上了车。
第二日,晨光熹微之时,大同茶馆里就码满了来吃茶的人,平城人嗜茶,尤其是香片花茶,待到金心玉瓣在沸腾的水里面浮起,这话题早就轮了一遍。
“昨个那个几个……斗起来了。”一人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天上。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另一个人拉了那个提起这个话题的人一把,小声说:“不要命了,邢大爷让封口,你还敢提。”
那人方才止住话题,闷了口茶。
台上有个说书先生讲着什么龙争虎斗,惊木一敲,又是一场好戏开场。
平城里风起云涌,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不知是谁的授意,大字报上面刊登了一条花边新闻,讲得是几个不能透露姓名的大人物在争夺一个男人,被争夺的男人的信息隐藏的很好,而那几个大人物就差指名道姓讲出来是谁了。
这家报社是顾家的。
一时间圈内圈外人议论纷纷,一双双窥探的眼睛盯紧了那几个世家。
也有浑水摸鱼者看到了其中的机遇,悄悄打探其中的消息,希望能从中牟利。
倒是魏韵雪在黄宥郊区的公寓里活的清闲自在。
还有功夫种点玫瑰蔷薇什么的。
室内温度很高,花瓣娇艳,魏韵雪百无聊赖地抚弄着浅粉色的花苞。
天已经凉了,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泥土沙子在空中盘旋,有时清晨早起还能看见枯井边的坑坑洼洼里有静止的薄冰。
而魏韵雪的屋里是暖若春日,褐色的机器吹出暖烘烘的风,刚刚研制出来的空调已经被人送到了公寓,魏小少爷是第一批使用的人,小脸红扑扑的享受温暖的冬日。
叮铃——
是机械铃的声音。
魏韵雪跳下刚运过来的小亚细利亚羊绒沙发,踏着个手工缝制的鹿皮棉拖鞋,像个慢吞吞的钟摆一样移了过去。
不会是他们吧?
在开门的时候他迟疑了,透过猫眼,他看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身旁还立着两个保镖,看起来来者不善。
“谁?”魏韵雪趴在门上问。
“我是邢梓轩的母亲。”女人说道。
果然,传言不虚,邢梓轩和邢之庭的母亲方太太确实是更为偏心大儿子的。
魏韵雪开门了,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眼睛直愣愣盯着方太太看,全然就是一个乖巧的后生,过了一会儿率先打了个招呼:“方伯母好!”
“您可真漂亮。”
这样客气的称呼与夸赞让方太太的气焰消了一些,脸颊有点红,但表情还不是很好,高跟鞋踩得很响,从鼻腔哼出一个“嗯”。
外面气温很低,刺骨的寒风卷了进来,让穿着单薄的魏韵雪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小脸苍白,像被欺负了一样。如果有一对兔耳朵,那应该早就耷拉下来了。
“把门关上。”方太太皱了一下眉,让保镖把门关上。
魏韵雪瞟一眼方太太,很快地压住了唇角的笑,清了清嗓子将方太太迎了进去。
黄宥布置的这个房子不小,会客厅书房一应俱全。
圆形雕花木桌上有一小盒被摆好的精致糕点,周围是三条长形沙发,正好把圆桌给环住,斜后方坐落着一颗高大挺拔的发财树,树右边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张梵高杏花的仿画。
画中的杏花洁白如瑕,花瓣细腻柔软。这是方太太最喜欢的花,无意间的配置让方太太严峻的表情再次缓和了一下。
“您喜欢什么茶?”魏韵雪到茶房为方太太备水。
那两个保镖没有进来,就在前门的耳房里等待,方太太一袭青紫底色团花缎面长衫,下面是一条蔚蓝色马面裙,款款坐在沙发上倒不显得不自在。
方太太点了红茶,方才和魏韵雪搭话:“魏小少爷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魏韵雪眼角含笑,将茶水递给了方太太说:“您叫我韵雪就好,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少爷了。”
方太太不知道怎么接了,她想起了魏家一朝覆灭,魏老爷子锒铛入狱,这个孩子也是个苦命人。
“我是为了……”方太太半晌才开口,繁华的饰品在她耳边轻轻晃动。
魏韵雪抢先说:“我知道的,大概是为了邢家的两位少爷吧!”
方太太看着魏韵雪,他面容不加雕饰,却艳丽非常,像一株被秋风摧残的海棠,根茎很细,牢牢抓住地面的土壤,很难让人不产生怜惜之情。
“是……我不希望他们和男人拉拉扯扯,这对你们都不好。”方太太说,朱红色的指甲揪着手里的手帕。
“方伯母,您知道的,我做不了主。”魏韵雪说。
这话颇为可怜,简直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魏韵雪接着说:“我反抗不了他们。”
方太太为这出格言论惊了一惊,一不留神手一用力把掌中的手帕给撕烂了,随后定了定,心下有些怀疑,她记得自己的两个儿子是没这种兴趣的。
而这个魏小少爷……
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吧?
魏韵雪红着眼睛,眼角挤出了一滴泪,乌黑的头发,鼻头粉粉的,哽咽着说:“都是他们强迫我的。”
邢梓轩确实这种性子,至于老二,方太太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应该不至于吧?
魏韵雪将袖子拉了起来,右手腕上面有一道红红的束缚痕迹。
“这是邢之庭干的,他用绳子捆我。”魏韵雪把手伸到方太太面前说道,他又说:“邢二爷是个练家子,我打不过他。”
这样很像找公婆告状,方太太还没从这种诡异的氛围里出来,她顿了顿说:“我帮你说他。”
魏韵雪突然捂了一下嘴,好像要压制住什么一样,强迫自己咳嗽了一声把笑容给压了下去。
他体质易留痕,昨个宋怀景拉着他的腕子不撒手,硬生生给他的手腕磨红了,晚上他借了一些丹青加重了一点颜色。
就更像遭了什么罪。
“谢谢方伯母。”魏韵雪垂下眸子说。
说实话,他对邢之庭的母亲没有什么恶意的,方太太和邢老爷子的结合是各方博弈的结果。
可以说是被利益捆绑而一辈子呆在邢公馆。
虽然物质极大程度满足,但据说方太太年轻的时候还有个情郎,是被逼着嫁给了邢老爷子。
但他必须借助方太太的力量。
“您……”
魏韵雪还想说什么,只是门上的机械铃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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