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博弈

邢之庭不想表示得有多在意魏韵雪。

左不过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最多是有些过分漂亮的男人罢了,但一路风驰电掣的速度恰恰把这种不经意间的关心给流露了出来。

等到医生过来后,邢之庭才恢复往日的做派,神色淡淡地瞟了一眼来人。

这医生来到邢之庭的府邸时,倒一点也不含蓄,提着装备精良的医疗箱,往主卧的小沙发上一坐,不像是做客的倒像是个主人。

邢之庭:“。”

时辞年一身白大褂,但脸上遮掩不住揶揄的笑:“怎么?开荤后兽性大发了?”

“床上的那个是弟妹?把人弄的都起不来了?”时辞年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发射出来。

邢之庭半分眼神都不屑于给他,揪着他的衣领像提垃圾一样把人给按倒魏韵雪床边。

时辞年见状便知道事情不小,开始着手准备检查,扒开魏韵雪捂在被子里的小脸,银色的听诊器拨开包得严实的衣襟。

偶然一晃,凌乱的领口深处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若隐若现,衬着瓦白皮肤,再往下是粉红的……

时辞年重重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真……真好看啊……

他认出来了,这个是魏家的那个小少爷魏韵雪。

时辞年以为自己是不经意地瞟了两眼,但在邢之庭眼里,那厮都要舔上去了。

于是邢之庭抬腿一踹,这才把时辞年的魂儿给叫回来。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所幸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忧思过重,还有点点的肝胆损伤。

撩起肚皮上的衣服,有一块乌黑的印记,看样子是被踢出来的。

透明地药水被注射到魏韵雪的手臂,魏韵雪感受到刺痛,在昏迷中有些不安地皱眉,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但手依旧紧紧地攥着那个佛牌。

时辞年显然是看到了,而且还认出了那个东西的不凡,他在心里琢磨,这东西似乎是甄玄子的手笔。

趁着做检查的功夫,他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个佛牌的纹路,果然是甄玄子做出来的。

甄玄子其人,一个脾气古怪的玄学中人,虽然有些人并不信玄学这个东西,但这个人的东西十足古怪,有人通过他做的聚宝盆一夜暴富,有人收来他雕琢的玉玺官运亨通……

如此,数不胜数。

可惜他传下来的东西如沧海一粟,但每次问世,无不是血雨腥风,他所做的最有名的一件法器是一块佛牌。

也就是魏韵雪手里的这个。

“之庭,这个东西……”于是时辞年开口了,他的意思很直白,魏家倒了,而这个落魄的小少爷有这等宝物,不如一抢了之。

邢之庭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捻了捻大拇指上的黑欧珀戒指,没有出声。

魏韵雪其实早就醒了,睫毛悄咪咪地颤动,他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两个坏蛋密谋偷自己东西的时候睁眼。

他还以为这个邢二爷是个好人!

没想到和那个邢梓轩是一丘之貉!一个好色,一个贪财!

邢之庭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眸色很浅,有一种近乎无情的剥离感,就像悬在空中审度着人类一样。

时辞年立刻就闭嘴了,他们这在北平长大的一代,没有一个被挨过邢之庭的拳头。

别看他现在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在小时候活脱脱一小霸王,有人招惹他,他就把人按在其父母跟前打,愣是没一个人敢劝。

后来长大了,去军队里操练了一番,脾气一下子全收了,从“邢老二”变成了“邢二爷”。

但积威甚重,现在一批当权的,政军工商的领头人没有一个没有被揍过。

就连时辞年也一样,虽然年长于邢之庭,近些年两人合作也算热络,也就敢打打嘴炮,在正式场合但丝毫不敢落邢二爷的面子。

一方面是小时候被抽的心里阴影,一方面是这家伙手里有实权啊!说不定一个不留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邢之庭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睫毛一颤一颤的魏韵雪,半响开口了,“来谈谈吧!”

魏韵雪不理,依旧平躺着一动不动。

于是两人开始僵持下来。

其实魏韵雪有一点点经常,但想着敌不动我不动,大不了鱼死网破,也就平静下来,继续和邢之庭打拉锯战。

时辞年耐不住性子,走到床边想把这个装迷的小少爷给拉起来,没想到魏韵雪反应更快,咻一下坐了起来。

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就露出一双黑而亮的眼睛,缩到床脚上,小心翼翼地观察面前的两个男人。

看起来像个放大版的白色三角粽。

“怎么?想直接抢啊?邢二爷。”魏韵雪丝毫不客气,语气是十足的奚落,就算家里面落魄了,他的少爷脾气也丝毫没有落下。

邢之庭有些走神,看着在他床上还支楞起来的魏韵雪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自己救他,连床都被他霸占去了,这人怎么还这么硬气。

“邢二爷?”魏韵雪盯着男人优越到有些冲击力的脸,警惕地重复了一遍。

时辞年见邢之庭没说话,一脸不怀好意地搭话,“魏小少爷,我是时辞年,很高兴认识你。”仿佛刚刚密谋抢魏韵雪东西的不是他一样。

“我知道你。”魏韵雪没好气的呛声,时辞年这个老狐狸,整个北平谁不知道他,背靠着时家,不仅是个医生,还是个珠宝贩子。

曾经坑过他好大一笔钱!

魏韵雪曾经在拍卖场相中一块钻石胸针,仗着魏家的影响力,大家看着魏韵雪势在必得的姿态,便没有了在竞价的意思。

但偏偏有个不长眼的。

那次拍卖会时辞年没去,让助理去拍一个钻石胸针,在他看来那个胸针没什么收藏价值的,但奈何家里老太太喜欢,也就随意签了个支票,让助理去买回家孝敬母亲。

结果,助理在参拍途中打电话说,价格比预期要高,问要不要跟。时辞年在了解到是魏小少爷在拍也就让助理收手了。

那时胸针的价格已经很高了。

本来魏韵雪最后拿到了胸针,扬眉吐气心情很爽,但有一起玩的人告诉他,刚刚和他竞拍的珠宝商人时辞年,可能是做局抬价,他被骗了。

魏韵雪那叫一个气,叫嚣着要到时家把那个人押回来,但被魏老爷子拦了下来,小少爷何曾受过这样的亏,一连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魏家虽然有钱但也随意动在北平根深蒂固的世家,时家算其中一个。

于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魏韵雪和时辞年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但时辞年不知道啊!

他哪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个小少爷,怎么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

魏韵雪气得磨牙,这个狗东西还装着不知道。

“钻石胸针,三陆洋行。”

这下子轮到时辞年不解了,他怎么记得当时把东西让给这个小少爷了。

魏韵雪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想和时辞年说话。

“我知道你们想要佛牌,我也可以给你们。”魏韵雪说。

“所以?”时辞年回复道,虽然他对佛牌是挺感兴趣的,但显然这个从天子骄子堕落到泥潭里面的小美人更有意思一些。

魏韵雪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透露出丝丝俏皮的狡黠“帮我救我的父亲,我可以把佛牌按市价的百分之六十给你们。”

邢之庭起身走向魏韵雪的床,也可以说是他的床,站定后俯视着魏韵雪,他的身量很高,一米九几的身高在魏韵雪跟前像一座无法跨越的山。

他说:“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做交易?”语气满是逗弄。

时辞年有些诧异地看了邢之庭一眼,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邢之庭是在调戏魏韵雪吧!

真是活见鬼了!所以邢之庭这么多年不近女色是因为性取向是男吧!

另一边的魏韵雪心里暗暗骂,嘴上却先让了步“百分之五十不能再低了。”

见邢之庭不说话,魏韵雪咬咬牙,唰一声把衣服掀了起来,指着肚皮上方胸口处一块乌黑的伤痕,眼里写满了控诉。

对付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就应该先示弱,趁其不备再给他致命一击。

乌青的伤疤与奶色的白融在一起,点着些许粉红,两个浅浅的腰窝……

时辞年重重咳了一声,眼睛不知道往那里转了。

佯装镇定地小声和邢之庭说:“你弄的?”

邢之庭没说话,但明显是在默认,气势有些不足了。

魏韵雪咬了一下下唇,一鼓作气,左肩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掉了下来,露出雪白的肩膀。

“可以,但这一年你要呆在邢家。”邢之庭飞快地说,声音听起来还是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但目光与魏韵雪眼光交汇后又迅速撤离了,耳朵悄然红了。

魏韵雪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小世界,把衣服给拉回去,邢二爷这种地位的家伙怎么纯啊?

但对于这个结果魏韵雪不是那么满意,撇撇嘴“为什么让我呆在邢家,我不想住在这里。”大少爷脾气又犯了。

邢之庭显然不是很擅长在谈话中处于下风,但怎么说都是他把人给伤到了,“我会把伯父带出来的。”

“你等着就行了。”像下命令似的说完,邢之庭率先走出卧室,而后时辞年也跟了出去。

等到了会客厅,时辞年才说话:“真的不是弟妹?”

“我从老大那里偶遇带回来的,刚认识不到一天。”邢之庭这时才堪堪恢复了平静。

见邢之庭没否认,时辞年觉得好笑,半开玩笑地说:“不是弟妹的话,不建议我追求他吧?”

“你自己去问他。”邢之庭面无表情地将时辞年赶了出去。

这时,邢梓轩带着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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