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屹宗门外,卓屹宗副宗主正与丹维长老说着什么,衡华立于一旁,只时不时地应上一声。
他依旧是穿着月白色的长老服,乌发规规矩矩的束起,只是衡华束发的冠实在是太过简单,这般简单朴素的样式着实是与他不相配。
衡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按道理来说是不会安排两位长老出使任务,但司安也没有听说过又给他安排其他的任务。
司安抱着手臂,望着衡华长老的背影,不由开始猜起他这几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衡华的生活极度简单,有任务就外出,没有任务就在宗内休息,练剑也好,看书也罢,司安甚至想不出来他会去干第三件事,这种人会出去干什么?
买糖?买了十来天?
难道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衡华的任务一般都是高难度,他又不愿与别人同行,致使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伤。
不过,目前瞧着他没有又受什么伤。
“司师弟……司师弟!”
萧婉的声音将司安的思绪唤了回来。
“啊?”司安回神乍对上萧婉含笑的眼眸,“师姐?”
萧婉掩住嘴角的笑意,眼睛却亮的发光,“师弟为何一直盯着衡华长老,在想什么?”
“咳咳咳。”司安被突然的一问呛到,笑道:“师姐应看错了。”
“哦,是吗?”萧婉眸中的笑意愈发明显了起来。
司安被萧婉的眼神盯的发毛,这眼神怎么不太对劲。
“萧师姐你没看错,他的确盯了很久了。”南流景挑眉道:“怎么,难道是师尊身上开了花?”
司安索性一摊手,揽过南流景的肩膀承认道:“你就不好奇师尊干嘛去了?”
“为什么要好奇?师尊的事情什么时候还需要与我们说了?师尊若是觉得有必要与我们讲,自然是要与我们说的,既然没说就是没有必要呗。”南流景看傻子般看着司安。
司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南流景说的对啊。
“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是副宗主的,“凌远初来时不过十一二岁,想不到衡华长老还认得这孩子。”
副宗主原名高俞,在外都唤他一句弥渡仙尊,瞧着三十岁的模样,个子算不上高,有些发福,瞧着却很精神。
但修仙者的年龄又怎么能是通过外表看出来的,就像衡华,十来年间衡华的容貌也丝毫未变,如今也只是二十七八的模样,但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是个百十来岁的老头。
衡华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副宗主引着众人向宗内来宝堂去。
宋凌远远远跟着,眼神却总不自觉往衡华身上飘,似乎想说些什么。
完了,更好奇宋凌远与衡华是什么关系了!
“宋师兄好。”司安不知从哪绕到宋凌远身边,非常自然地说起话来,“久仰大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宋凌远也没想到司安会如此热情,突然有些不自在。
“瞧我这记性,还未与师兄介绍,在下是衡华长老座下大弟子,司安。按着辈分,还望师兄不要嫌我唤你一声师兄?”
司安的一双桃花眼因着笑意微微弯起,盯着人看久了,便会让人不好意思,加着语调亲切,便更是让人觉着乖顺。
宋凌远眼底闪过一丝情绪,随后便迅速恢复正常,带着谦逊的笑:“司师弟好。”
司安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却分析不出是个什么意思,只觉有些复杂。
宋凌远如今应有二十二三,算着应该是上次魔族暴动之时来到卓屹的,宋凌远入门与衡华有关?
细想起来,宋凌远岂不是十来岁便守在妖境边缘了!
司安的瞳仁黑而亮,说话的时候会很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在来的路上便时常听到师兄的事迹,要是我的话在妖境边缘守上十年怕是要疯掉。”
宋凌远望了眼不远处正在偷看来客的小弟子,轻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很低,“邢兰关地处四国交汇之地,虽说紧临妖境,但是胜在便捷事少,能省不少通关文牒以及脚程,每日往来各色商户旅客数以万计,邢兰关想要这般太平下去,总要有人守着这里,不是吗。”
这是什么神仙NPC!!!
“只是可惜……”宋凌远没说完便突然收了话。
司安抓住话头,问:“可惜什么?”
“没什么。”他说着眼神便飘向了衡华,后迅速收了回来,眼神晦暗。
一切落在司安眼中,太不对劲了!
“他是怎么做到无论是谁都能说上两句的?”南流景瞥了眼司安与宋凌远。
“怎的?吃醋了?”萧婉调侃起南流景。
“谁!谁吃他醋了!”南流景突然炸了毛,在看见萧婉眼中的笑意时,便知道萧婉又在逗他玩。
卓屹宗不大,里面修缮的不算是多好,但也算不上是差。
南流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妖境不是有禁制吗,为何还会有妖兽出逃?”
王平开口解释:“邢兰关妖境边缘虽设有禁制,但每三年一兽潮总会有损耗,加之禁制庞大,消耗异常巨大,如今这禁制怕是坚持不了太久。”
南流景勾起唇角,开玩笑道:“那就再补补呗。”
王平闻言不由笑出了声,笑着推了南流景的脑袋一把,“你这小子浑说什么胡话,又不是衣裳,说补就能补的。”
萧婉接着说:“而且那禁制是上次魔族暴动之后暮霄设下的。”
“啊?我们宗设的?!”南流景惊讶。
王平耸肩道:“不然我们为何会来?”
“但是咱们三个月之后不是要去秘境吗?这个时间不该让我们准备一下秘境吗?”南流景突然问道。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声音幽幽地从南流景背后传来。
声音不大,南流景却硬是被吓了一跳。
“你有病啊?!”
“呦呦呦,瞧瞧这小胆。”司安不知从哪又冒了回来,瞧着南流景的样子非常满意地笑了笑:“蛮荒秘境连接妖境,里面妖兽遍布,让你来这当然是熟悉妖兽,你当没事拉你出来玩?”
南流景咬着后槽牙,拔出腰间配剑,“你吃饱了撑的?!”
“戾气怎么这么重?咱们有话好说,动什么手。”司安唇角一勾,向萧婉身后一躲。
萧婉乍被横在两人之间,只得做势拦着二人。
南流景被气的太阳穴直突突,“那你连把配剑都没有,来这凑什么热闹!”
……
二人的嬉闹声传来。
衡华的目光也随即落在了司安身上。
宋凌远跟到高俞身边作揖道:“弟子去备些茶食接客。”
高俞刚张口却见宋凌远垂着眉眼,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轻叹口气,“去吧。”
“是。”说罢,宋凌远向丹维长老与衡华长老行礼,“恕弟子失陪。”
后便匆匆离开。
高俞望着宋凌远的背影,他那时明明粘衡华粘的紧,如今怎地就别扭起来了。
莫不是还在怪当年衡华没有将他带走?
当然,这件事情还要从上次魔族暴动说起。
上次魔族暴动,妖境边缘也受到波及,卓屹宗拼尽全力,全宗上下拼杀到仅剩现在的宗主与副宗主二人,但邢兰关的半数土地依旧被受到魔气干扰的妖兽所摧毁。
那时的高俞甚至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渡过那个雨天,还能再见到太阳……
“救命!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呜呜呜哇,娘,我怕……”
满天的大雨之中的呼声如同雨滴般,砸入混着血液的泥地之中,被瞬间湮没。
妇人被压在泥墙之下,怀中则是个十余岁的少年。
“吼——”发了狂的妖兽如疯狗一般,闻声向母子二人冲来。
高俞顾不得大腿之上的伤口,即使上面还插着半颗手臂粗细的妖兽牙齿。
“喂!大傻狗!你他娘往这来!爷爷在这!”
高俞只觉喉咙似要淌出血来,可妖兽却听不到般,像脱缰的疯狗般依旧嘶吼着撞向那边。
“唉!有种冲爷爷来!”高俞用力将手中仅剩一半的剑甩出。
当啷!
剑只擦着它厚重的皮毛飞过,无力地摔在地上。
“救命!救命!救救孩子!他还小!!”声音愈发急切凄厉起来,如此却更似是被束住手脚待宰的羊。
轰——
是屋子倒塌的声音,随即妇女以及孩子的声音紧跟着彻底消失了。
“别——”
高俞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血水混着泥水扎进他的伤口,他一时分不清楚身体的颤抖是因为伤口的刺痛,还是因为羞愧于无力回天的愤怒。
发疯的妖兽闻声回头,浑浊的眼睛映出高俞狼狈的模样。
“吼——”
“看你爹!狗日的畜生,老子今天就是被你吃了也要撕了你的肚皮!”
声音未落,妖兽的身子却骤然失力,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死了?
高俞紧绷神经瞬间断开,视线紧跟着模糊,而在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向自己奔来。
“稳住心神,再这样下去会入魔,你现在的身体支持不住……”那人说了什么,高俞不知道,他的脑海之中只有那一声声孱弱的呼救。
“救人,救人,那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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