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澜回到屋子里,发现聋哑婆婆在等她。
她看着聋哑婆婆佝偻的背,破旧的衣服,满是皱纹的脸,终于忍不住扑到聋哑婆婆怀里,放声大哭。
“他是个混蛋,他也是!他们都是!”
她口齿不清地哭嚎着。
前一个“他”指的是闻元,后一个“他”指的是林玄明。
“他们老是欺负我,凭什么呀,凭什么呀。为什么要把我扔到这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不管我了?为什么要让我落到人人欺负的地步?”
她接连发问,聋哑婆婆没法给她回应,只能伸出温暖的手,不断抚摸她的头。
泪水模糊了林微澜的眼睛,被家族放弃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金都林家,崇尚武力,号称“林氏无庸人”,而她,是家族之耻。
林微澜其实并不是林家大小姐,她排行老三,前面还有两个姐姐。
她的父母都算是修道界的天才,却都意外陨落,只留下年仅一岁的林微澜。
林微澜自小就被寄予厚望,她也比常人刻苦得多,可是,她却并没有显现出什么天赋,对比起她的父母,她简直平庸之极。
他人的眼光让她很难受,再加上她生性就不爱与人交流,于是她常常躲在一个角落,偷偷练习。
修道者在七到八岁的时候会进行灵泉测试,以此判断天赋,在林家,天赋高者会得到重点培养,而天赋差的,会被发配到外族,不能玷污金都林家血脉。
在林微澜七岁时,还是有人断定,在灵泉测试上,她会被授予天才之名。
可是,可是……
林微澜痛苦地抱住聋哑婆婆的腰,眼泪沾湿了婆婆的衣服。
林家的灵泉测试在武斗场进行,在正式测试之前,都会举行一次模拟测试,也可叫模拟武斗,因为,与其他家族不同,林家是不使用测灵仪器的,而是采用武斗的方式,让那些前辈能够更加充分地观测到后辈的灵泉力量。
林微澜第一次踏入武斗场,心情紧张。
在模拟武斗中,因为生病了,她的成绩并不理想,他们林家一共三十多个学员,她排在了二十多位,中等偏下。
如今,她要和各方精英来一场真正的比试,这怎么能叫她不紧张。
“三妹,你最近是不是在偷偷练习?”她的二姐,林微薇脸上挂着傲慢的笑容,轻蔑地朝林微澜瞥了一眼。
“哪有偷偷,不过是正常练习罢了。”林微澜不擅长和她二姐说话,只能涨红了脸,把头扭到一边,心里悄悄恨她二姐罢了。
“你这么努力,是林家第一吧。”林微薇一面看着左前方的一位男子,一面又对林微澜说话。
“哪有,不是的。”林微澜一下子就呆住了,她急忙摆手解释,因为她看到,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朝她们这里看。
那些人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林家第一了吧,众所周知,模拟武斗成绩都是保密的,只有学员自己和林家的几位高层人员才知道,林家原则上是不允许学员泄露模拟武斗的成绩的,当然,这条规矩被人违反了无数次,林家也没有什么相应的惩罚。
像林微薇这种喜欢打听的人,对所有人的模拟武斗成绩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在正式武斗之后,所有人的所有成绩都会被公布。
本来,被人说是第一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是很遗憾,林微澜并没有什么虚荣心,被这样说只会增加她的压力,现在她只是想快点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林微薇却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她把她那张圆润的脸凑到林微澜面前,继续说:“哇~原来三妹你是林家第一啊。”
林微澜被迫凝视着她鼻子上的那颗小痘痘,只觉得胃里像有□□在捣腾,于是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同时用非常不悦的神情看着她。
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林微澜的不悦,林微薇用更大的声音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林微澜有理由相信,身边所有人都听到了。
人们齐齐看向林微澜,有人面露不屑,有人面露艳羡,有人面无表情,林微澜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觉得脸上有蚂蚁在爬,心里难受极了。
“我不是,真的不是。”想起自己那并不是很好的成绩,林微澜心里越发难受了。
“三妹你太谦虚了,看你今天的样子,对这个第一是势在必得啊。”林微薇继续说,林微澜真的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哇。”一位女孩叫了起来,“这么厉害呀……”
旁边有人附和,有人一声不吭。
林微澜已经不停地摆手,甚至开始跺脚了,他们却在那里嘻嘻哈哈。
她觉得自己被扔在了一锅沸水里,皮肤都煮烂了。
“集合!”
林大将军的命令拯救了林微澜,她逃似的从林微薇身边走开,垂着脑袋,站在了最后一排。
林大将军林泰征战归来,准备在金都修养一阵子,恰逢灵泉测试,他来了兴致,于是决定亲自主持这场测试,好看看后辈里都有哪些英才。
“抽签!”
林泰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每句话都充满了威严,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而是他麾下的战士。
林微澜仰视他冷峻的面庞,刚才的不愉快消散了许多,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位战士。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为即将到来的测试感到紧张,她要奔赴她的战场了……
她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很快就有一个黄衣侍从把一颗小蜡球塞到了她手里。
哆哆嗦嗦地捏碎蜡球后,她展开手里的小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一”。
她是一号。
“哈呀,我紧张了呢,居然要和第一对决……”
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微薇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身后,看见她手里的小纸条后,笑着喊道。
“抽到一号的两个人上台来,让吾好好看看!”
林泰爽朗地笑道。
“上去呀。”
林微薇用手顶着林微澜,林微澜还没准备好,被她这么一顶,差点摔倒了。
撑着膝盖,林微澜缓缓站起,狠狠瞪了林微薇一眼,紧咬嘴唇,迈步走上了圆形的武斗台。
“报上你二人的姓名!”
林泰坐上长老席正中央的位置,含笑道。
“在下林微薇。”
林微薇抱拳,身姿挺拔,蓝色的发带随风飘扬。现在的她英气十足,和刚才那个作弄妹妹获得快乐的女孩实在是判若两人。
一位身穿紫色衣服,坐在林泰旁边的中年男人朝林微薇点头,他是林微薇的父亲——林信。
而其他长老,眼里都有欣赏之色。
“好,你呢?”
林泰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把目光移向林微澜。
“我,我是林微澜,母亲付念珍,父亲……”
林微澜被林泰这样看着,心里慌极了,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这是你二人的武斗,不是你父母的,等等,付念珍,原来你是她的女儿……吾不追究此事,分发丹药吧。”
林泰的语气刚开始很凌厉,可是后半句就软了下来。
他身边的其他长老看了他一眼,都不说话。
林微薇听到林泰的前半句时,眼里藏不住的得意,可是听到后半句时,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困惑。
至于林微澜,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眼泪差点掉出来了,而后半句又让她的她的眼泪生生定在了眼睛里,她装作抠眼皮,把眼泪全部抹干净了。
接到侍从递过来的丹药,林微澜迅速把丹药吞了下去。她想给林泰留下好印象,于是挺直腰板,装出自信的模样。
这个丹药叫显灵丹,不能强健人的体魄,它只能让人的灵泉形态具象化,在打斗过程中,它能让长老们更好地识别打斗者的天赋。
林微薇也吃下了丹药,她嘴角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一朵花在她的身后绽开,这是她灵泉的形态。
这朵花是粉红色的,花瓣边缘还散发着柔光,花心处是一颗闪闪发亮的宝石。
她终究是一个小女孩,回头看见这么美的花,目光全被吸引了,竟然忘了看林微澜的灵泉。
“魅惑之相,可进宫。”
林微薇没有听到这句决定她命运的话,她忍不住绕着花转圈,可是花老是跟在她后面,终于,她反应过来,自己要和林微澜决斗,于是把目光转向了林微澜,发现林微澜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你的灵泉呢?”
林微薇对自己的灵泉很满意,她的口气更加得意了。
这次,眼泪从林微澜眼睛里掉了出来。
“我的灵泉呢?”
林微澜还趴在聋哑婆婆的膝盖上,她的眼泪已经干涸了。
她的灵泉呢?
现在,她几乎不愿意去想后面发生的事,只能不断问自己,自己的灵泉呢?
聋哑婆婆“啊啊”地喊了起来。
林微澜知道自己的样子婆婆担心了,终于站了起来,马上转身,背对着婆婆,不让婆婆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
“我要去买一个小奴隶,婆婆,他要陪我练武,还要和我一起做家务,要和我一起养婆婆,我会给他饭吃,给他地方睡,宁愿我饿死也不会让他饿死……他要陪我练武……”
知道婆婆听不见,她还是用很小的声音喃喃自语,说出了这个她构思已久的计划。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即将买来的小奴隶,会陪伴她那样久。
我们的男二号马上就要出来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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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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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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