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山初遇

灵墟山的暮春，漫山的云锦花绽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被风卷着，落在山门前的青石阶上，铺成一层柔软的花毯。

沈清辞提着一只素色的竹篮，正蹲在阶旁的花丛边，指尖轻捻着一朵半开的云锦花。她要采些花瓣回去，和着山涧的清泉泡成花茶，给卧病在房中的师姐解暑。竹篮里已铺了薄薄一层花瓣，沾着晨露的湿气，泛着淡淡的清香。她采得专注，没留意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直到一片较大的云锦花瓣被风吹起，落在她的发间，才听见身侧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声：“姑娘，你发间落了花。”

沈清辞抬头，便见不远处站着个身着青灰色宗门弟子服的少年，正是陆景渊。他背着一把半旧的长剑，剑鞘上刻着简单的云纹，腰间系着一枚素银令牌，是宗门内门弟子的标识。少年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澄澈，额前的碎发被风拂动，眼底映着漫山的云锦花，格外清亮。

见沈清辞望过来，陆景渊微微颔首，伸手虚指了指她的发间，又补充道：“这云锦花虽好看，却带着些细微的花粉，若沾在发间久了，怕是会惹得头皮发痒。”他方才刚结束后山的练剑，沿着青石阶下山时，便看见少女蹲在花丛边，专注采花的模样，像极了他幼时在故乡见过的、在花丛中扑蝶的邻家女孩，直到看见那片落在她发间的花瓣，才忍不住开口提醒。

沈清辞闻言，脸颊微微泛红，抬手将发间的花瓣取下，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笑着对陆景渊道谢：“多谢师兄提醒，我只顾着采花，倒没留意这些。”说着，她指了指竹篮里的花瓣，“师姐身子不适，这云锦花茶能清热解暑，我想着多采些回去。”

陆景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竹篮，见里面的花瓣都选得鲜嫩完整，便说道：“山后西侧的云锦花丛，因靠近山涧，水汽足，花瓣更饱满，花粉也比山前的少些，若你需要，我可以带你过去。”他在后山练剑多年，对灵墟山各处的花草分布极为熟悉，知道西侧的云锦花更适合入药泡茶。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刚入宗门不久，只熟悉山门前的几处地方，正愁不知道哪里能采到更好的云锦花。“真的吗？那太感谢师兄了！”她连忙提起竹篮，站起身来，目光落在陆景渊背后的长剑上，又问道，“师兄刚练完剑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陆景渊摇了摇头，抬手将背后的长剑轻轻拢了拢，语气轻松：“今日的练剑任务已经完成，正好顺路回住处，带你去西侧花丛，也不算绕路。”说罢，他侧身让出一条路，对着山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走吧，再晚些日头上来，花瓣上的晨露就散了，泡出来的茶也少了几分清甜。”

沈清辞应了一声，提着竹篮跟在陆景渊身后，沿着青石阶朝着后山走去。风里带着云锦花的香气，两人偶尔聊几句宗门里的琐事，陆景渊给她讲后山的灵草分布，沈清辞则说起自己刚学的入门炼丹技巧，少年少女的声音，伴着山间的风声与鸟鸣，在灵墟山的暮春里，格外悦耳。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山后西侧的云锦花丛。这里的花丛比山前茂密许多，花瓣层层叠叠，粉白中透着淡淡的粉晕，晨露挂在花瓣边缘，阳光一照，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花丛旁便是一条潺潺的山涧，清泉叮咚，水汽氤氲，让人浑身舒畅。

“这里的云锦花果然更好。”沈清辞欣喜地走到花丛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挑选着半开的花瓣——她记得师姐说过，半开的花瓣泡茶，香气最是醇厚。陆景渊则在一旁找了块干净的青石坐下，将背后的长剑放在身侧，目光落在沈清辞采花的身影上，偶尔提醒她避开花丛中带刺的枝桠。

就在沈清辞的竹篮快要装满时，一阵清脆的嬉笑声从花丛深处传来，紧接着，三个穿着宗门外门弟子服的小师弟，追着一只斑斓的彩蝶跑了出来。为首的小师弟跑得太急，没留意到蹲在花丛边的沈清辞，眼看就要撞上去。陆景渊眼疾手快，起身一步上前，轻轻拉住了小师弟的胳膊，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严肃：“慢点跑，没看见前面有人在采花吗？若是撞上去，不仅会伤到她，还会碰掉不少云锦花。”

小师弟被拉住后，才发现蹲在前方的沈清辞，连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师姐，我们只顾着追蝴蝶，没看见你。”另外两个小师弟也凑了过来，一起对着沈清辞躬身道歉。沈清辞站起身，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下次跑的时候留意些就好。”

见小师弟们还盯着花丛深处的彩蝶，陆景渊又说道：“这西侧花丛的云锦花，不少是用来入药泡茶的，你们追蝴蝶时别踏进花丛深处，不然踩坏了花草，可就要被长老责罚了。”小师弟们闻言，连忙点头：“知道了陆师兄，我们这就去别处玩。”说罢，又对着两人行了一礼，朝着山涧另一侧跑去。

看着小师弟们远去的身影，沈清辞忍不住笑了：“师兄在宗门里，好像很受小师弟们的敬重。”陆景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跟着长老带过几次外门弟子的入门练剑，跟他们也算熟悉，只是提醒他们几句该注意的事罢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沈清辞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花丛深处的一块岩石旁，忽然发现岩石缝隙里，长着一株与众不同的云锦花——这株云锦花的花瓣，竟是淡紫色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辉，与周围的粉白云锦花截然不同，而且花瓣上的晨露，竟带着一丝微弱的灵光。

“师兄，你看那株花。”沈清辞连忙指着岩石旁的淡紫云锦花，眼中满是好奇。陆景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在后山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云锦花。他起身走到岩石旁，仔细观察了片刻，又想起之前在藏经阁看过的《灵墟山奇花录》，忽然说道：“我记得典籍里提过，灵墟山的云锦花中，偶尔会出现变异的‘紫韵云锦’，花瓣呈淡紫色，带着灵韵，用它泡茶，不仅能清热解暑，还能辅助入门修士平复修炼时躁动的灵力，极为珍稀。”

沈清辞闻言，更是惊喜：“若是用这紫韵云锦给师姐泡茶，说不定对她的身子更好。”可她看着岩石缝隙狭窄的空间，又有些犯难：“只是这株花长在岩石缝里，若是直接采，怕是会伤到它的根茎，说不定还会让花瓣上的灵韵消散。”

陆景渊沉吟片刻，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巧的银质小刀——这是他用来清理剑鞘污渍的，刀刃锋利却不易损伤草木。“我来试试，你帮我递一下竹篮。”他说着，蹲在岩石旁，先用小刀轻轻清理掉岩石缝隙周围的碎石，再小心翼翼地顺着花茎的根部，慢慢撬动周围的泥土。沈清辞则蹲在一旁，一手提着竹篮，一手轻轻扶住紫韵云锦的花瓣，生怕它被风吹动或被碎石碰到。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陆景渊终于将紫韵云锦连同根部的一小块泥土一起挖了出来，根茎完好，花瓣上的灵光依旧明亮。他小心地将其放进沈清辞的竹篮里，笑着说：“这样既能采到花瓣，若是将它移栽到师姐住处的花盆里，悉心照料，说不定还能继续开花。”

沈清辞看着竹篮里的紫韵云锦，心中满是感激：“今日真是多亏了师兄，不仅带我找到这么好的云锦花，还帮我挖到了这么珍稀的紫韵云锦。师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陆景渊笑了笑，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晨露也散得差不多了，你竹篮也装满了，咱们该回宗门了，不然等下师姐该等急了。”沈清辞点头，提着装满云锦花的竹篮，与陆景渊一同朝着宗门方向走去。山涧清泉依旧叮咚，云锦花香伴着微风拂面，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灵墟山的暮春景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