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安愣在原地,望着与衡华相触的手背出神。
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种感觉,若是不排斥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竟然会慌到将茶杯甩到师尊身上?
“你干什么?!”南流景暗掐了司安一把。
司安回神,脱口而出:“完了!”
话一出口,席上众人望了过来。
南流景慌忙打圆场,“我家大师兄最近休息不太好,我那什么……我带他去看看师尊。”
说完匆匆行了个礼,拉着司安便离了席。
“你又发什么神经!咱们又不是在自己峰上!在外面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待会好好跟师尊道个歉……”
南流景抱着手臂走在司安身后,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司安竟是一点没听进去,只盯着手背,“完了~完了~完了~不对劲~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南流景拉住司安,“嘟囔什么呢!我还没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安现在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也不处理耳朵收到的信号。
看书的时候觉着衡华恶心,穿书之后瞧见衡华第一眼这个念头便没有了,相处久了都会因为觉得当年那么想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个嘴巴子。
想到这里司安忽然停下,抱头蹲下。
“完了!完了!对他都有滤镜了!”
声音之大引得几个卓屹小弟子纷纷侧目。
南流景只觉脸颊骤烫了起来,慌张伸手想拉他起来,“你又发什么颠?!快起来。”
“可是衡华长老的弟子?”一声女声传来。
“不可能啊,不可能……”司安依旧蹲着碎碎念。
是卓屹宗的那位九师姐。
“我是卓屹宗九弟子,梁蓉,不知是否需要帮忙?”
南流景见拉不动司安:“没事没事,我大师兄吃多了,不太舒服。”
“梁蓉?!”司安却突然反过神来。
原书中提过一嘴,有个角色好像对男主有意思来着,隐约记着就是叫梁蓉。
我肯定不会喜欢男的,肯定不会!司安强压下对自己的怀疑,像是要急需自证一般。
梁蓉眉毛跳了跳,前一秒还似发了癔症,现在怎又正常了?这位……好像……有点……
瞧着司安突然又正常,南流景习惯了般,叹口气,便又开口道,“梁师姐别见怪,他消化好。”
司安笑的一脸乖顺,“梁师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梁蓉却突然红了耳根,道:“许久未见衡华长老回来,大师兄猜测可能是衡华长老没带换洗衣物,便找了一件,想来衡华长老若是不嫌,应可以对付穿一下。”
即是宋凌远想到的,那为何会是梁蓉送来,有两种可能,一是宋凌远不想来,二是梁蓉自告奋勇来送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第二种可能,那自然是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看上衡华了。
当然,目前看来,应是第二种可能。
“麻烦师姐跑这一趟,这让我们怎好意思……”
南流景白了正在开屏的司安一眼,心底暗骂一句:也不知道师尊要换衣服是因为谁?
南流景正想着,猛的看见一道身影出现。
这谁啊?身形与师尊好像。
等等!
“师尊?!”南流景的声音掩饰不住的惊讶。
不止南流景与梁蓉,愣住的还有司安。
司安心脏剧烈地跳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开胸口跳出。
衡华此时已经换好衣袍,那是一套靛蓝色的圆领袍,不同于长老服的内衫外袍,他没什么繁复的花纹样式,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衣袍。
明明只是换了件衣服,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原先衡华只给人感觉他清冷,而这件靛蓝色的更给他添了份高贵雍容,如同件令人不敢触摸的艺术品。
这是司安第一次见衡华穿除长老服之外的其他衣服。
这个颜色,很衬他。
最后竟还是梁蓉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司师弟,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是还不舒服吗?”
“对,我不舒服,我去茅厕,茅厕。”说着司安便转身就跑,慌之间竟然还撞上了廊间的柱子。
“唉——”南流景没叫住司安。
“你家师兄似乎消化也不是很好,他知道茅厕在哪吗?”梁蓉问。
南流景最后咬着牙道:“谁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师姐不用管他,鼻子下面那嘴总不是用来出气的。”
“也不知道与师尊打个招呼。”南流景小声嘟囔一声。
刚说完,衡华便已走到众人面前。
“师尊。”南流景唤了一声。
衡华低低应了一声,“接客宴应还未结束,早些回去。”
他虽与南流景说着,目光却在司安发虚的背影上。
最后梁蓉思考片刻后,带着分羞怯开口,“这衣服很适合长老。”
衡华却只低声道了句谢。
最后接客宴都结束了,司安都没有再出现。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
司安蹲在片竹林旁,用不知那捡的竹签子,戳着松软的泥地,【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异常——】
司安【不可能啊,不可能——】
系统【检测到第一关系人物接近——】
司安【完了,完了,完了——】
“等等!你说谁接近?!”
“司安。”衡华的声音突然响起。
司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的弹去,“师尊!”
衡华在一边瞧了许久,久到他用竹签子都已经戳出一块坑来。
司安察觉到了衡华的目光,装作不经意般的将那竹签子随意甩开。
两人面面相觑,往日都是司安嫌尴尬,自己找个话题聊两句之后溜之大吉,可今天他却愣是不敢与衡华对视。
仅有的几次短暂地对视,司安每次都会迅速别开。
衡华望着司安的别扭模样,虽说司安之前就怕自己,但是这几次为何会怕的这般厉害?
难道是因为那次震断了他的佩剑,还捆了他?
司安不知两人干站了多久,到了最后还是衡华开口,“抱歉。”
“啊?”
司安猛的睁大双眼,望向衡华,说抱歉不应该是自己吗?。
衡华眉心微皱,一双凤眼带着些歉意,此时天色渐暗,他靛蓝色的衣衫连着他这个人,一同融进将来临的夜色之中。
“这是,给你的。”衡华从乾坤袋里召出一把剑来。
那把剑通体漆黑,与衡华的飞怜剑极像,只是看着比飞怜大上一圈,剑柄也要粗些,花纹张扬繁复,好看的紧。
司安瞪大一双眼,不敢置信。
原来是为了这个。
在那长常年无甚波动的脸上,司安竟然看到些局促。
似乎是怕自己不喜欢。
系统【此剑未命名,等级判定上品。】
衡华见司安呆在原地,开口解释道:“此剑是小境妖王妖骨炼化,煅自蓝苍剑冢穆渊之手。”
司安顿时哭笑不得,蓝苍剑冢啊,那不是谁都可以去的,世所传闻,穆渊性情古怪,断不会轻易为人锻剑,他是怎么做到的?别不是救了穆渊的命?
而且剑冢距暮霄御剑也需飞上三天,司安不敢想象衡华是怎么做到十三天之内煅剑并再来到邢兰关。
虽说衡华震断他的佩剑,但那本就是无奈之举,再者说未结金丹的弟子用什么剑也没差别,直接去暮霄兵器库中再挑一把就成。
就是没有佩剑其实也没什么,他……大可不必这般费心。
司安傻住,喉咙之中似乎卡住根骨头,司安几次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在过去二十几年的时光里,除去自己那早逝的父母,他再也未遇到过这般真诚又不求回报的关心。
司安慌了,他不敢相信,寄人篱下的十来年里,他惯会讨巧卖乖,张嘴就是甜言蜜语,从没有过不知该说什么的情况。
他太好了,他好到司安不敢接受,好到若不说是他有所求,司安甚至都不敢相信。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他的弟子?
稳定了许久的心脏再狂跳了起来。
我可以接受吗?这是司安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衡华抬步想靠近司安,将那把剑递给他,但是,司安似乎不喜与自己触碰,衡华便又收回了脚。
“司安,你……”
衡华正不知该如何时,突然瞧见司安清亮的眼眸中竟然蓄起层水雾。
“谢……师尊……那什么……我没拉干净……”
未说完,便转头就逃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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