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琼华有三秒的迟滞。
随即她阖眼,世界都变得无趣起来。
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周遭的一切开始褪色,食物香气也散了。
是安眠药,某种改良版。剂量并不大。
孟琼华还注意到秦入砚颤抖的手,不知是紧张,还是欲劝阻她的纠结。
真是低劣的手段。笨拙到孟琼华都不想生气。
秦入砚,你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孟琼华突然发狠,猛然抬手,捏住秦入砚的衣领。
还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
孟琼华一言不发,一双鹿眼此时沾染上猎食者的猩红,就要变得残暴。
秦入砚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做不到。她眨眼,拼命汲取着氧气。
孟琼华其实没用太大力气。
她只是抵住一位做错事的贼,掌心描摹心虚的轮廓。
是秦入砚自己,在怕孟琼华接下来的作为。
加速的心跳消耗过量的氧,沉闷的空气宛如套在头上的袋子,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收紧,等待残忍的审判降临。
耳麦传来声音,门口来了一辆车。
孟琼华松手,把奄奄一息的秦入砚丢在地上。
看美丽的神女如今像个残破气球一样瘪下去,孟琼华心中并无多少快感。
她按了按耳麦,吩咐几句,随后摔门离开了厨房。
秦入砚在黑暗中平复着呼吸。
周遭都是蛋糕的香甜,刺激得她昏昏欲睡。
她靠在橱柜上,眼神倦懒,不得不咬破嘴唇维持清醒。
她是没想过孟琼华能在这个时候发现水里的异常。
剂量很小。而那种安眠药,算是自己调制的,药效很强。
而以常人的五感来讲,应当是无色无味的。
原计划是孟琼华睡着后,她会试着逃离这个庄园。
毕竟不认真,所以大概率会在一刻钟内被抓回来。
结果孟琼华非但没有一点昏睡的症状,反而如此敏锐。
发现就算了,还直接将水喝下。
秦入砚可是注意到孟琼华那三秒的停顿。
明知水有问题,还要喝。是对她的信任?
不可能。端看孟琼华的护卫队反应那样迅速,秦入砚就知道,孟琼华从未在她身上放松过警惕。
那就是……对孟琼华自己的信任了。
知道喝下有问题的水,也不会出事吗……
秦入砚整理着新换来的情报,沉思间,门再一次被推开。
孟琼华带着几个手下进来。
秦入砚把自己蜷起来,用孤狼那嗜血的眼神,冷瞥孟琼华一眼。
装作计划败露,恨之入骨,却也无力挣脱降至的囚牢的模样。
孟琼华见秦入砚并没有再尝试逃跑,甩了甩手里的东西,蹲下。
“我对你不好吗?”孟琼华的力道几乎称得上怜惜,轻柔的拍着秦入砚的脸。
秦入砚撇过头,不肯回答她的问题。
脸上猛地一疼。
秦入砚只是咬紧了牙关,咽下喉头的腥味。
“死倔。”孟琼华起身,不耐烦的把东西扔到秦入砚身上。
“也好。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她走入光里。
……
竟然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秦入砚靠在角落,伸手不见五指,重重的吐了口气。
她摸索着,找了个像床板的地方躺下。
鼻梁萦绕着潮湿阴冷的味道。
再一呼吸,又能闻到自己身上的玫瑰香水味,方才水果蛋糕的余香。
有那么一瞬,理智被无边的黑暗寂静吞噬。
秦入砚有些想要尝尝,人生中第一个亲自做的蛋糕的味道。
和孟琼华,和她曾经喜欢的人,一起做的蛋糕,会不会比秦无霜每年买回来的生日蛋糕更甜。
可惜。她要那个位置,注定不能享乐。
* * *
孟琼华按着太阳穴,在眩晕感中清扫走秦入砚为了逃跑做的准备,做出了收网的决定。
秦入砚的计划已经浮出水面。如此明显,再不下手,岂不是显得她多在意这个圈养的小情人?
本来也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说来这小丫头的药效是真的有点毒。
原以为那么点剂量,给谁喝都不可能出问题。
所以孟琼华才会怀疑这是个陷阱。
现在看来,只是自己体质特殊。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一杯下去,不出五分钟,就得晕倒在原地。
就算是自己,这都几个小时了,也依旧有些不适,像感冒的症状。
自然到如果孟琼华没有那么敏锐的感官,不会将这症状和喝的水联系在一起。
她都想感叹一句,不愧是秦入砚了。
秦家百年一遇的天才。这个称号不该属于秦无霜,或者秦凌云。
“家主大人。时间已经晚了,您要吃饭吗?”管家算着时间,敲开了书房的门。
“不用。没胃口。”孟琼华按了按手上的穴位,勉强维持清醒。
“好的。厨娘说烤箱里的蛋糕胚烤焦了,需要重新给您做一份吗?”
孟琼华一息都没停顿,只是摆摆手。“丢了吧。”
管家离开后,孟琼华又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秦入砚和玉知许联手,要打击她们,需要疏通的关系,该做的准备可不少。
直到夜色渐深,孟琼华把一切梳理好,这才靠在长椅上,原想放松放松。
都准备动身去藏书阁了。
孟琼华忽然才想起,那个不听话的金丝雀,不合格的宠物,敢反咬主人的狗。
今天刚犯了大错。
不只是想造.反,甚至想逃。
扪心自问,孟琼华甚至没有限制过秦入砚的出入自由。
她做得够好了吧,只得到这么一份回报。
而现在她竟然还思念那水乳交融的温暖欢.愉。
饥饿感袭来,孟琼华又不得不想到那个被厨师丢掉的,已经烤好,却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人品尝的蛋糕。
秦入砚调制的奶油回上甘甜,指尖螺旋滑腻仿佛依旧游走在舌尖。
空空的腹腔咕噜着叫嚣着想要食物和营养。
孟琼华吐出一口浊气。
她最终走向了厨房。
让见不得光的**化作本能的食欲。
看见垃圾桶里还没清理掉的蛋糕胚,孟琼华的眼神愈发冷淡。
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孟琼华给管家发短信让她赶紧把碍眼的垃圾处理掉。
这下再也没有进食的**。
孟琼华回到她自己的房间,点上一条香薰,调整好房间的温度。
她钻进被窝,用黑夜盖住自己。
没了一双修长的手的爱抚。
只有一夜难眠。
* * *
孟琼华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和秦入砚有联系的残余势力。
玉知许惨遭打击,靠着未婚妻祁云亭勉强站稳脚跟,不得不把手里的势力往海外撤。
整个过程和秦入砚预计的分毫不差。
程泠歌再次感叹好友的神机妙算。
她不会私下和玉知许见面,能在掌握秦家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崛起到这种地步。孟琼华的实力不容小觑。
玉知许该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将主阵地不留痕迹的转移到海外,如何拓展新的用户群体,跟进翻新技术……那是玉知许自己的事了。
所有的安排,秦入砚都已经在那次答辩上,通过她的老师,告知给程泠歌她们了。
那会儿秦入砚甚至只是将这个方案作为备选,孟琼华也没有察觉到她分毫。
是秦入砚还用不着做准备的日子,她却提前计算好了这一切。
不到半年,她的计划派上了用场。
也堵住了之前觉得她小题大做、杞人忧天的程泠歌的嘴。
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友人,程泠歌也不敢说看透了秦入砚这个人。
秦入砚就像游离在尘世外。
世间万物不过是她手里的棋。
她有了兴致,便对弈一局。
棋局结束,只要下得畅快,输赢也变得不再重要。
而她和尘世的联系也会就此切断。
秦入砚会又做回高高在上的仙神,藏在云层之上,窥视着她们这群凡人,等待再次出手的时机。
程泠歌回忆着秦入砚给的三步计划。
这次风波之后,她,以及她们工作室的存在会被完美的隐藏起来。她只管放手去做就好。
等到能够与孟琼华抗衡,预计半年到一年后,再去找秦入砚。
程泠歌定了定神,给她姐姐程秉礼打了个电话。这份合作,姐姐肯定感兴趣。
只不过此时,被程泠歌比作仙神的秦入砚,境况并不好。
她数着时间,已经两天,没有见过孟琼华了。
她不曾,也是不敢,推开那扇门。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命令。
她果真像一只筑巢的鸟,衔来几句讥讽的言语做窝,然后缩在这冰冷寂静,只属于她一人的小井,再也不往外看。
妄想汲取一丝温暖。
这里几乎无光。唯一的那扇窗早就被焊死,贴上吸光板。
就算是白天,也只有微弱的亮透出。
秦入砚在其间,宛如盲人。
其实不止视觉,五感都不好受。
房间太安静了。这五十多个小时里,秦入砚也不曾摄入过一点必需品。
要是别人,别说身体,精神也早垮了。
三五岁就被关在藏书阁两天两夜而不崩溃,秦入砚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秦入砚靠在墙上。房间的格局她差不多摸索出来,是用以前姐妹的书房改的。
只不过这儿已经被清理得什么都没有,包括书柜、门把手……
忖度着孟琼华会来找她的时间,秦入砚强迫自己沉静下来。
人体的极限是三天不喝水。所以她最多再忍耐二十小时。
秦入砚在脑海里构建着机械设计图,一点点琢磨细节,又在疲惫后沉沉睡去。
她是被一泼冷水浇醒的。
睁眼,依稀能辨认出一个人的轮廓,独属于孟琼华的气息劈头盖脸的灌进体内。
秦入砚呛了下水,紧接着身上一痛。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带入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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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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