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还记得那时有光洒落。照在玫瑰上,也给那女人勾勒一弧金边。

女人静立着,光却被云遮着明明灭灭,转出四季的颜色,妃色始终定在那儿,流转出光的舞姿。

她伸手,有蝴蝶在她周身飞舞,旋转着,亲吻过她浪湾似的发,落在她手指上。

手套比雪白,松松的勾勒着手指美好的形状,凉色把季节由夏拉入冬。

唯一不变的是女人的笑。宠辱不惊,倾城百媚,顾盼生辉。

“你是无霜的女儿?”在秦入砚看得屏息,生怕打扰到落凡的仙女时,仙子动了。

她回眸,一双无害鹿眼清澈,倒映着四周的玫瑰蝴蝶,也印下一个秦入砚。

“我……是。”秦入砚就差按住跳动过快的心脏。

这位美好到不似凡人的女子,说出的是自己母亲的名字。

显而易见,她是母亲的情人。

“今天是上学日吧?你不去学校?”她声音也满是韵味。

不媚不娇,很有质感,独特醇浓,辨识度极高。

分明是很正经的话,很正经的语气。

配上她一身打扮,神情可爱单纯,像一直被保护在温室的嫩芽,让人愣是生出些不合时宜的欲|望。

可再看女人洁净的手套,湿亮的眸子,这份欲|望又显得无比肮脏。

“逃学了。”秦入砚低头,不敢再把过分的妄想施加到母亲的情人身上。

她说服自己,只是青春年少,有点奇异的冲动很正常。

取向也才刚刚启蒙,随了母亲倒也不奇怪。

重要的是,她要守好自己的底线。

这是母亲的情人,母亲的爱人。

无论如何,跟自己的交集,都仅限于此。

“逃学可不好。”女人款款向秦入砚走来。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有多婀娜,身段多优美,步伐都带了些年少的跳脱。

也对,从容颜来看,她顶多大学毕业的年纪,还算不上很成熟。

以她的风韵,特地装出成熟,反倒会破坏那份浑然天成的干净。

“不过,是学校很无聊?”她没有苛责秦入砚。

只是像朋友,普通的询问她可能逃学的原因。

这给了秦入砚抬头的勇气。

她愣愣的扬起下巴,随后才发现自己得低头,才能看见对上美人的眼。

好生犯规的眼神。

“不是。我有别的事要做。”秦入砚匆忙避开对视。

怎么会有这样的秋水眸?每一次眨动都能带起涟漪,瞳仁含的水轻颤出情,随意一瞥,都能把那过盛的眼波渡送到旁人心里。

“这样。”女人也没有多说。

她倒是抬手,隔着那手套,戳了秦入砚的鼻尖一下。

“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孟琼华,是秦无霜的爱人,以后就算你的妈妈了。”

秦入砚被迫抬起头。

她想,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残忍的自我介绍了。

也没有比她更惨的人。初动春心,喜欢的人名花有主。

这个“主”,还是自己的母亲。

即便是四年后,二人离婚,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见识了这小鹿无害的美皮下藏着的黑心,秦入砚依旧被孟琼华吸引着。

秦入砚回到现实,继续给孟琼华洗着她的手套。

一双又一双。谁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手套。

跟那动画人物一样,天天戴着,睡觉都没见她摘过。

也或许孟琼华有摘。只是秦入砚不知道。

洗洗停停,半天也就过去了。秦入砚拿起其中一只,悄悄戴上。

她身段避着摄像头,手却特地露了出来。

就像屏风后的美人,摆一云衣角,勾着人去一探究竟。

她把手套戴上,学着孟琼华,动了动手。

又放到鼻子下轻嗅,对待玫瑰一般。

而后红了耳根,把这手套摘掉丢进烘干机,甩开了这个烫手山芋。

做完这些,秦入砚想了想,还是去了藏书阁。

全家唯一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在那里,她才可以安心露出疲惫的表情。

让眼底的锋芒略微流露。

如果孟琼华的手有问题,她方才那番表演,今晚应该能得到一些回馈。

如果没有,顶多就是孟琼华拿这手套调戏她一晚。

那么多羞ru都扛过来了。不怕这一个。

* * *

最开始秦入砚对孟琼华的白手套有痴迷。

孟琼华太亮眼,随便某一处,都能让人一眼万年。

秦入砚独记得这手套,有蝴蝶吻过,点过自己的鼻尖。

白霜平白无故给孟琼华增添一丝禁欲感,冷调又恰好中和了她旗袍、首饰的香妃色,可谓点睛之笔。

而秦入砚偷窥过,孟琼华戴着这堪称疏离的装备,抱着秦无霜的腰,手指按得紧,不时颤动过。

尽管两个人的接触只有一个吻。

甚至算不上吻。秦入砚离得还很远,只是看着母亲随意对着算得上天神的炫技之作的脸,上下其手。

曾经的孟琼华都不反抗,乖顺的受着,予取予求的,把自己全身心交给了秦无霜,她合法的爱人。

这骨子里透露出的放浪,和外表的妖媚很搭,又被最显眼的白手套提亮。

仿佛皓月皎洁无暇,又有柔肢在冷光中翩翩起舞,带着最纯洁的欲|念。

对秦无霜,孟琼华是费尽心思去讨好。手套只是她们的情|趣。

对秦入砚……

孟琼华在她们的第一次,曾试着取下这只手套。

在秦入砚瞳孔微缩,身子因为没有遮挡,又淋了冰酒而发颤,正期待着一点温热的接触时。

孟琼华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抽松手套。仿佛就要对她下手。

秦入砚喉头因此微动,有些干涸。

她才刚满21岁,还不如刚进家门的孟琼华年纪大,哪儿懂情啊爱啊。

她只知道喜欢与厌恶。

对孟琼华,她有盛大的喜欢。

对沈家那少爷,她满是极致的厌恶。

于是一刻钟以前,她带着酒,只穿一件浴衣,敲开了孟琼华的门。

她不想出嫁。至少,不会选沈家。

若要她结婚。

秦入砚解开长袍脱下,往自己身上倒酒,动作生疏僵硬,看得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到无以复加。

表情都有些绷不住。

冰凉的液体覆盖过她的隐si,流淌进她的血液,热了她深藏的热忱。

如果要结婚。她只想和眼前的人。

哪怕眼前人曾经是……

哪怕这位带毒的菟丝子害了她的母亲,害了她的秦家。

哪怕现在,眼前这人眸中满是讥笑与嘲讽。

秦入砚觉着,要么是酒精,要么是她疯了。

她看这嘲讽,竟也觉得好美。

这好美的人,对她产生了兴趣,让她就这样兴.奋。

佯装要摘手套来碰她,让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手套看着就要摘下了。

孟琼华忽然停了动作,把白丝绸拉回去。

“我可不想碰你。”孟琼华勾了下嘴角,拿过秦入砚手里的酒瓶。

把剩的酒往秦入砚身上泼,淋她个猝不及防。

寒意从头到脚,由外向内。

最后冰透了秦入砚的身心。

“秦无霜的女儿,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孟琼华随手把酒瓶放到一边,也不在意自己究竟泼冷了什么。

“你母亲刚出事,就能来勾|引自己曾经的小妈,自己的仇人。可真是厉害。”更难听的话,孟琼华还不屑于说。

光是这么一句挖苦,就比剖心还让人痛。

“做吧。让我看看你究竟能有多自私。”孟琼华躺下了。

戴着她那双手套。

象征着她不愿意碰自己的手套。

秦入砚中断太过疼痛的回忆。

她确实是一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

因此,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关上藏书阁的门,靠在高高的窗台,身体紧贴着玻璃,身下是需要搭梯子才能上到的高度。

她已经很久没有选过这个最高的窗了。

摇摇欲坠的感觉让她紧张,因此不再去有闲心管她那死去的少女情怀。

她那不道德的暗恋,藏了四年的玫瑰蝴蝶,最终夭折惨死的喜欢。

现在该彻底丢掉。

想着想着,秦入砚睡着了。

梦里是天堂和地狱,极热与极寒。

就像她曾经的爱,已逝去的美好。

温婉可人的孟琼华,到头来也只是一场梦。

不知过了多久。

“秦入砚。”孟琼华又一次推门而入。

“今天有活儿。”她抱臂站在长长的梯子下,抬头看向秦入砚。

她不喜欢这份仰视的感觉。

秦入砚轻飘飘的睁了眼,顺手把膝盖上的书放下,随后翻身,几步跳下梯子,不让她的主|人仰视她。

“去会客室接待一下。你得换一身衣服。赶快。”孟琼华捏了下秦入砚的脸。

大概是昨夜很愉快,孟琼华的催促声也不那么刻薄。

接待……无非是陪客人说话,倒茶,介绍这个有些规模的庄园。

秦入砚点头,往她自己的房间跑。

无论接待谁。这是个机会。

已修,本章前段为回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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