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会错了雄虫意思,可从他话中的深意又让他不敢多想,那话听着真就处处违和,当不得真。
他踟蹰着犹豫轻声问道:“恕奴愚钝,您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嗯哼?”连锋余光瞥见他不自觉的捏紧指尖,觉得自己应该再主动点,就去伸手抓到自己掌心把玩,这才夸张似的笑着看他眼睛。
连锋继承了原主斑驳的银灰发丝半长不短的搭在眼边,一双乌眸却黑亮的彻底,似裹着三分闲散七分深情的一眼看到虫的心底。
“阿诺,我们相遇在了“今天”。”
“你的过去也好、我的过去也好,都终究已经成为了“无可改变的过去式”了,但未来却还能有无限可能。”
“我想做个新的自己。”
“虽然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我们的曾经无可指摘,但有幸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你我;”
“我想和你共舞一生平等又放松的爱恋关系,我想叫你真心实意的意属于我!”
“我已认定自己的余生只能容下一虫位置。”
“你...愿意住到我的心里来吗?”
诺的指尖被虫捏在手上搓圆按扁的本就敏感非常,乍一下听到这话,竟然大惊之下压过了高压一瞬强弹出了虫形爪尖!
滋--!
虽仅只有一瞬弹出,可却还是没能逃过抑制环的时时状态监控,一股猛烈的强力电流顿就从颈上传出,猛烈的炸出一道刺目蓝光--但却连这也抵不过雌虫心底划过的那分震撼之情!
诺的莹绿瞳仁不知是被电弧激的还是被虫的话吓到,竟又一刹间煞到只余一线之束,震惊异常。
“什么?!”
一名帝国雄虫的此生唯一?
对他这个已经近乎半个“死虫”身份的联邦俘奴?
怎么可能!
雌虫这么大反应还又刺激的那破环放电一刺,连锋也被吓了一跳,手上爪爪触感好像有异也顾不上看,只记得赶紧去用自己的生物指纹去抑制环上按下,飞快解除指令。
“阿诺!你没事吧!”
惩罚电弧没有万幸没有电他,但平白吓到他的阿诺害他受伤,连锋心中也飞快划过一丝难受。
好几次了,他总是害他受伤的那个。
无关事情是否他的主观意愿,但事实就是如此,不可否认。
连锋带上了心疼又或许还含了愧疚,他郁闷道:“阿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总害你在受伤。”
连锋略带自责的目光再移到雌虫身上。
那分眸里含的(对他自己)愤怒与不忍(怜惜)简直做不得假,瞎子都能看的出的真心实意摆在脸上,让诺看的都不禁迷茫一瞬...
“啊?”诺避开雄虫视线飞快垂下了头回过神来,“不不,雄主,贱奴没事,您怎么样?有没有被我伤到?”
...不,他在震惊什么?
诺的平静心湖在这大意之下都被搅浑了一汪碧水,复回过神来又赶紧自我抚平躁动。
他在,心疼我吗?
...
他无不自嘲的在心底轻灵一笑。
呵呵,太真了,简直真到不像真虫。
不过也正是这种“真诚”才能当头一棒又把诺的心神拉回,才叫他能不真的继续沉浸下去...
“雄主,”诺掩下心中刺痛的阵阵悸动,仗着自己现下清瘦的身形柔柔挤进雄虫怀抱,一时竟也只会重复呢喃一句。
“雄主...”
星际雌虫的种族特性天生便从未允许过“雌虫”这个分支施以过“柔弱”特性,那是雄虫们与亚雌才能持有的些许特权,星际雌虫从不言弱。
从未有什么能真正敲断“它们”骄傲的脊骨。
可这一刻,身旁这虫的声声缓言却不知怎的像成了刀;
刀刀,道道刻上虫心;
每一眼诚挚,每一句真心。
诺从来知道雌虫无一虫能逃的过“(虫族)命运枷链”的束缚,信息素、精神力、慕雄天性...无一不叫雌虫能从内而外的,自骨肉血髓中的基因序列中生出臣服之心。
可他现在又陷入一种陌生的强烈“自奉意愿”?
没有强制,没有利诱,不是被迫,甚至他们还是敌.对的,完全的,身份上不等的立判关系;
不见血腥,没有太多言语,就近乎已经让他生出真心折断自己翅翼腿弯的懵懂冲动,只为能求到他的一瞬开心展颜...
癫恋、疯狂!
曾有那么一秒,诺享受、且无可自控地溺毙其中。
【啊...原来我们这些雌虫竟还也有这样的一种致.命弱点存在?当真是有一种能让虫当场挖心证情的可怕盲点。】
【若是...呵,便连假装出来的几句深情都能威力如此,哪怕他等级d级,但有这份深情用上,哪怕s级顶尖雌虫又当如何?】
【竟然用到我这种低.贱雌奴身上,简直浪费。】
饶是以诺的心性定力都当如此沉沦...诺的呼吸都带上了痛。
他清醒的接受理智,却也在此刻恨极。
...恨极这份能打破一切“虚妄”的极致冷静。
连锋不知道这短短几息的时间里已经让自己的新晋老婆心思几番纠缠,见虫自发埋到怀里“撒娇”也是满腔铁汉柔情,心软到甜腻不行。
“阿诺啊...你做我的灯塔吧,我把自己的灵魂寄托到你手上,你拉着我,好不好啊?”
【灯塔啊...夜翻涌沸腾的黑海上的唯一明亮,我承认自己就是雏鸟情节,我也知道雌虫可能不懂我在干啥。】
【可他是虫族哎,是那种能用一生去忠于伴侣的梦幻种族,他已经是我一个人的虫了!】
【在虫族这种畸形扭曲的大环境下,他是被俘来的敌国虫兵怎样?他心中可能怀有私心又怎么样?这是立场问题,从来无关对错。】
【我不是虫...虽然穿来几天了我都在努力汲取知识,深挖各种习性和身体本能,但我始终没敢用自己的内心去真实融入。】
【我知道“入乡随俗,随遇而安”的那些道理,可我的本性终究向往“小市民的合乐而安”,我又不姓龙名傲天的那么牛逼。也不愿意。】
【我懂“环境”的无声威力是如何“润物无声”,连在“人”的世界,“人”都尚且善变,我承认,我怕。】
【我怕那声“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
【我是个人!不管今后如何,但至少我得谨记如此。】
【道德现已无所束缚,但底线就是底线。】
连锋不管怀中雌虫现在是何想法,也不愿听。
从此刻起,不管别人如何所思所想,他自己反正已经在心底为自己找到了一束锚点,一盏明灯。
【他是被命运选中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也是我所真心意属的伴侣归途。】
【内敛,隐忍,坚韧且强大的内心--他还会永以“忠诚”贯穿至我的一生!】
【啊...爱从一分喜欢征伐,我已选中自己的命定版图,决定已下,便也定会就向着这份坚定进发;】
【我一定要每天都多爱他再更多一点,早晚我会得到他全无保留的真挚之爱...】
不知世间各种缘线如何交织,人与人、虫与虫之间的无形交集中总是那么奇妙的关系;
人间无数的相逢交集与际遇纷杂多样,或许时空中真就暗藏着一份冥冥中的可称之为“缘分”的奇妙东西暗中发酵。
连锋的二十二年寡家昼夜便能从中窥见几分,交人交情面,走脸不走心;
从未心动,从不情动,却又能仅短短几天的小细节中交付自己。
雏鸟是一,孤独是一,时机是一;互相默契的冷心互拥也是默契。
种族之忠作灶,两厢**火花能为动力,又叫合适的际遇、时机燃气熊熊焰火...
连锋愿以一颗真心诚奉换得一生羁绊。
谁叫天下呢么多人那么虫,却偏偏只有这一只能如此奇妙的时机出现,又那么轻易的就撩到了自己心弦上呢?
缘?
妙不可言。
连锋比谁都能更懂真心的可贵,可他较之旁人更能多得一份可贵的是:
他懂自己的真心自何而来,他是清醒的做出以上决定。
欲,人欲之复杂懂的都懂,可连锋自认不是轻浮的人。
【成年人,就已经是该为自己言、行负责到底了,决定已下,没有余地,不谈后悔。】
“阿诺,你是我一个人的虫了对吗?”
良久的沉默萦韵在两虫之间,明明各有心思却又奇异圆融,他懂,他也懂。
聪明人,哦不,聪明虫之间的交流不用多言,都知道彼此在问些什么。
“嗯,雄主。”
【生死有命,确实已经都给了你,这话不假。】
【只是...人?】
得到答案,连锋舒慰的舒了口气,就着现在还一直将虫拥在怀里的姿势久久心动,心头余韵绵长不绝。
诺不知他自认的既定命运已经迎来转折。
但来日方长,厚福者从不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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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觉得他最近运气实在倒霉,此刻正憋在家中惩罚室里狠狠施虐。
“啪!啪!、”
细细的带刺软鞭呼啸着风声道道带过,每鞭下去落到虫上,虽不见重血,却更为难耐煎熬,直逼的背对着雄子的那伏跪雌虫,声声哀叫。
“扼阿,雄、雄主...饶了我吧!哼...”
一旁雌君侍在一边冷眼看,尽管那幕浓重惨事就发生在眼皮底下,却也端的沉稳,甚至觉的乏味,无动于衷。
“不,不行了,雄主、求您...饶了我..”
前日那个还一脸风发得意的亚雌此刻脸上已经再见不到半分得意,一身曾骄傲软.魅的风骨也都抖不起来;
呼啸在这间室中的鞭,扬撒在这间室里的血;
有虫的呼吸带着血气震颤,有虫的呼吸沉重怒乏;
还有虫的带着冷静的麻木冷眼看着。
“哪有什么波澜涟漪还能漾的起来?每个都一样的。”
“我是,他是,还有那些数不清的;还活着的,又或者已经解脱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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