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不知不觉竟又要入冬了,山下的街市却依旧热闹。
司安与萧婉并肩走在市集间,俊俏的少男少女十分扎眼。
“不知今年的初雪会是什么时候下。”萧婉笑盈盈地道。
司安抬头望了望天,“快了吧。”
“啊嘁。”南流景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喷嚏,追上二人,“师姐怎么也一起来了。”
司安打趣:“是因为那位营宣宗的师兄吧?”
营宣宗那厮可是个有趣大胆的,竟然敢对萧婉起邪念,每日缠着不是送花就是送糕点,呲着两排大白牙,追着萧婉满宗跑。
女主也敢瞎惦记,真是吃了狗胆了。
萧婉扫了一眼司安,本还不放心他,原还怕他真憋出来什么毛病,现在看来倒是没啥事了。
她没有回答,只将目光移开,温柔开口,“天冷了,该添衣服了。”
“也是,去年的衣服都紧了。”南流景说着扯了扯身上的弟子服,“今年再穿都灌风。”
“怎么?冷了?”司安挑起一边眉来,“我这有件小斗篷。”
说着,司安从随行的乾坤袋里取出件绿底红花的小斗篷。
“你那是什么玩意!”南流景连撤两步,躲在萧婉声后,凝眉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司安见状故意将斗篷抖开,一脸正色道,“乖,身子重要。”
南流景见状,闪身躲开,“你上哪弄的丑东西,这种东西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还要往我身上披!”
能这么快掏出来,说明这东西绝对是他经常带着的。
“这是衡华长老送的那件吧。”萧婉仔细望着那斗篷开口。
“这斗篷,是师尊送的?!”南流景惊呼。
说着他再次将那件扎眼的斗篷打量一遍,强压下眸中的嫌弃。
“师尊怎么——”
几人在人潮拥挤的街市上实在显眼,有不少人侧目看过来。
南流景压低声音,“师尊怎么会送这种丑的出……新奇的东西。”
“大概五年前了吧,那是你师兄都还刚刚入门。”
话一出来,司安猛的一怔。
萧婉将司安的动作看在眼里,一双杏眼染上些浅笑,似乎在说一件趣事。
“啊?什么?”南流景顿时来了兴趣。
“小孩子别乱打听。”司安一把揽过南流景便往前走,“交代我们采购的东西还多,别耽误时间。”
“什么啊!?师姐!你快说啊!”
关于那段记忆,司安着实是不想再回忆起来。
不过说起来,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五年了吗?
那时他刚刚穿进来,就是刚刚入门,也是快入冬的时候。
说实话,当时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十分陌生。
唯一接触多些的衡华也是淡淡的,对于他这个天降大弟子似乎也不是很上心。
当然,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司安自己,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在清楚知道自己的结局的情况下,说不触的慌是假的。
虽然说到现在为止只见过他那个大忙人师尊两次次,但是也不妨碍他害怕。
于是他萌生了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管他男主不男主,这个世界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刚入门,宗门并没有给他通过暮霄结界的通行玉牌,竟是还逃不出去。
于是司安每天夜里都会在暮霄的结界边缘转悠,可是一连四五天下来,竟然连个豁口狗洞都没找到,甚至每次摸黑爬回衡华峰时都磕了一身伤。
直到有一天,司安抗来把铁铲,如往常一般摸黑来到暮霄的一处偏门。
既然门出不去,翻墙也翻不出,不如像下挖,我还就不信一点破绽都没有了。
【警报!警报!警报!察觉到宿主的行为可能会更改剧情,请宿主停止当前行为。】系统的声音出现。
“停止?停止什么?”司安铁锹快抡出火星子了,却没挖出什么成果,奈何这身子实在瘦弱,没动两下,竟然就累了,“你开什么玩笑!万一被我那便宜师尊给惦记上了,那我不就完了!趁着他不在宗门,我不抓紧跑了难道还等着他回来?!”
【考虑到宿主当前情况,请宿主仔细思考,不然我方将会出手强制干预宿主行为。】
“我方强制干预~”司安阴阳怪气的学着系统的语气,“今天晚上我哪怕是冻死,我也要出去,我倒要看看你咋干预,有本事你给我弄回去啊。”
“你在干什么。”一声在司安背后响起。
声音冷淡,无甚感情,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吓人。
“我去!!!谁!”司安猛的弹起,挥起铁锹指着那人。
司安看不清他的样貌,那人身披月白色的兜帽斗篷,在月光下隐隐泛着柔和的光。
“你……”那人似是想说什么。
司安厉声呵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深夜潜入暮霄!”
倒不是多关心暮霄安危,只是他自己的行为也十分异常。
“我——”那人话未说完,便被司安打断。
暮霄虽立宗已久,但是也是近几十年才有了声望,不少宗门眼红也是常事。
私闯进来的人若说是要伤害自己倒也犯不上。
“我不管你是何目的,现在滚出暮霄我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若是你执迷不悟,我们暮霄也不会放过你。”
那人没有回答司安的话,“你要出去?”
“你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这里每半个时辰便会有人巡查,你现在离开还来的及。”
那人沉默片刻,转身走向偏门,门上结界瞬间被解开,那人径直离开了。
走这么轻松?
司安看着那正在缩小的结界缺口,突然反应过来。
能出去了!!!
司安甩了铁锹,迅速钻过尚未合上的结界。
入夜的山风更加凉,司安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臂。
下山的路会穿过一片密林,皎洁的月光透过已经落得稀稀拉拉的叶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银白的光斑。
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宿主的行为将严重影响剧情,请宿主返回正常的剧情之中。】
司安吊儿郎当开口,“怎么着,你要强制执行?”
山里静的很,时不时还会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出现。
别是什么山野妖兽之类。
“我不过是个意外,我可没有那拯救世界的能力,您另请高明。”司安瞥了眼那块板子。
【强制执行会切断您与身体的联系,请您慎重考虑。】
“那感情好啊,反正也没人在乎我怎么样,这里万一有头即将冬眠的熊要吃了我过冬也算是有点价值不是。”司安穿过那块板子径直走过去。
【强制执行倒计时,三、——】
“哎呦哎呦,我好怕啊。”
【二、一】
瞬间,司安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我去,来真的?要是真晕在山里面,可没有人会把我找回去,还这么冷,可能真要给山里的熊进补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暖意从缓缓将司安唤醒。
司安眯开眼前,短暂的反应了一下。
有人在背着自己!
这条路好眼熟,是回衡华峰的山路。
身上赫然是那件月白的斗篷,斗篷将自己牢牢裹住,只留了让他换气的缝隙,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香气,那种味道并不是特意熏染到衣服上的香,淡淡的木质香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山路很安静,只有那人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竟十分让人安心。
是谁?
他是暮霄的?他为什么要放自己出去?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又为什么还要把人背回来?全宗上下,他根本不认识什么人,那人会是谁?
最后所有想法都指向一个人。
衡华?!他怎么回来,难不成他是故意要放我出去?然后跟着我?!
他听到了多少?他知道了什么?不会被当做疯子处理吧?!
丢人……丢大发了!!!
司安猛的僵住,现在是要跳下来逃跑,还是继续装睡?
很明显应该选择后者。
然后不知何时,司安再次睡着了。
再醒来之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赫然是一件绿底红花的炸眼斗篷以及一盒糕点。
只是司安不知道的是,那晚他剧烈的心跳声早就暴露了他。
一转眼竟然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几人走着司安突然脚步一顿,拉过南流景与萧婉躲在一边的摊位。
“你又发什么疯?”南流景挣脱司安的手,“做贼了?”
“嘘。”司安又将南流景按了回来,“是师尊。”
“师尊回来了?”南流景探出头仔细望过去,人群之中一点月白的身影还真是衡华。
萧婉勾起唇角,将目光收回,转到司安身上。
这种距离能一眼看到衡华长老,倒是难为司安,这属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南流景惊呼,“师尊旁边的女人是谁?”
“女人?”司安这才注意到衡华身边有位身量高挑窈窕的女子,在这个角度看去,两人举止甚是亲密。
“衡华长老素来不近女色,怎会与女子在街市上如此亲密?”萧婉奇怪。
南流景也奇怪,“而且师尊既回来了,为何不回宗?”
司安突然起身。
“唉!你干什么去!”南流景没拽住司安。
“再不跟上,就走远了。”司安丢下一句。
“师尊的事情我们瞎掺和什么!”南流景狠狠道,司安却已经追了出去,“唉,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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