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怡不是没有见过日出。
只不过城市里的日出那就不是真正的日出,朝阳不是从地平线一跃而起。
她住在六楼,客厅的大阳台外有宽广的视野,同时也有比住宅更高的摩天大楼。
城市的苏醒是随着车流,道路的流动就是时间的的流动。
山野和它截然不同。
风吹散山雾,催走朦胧。
还未长出新叶的枯树上两只喜鹊在争吵。
上山见喜,寓意倒是蛮好的。
挣脱黑暗到达光明以后,在夜里走的山路才变得具象。
原来山上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白色的雪和嫩绿的树交错。
陈争怡不由得深呼吸,是清凉的风,夹杂着厚重的雨后草木脱俗的清新,仔细闻还有几缕似有若无的花香。
陈隐在山上的居所,就在不远处。
远远望着,一片斑驳的土墙围绕。
中间的正大门上依旧是陈隐不着调的对联。
叶心诚推开木门,推开另一个世界。
一阵山风拂过,院子里种的草木摇晃,像是问好。
“先去客房看看吧。”叶心诚指了指右边的房子。
陈隐之前在公众号放出过老宅改造的记录,每一间,还有很多的一镜到底。
她反复观看,对这座院子的方位了如指掌。
大门正对面是日常的客厅和书房主卧,左边则是在室外另外搭建了厨房和卫生间。
右边是专门留给上山客人的大通铺。
本以为人会很多,但是下面的民宿开张以后,通铺就没有再睡满人过。
推开木门,阳光正好从木窗的格子里透过,照在被褥上。
预想中的大通铺没有出现。
这间二十几平方的房间被重新归置过。
靠近窗子的一边砌了一个炕,是以前只能在影视剧里面看到的真实的炕。
房间里的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但是破旧的木桌上铺了绿色碎花的桌布,上面还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拣来的缺了一个口的瓶子,瓶子里是含苞待放的杏花。
墙皮脱落的墙壁也今非昔比,看得出被特意修缮过。
陈隐他,是把自己说的话真的放在了心上。
她说余生所愿,是终老钟南。
所以也难怪刚才叶心诚让她先来看看客房时的眼神。
叶心诚总以为自己的心思掩藏地很好,其实不然,平心而论,如果自己和他调换身份,指不定会多出这许多的疑惑。
想问不能问,还要呵护将死人的脆弱心灵。
不过,看他吃瘪的样子,还蛮有趣。
生与死,陈争怡觉得自己看淡了。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何时来。
人固有一死,早与晚罢了。
把自己带来的东西简单归置,到正厅的时候,叶心诚又变出了几个菜饼。
一个饼,居然是青翠欲滴的颜色。
“这是一种野菜,至于叫什么,还是等陈隐回来你问他吧。”叶心诚看出她的疑惑,主动回答。
“他进去多久了?”
话说出口,两个人相视一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他出发前没有说,总归到时候就会回来了,你来了总要来看看你。”
“不会的。他不是把我丢给你了嘛!”
“这话说的,你又不是物品。还能随心所欲转让给别人。”
“不提他了。”陈争怡切断话题,“你呢,什么时候下山?”
叶心诚还是陷在了自己的怪圈里,“我……等我想明白。”
“万一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呢?”
“那就在山上一辈子。”
“我怎么感觉陈隐忽悠你上山,是为了找个人给他看院子,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陈隐自己都活不明白,还来祸害别人。”陈争怡恨恨地说,“看院子现在有我了,你可以放心下山了。”
“我不下山,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山上不安全。”
陈争怡环视一圈,“这屋里有值钱的东西?”
眼睛瞥到单独辟出一块地的画室,“恐怕这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你的画吧。”
叶心诚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意思,突然笑起来,“害,你这人。”
很多人知道自己是个画家,尤其是知道自己擅长肖像画之后,往往会提出一个不情之请,让他画一幅自己的。
相遇以来,陈争怡先是在面馆委婉拒绝了,在之后的交谈里也再没有提起过这一件事。
是啊,谁会让一个已经失去自信的画家为自己作画呢。
陈争怡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我是真心的。你看陈隐这破屋子,堆满了破破烂烂的东西。我虽然不看画,但也知道艺术品是无价的。”
找补的很到位,听者很舒心。
“他的布置才是艺术,只不过贼来了,也偷不走啊。”
院子的木门被风吹动,刚来瘫在狗窝里看到有人进来才慢慢抬起头的小黑又抬起了上半身,发现不是陈隐后,又落寞地瘫回去。
“小黑这狗就和陈隐亲,我都养了它大半年,对我还是爱答不理的。”
“那我可不会,你好好地养我大半年,你外出回来,我肯定第一个冲到门口,翘首以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进了心里。
“这么说你是把以后的饭食都交给我了?你就不做饭了?”,叶心诚轻哼着看她一眼。
“我的厨艺仅限于能吃,你如果想尝试的话,中午我就给你露一手。清炒菜心?南瓜小米粥?”
“嘿,你这是喂兔子呢。还是我来吧,答应了陈隐好好照顾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还远庖厨呢。”
“你……”
事实证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山上的生活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能生活多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陈隐会回来吗?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阅读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拉开序幕。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